绝世仙华

第二百一十九章 落寞更甚

既然彼此都知道结果是怎样的,又何必再去奢望?

她宁愿当做他是无心的。

收回目光,兀自一笑,沧岚飞身而下往河岸边去,这里早已没了星昴的踪影。

兴许就像他说的,以后各不相干。哪怕生死之间,也不能回头。

如此也好,至少看不见就不会有那么多念想。千里迢迢来到幻境之城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如今得见他安然无恙,倒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迈步往前方走去,虽然心里觉得释然,但隐约间似乎落寞更甚。

这里是深谷,但并不见雾,四下的东西都能清晰看见,而沧岚也在此刻才能好好的看一番这深谷。两面是悬崖峭壁直耸入云霄,而谷底却是郁郁葱葱的丛林,古老的树,各种模样的都有。地面生长着一些奇异的花草,沧岚从未见过,也叫不出名来。

下意识回头看刚才路过的地方,除了那些树木再无其他,那个人真的不见了?

方才的话可是说的过了?他离开时似乎很是生气吧,不然不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她还没问他身体如何,也没问千夜是否有为难与他?却因为一两句话的争吵而让彼此再一次形同陌路,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也不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但如今话已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根本不肯能收回。

“也许真的就像云邪说的,你我之间,还当真是水火不容了,星昴啊星昴,从一开始就错了。”低声轻叹,她转头就往丛林间走去。方才星昴说这条路通往天机阁,她要去天机阁问问,问问九音的下落,还有命运这东西。

直到沧岚消失很远,星昴才从一棵大树后面现身,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那女子,眸中竟是无奈。

而此时,大阿山的人收到天帝命令之后,便直接去了幻境之城,所以此刻的灵宫早已被大阿山的人占满。

来的人很多,但却只有风少月和风少璃堂兄妹二人,风少璃是因为得知澜歌在这里所以才跟来,当日她为了向澜歌报信而来到凡间,后来因为没有寻到澜歌下落回去了大阿山,这次又听天帝说澜歌在幻境之城,自然也是毫不犹豫的跟了来。

不过澜歌并未在灵宫内,而是孤身一人去了阮漪那里,离开时将叶倾舞暂时交托在阮漪手中,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来到阮漪的居处,推开那道木门,但里面却没有半个人影,心中微有疑惑,但还是忍着将几个房间都一一看遍,却依然没有叶倾舞的半分踪迹。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澜歌心中大骇,生怕叶倾舞遇见什么不好的事。但好在此前他给阮漪服下了自己的丹药,那阮漪不可能拿自己性命来开玩笑。

其实阮漪只是带着叶倾舞到幻境之城四下走动一番,也算是介绍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两个人一时也是玩得忘记了时间,直到黄昏才回到居处。

远远见到那竹筏上的白衣身影,叶倾舞自是欢喜无比,上前便拉着澜歌的手乖巧的问道:“师父,你的事情办完了吗?可找到岚姐姐了?”

澜歌笑了笑,只觉得这些人中,见到叶倾舞是最为亲切和轻松自在的,“事情没办完,倒是被另一件事给缠上了,至于你的岚姐姐,她可能……”

见师父吞吞吐吐的,叶倾舞不禁有些急了,“岚姐姐她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澜歌无奈一笑,“兴许是危险吧,能不能度过这次,就看她自己了。我们谁也帮不上忙。”

叶倾舞不解,歪着头疑惑的看着自己师父,“师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看上去好忧愁的样子。”

澜歌轻抚着这女子的头发,眸中说不清的宠溺,“我没事,只是一些事情非我所想罢了。”

言罢,目光又落在阮漪身上,只见阮漪正站在竹筏之上看着他二人,眸中带笑,夕阳映在她娇媚的容颜上,平添几分妖娆。“姑娘,多谢。”

阮漪呵呵笑道:“公子客气了,不过阮漪要的可不是这一句谢谢,公子现在可愿给奴家解药了?这一路来,奴家可都在担心这毒会什么时候发作,一不小心就七窍流血死了呢。”

叶倾舞闻言,惊讶的看着自己师父,道:“师父,你给阮姑娘服毒了么?”

叶倾舞很难相信,自己心中一向善良温润的师父,会对这女子下毒。

澜歌倒是不以为意,“阮姑娘倒也不必担心,那丹药其实并非毒药,只是澜歌昔日在天界炼丹时炼制的一枚丹药,虽不算大补,但也能益气养血,调理身体,姑娘权当补药吃了便好。人生在世,终究需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不是么?”

“什么!”阮漪愕然,“你这是故意吓唬我的?”

澜歌微微垂首,谦雅有礼,“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叶倾舞了然的哦了一声,心道自己师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会耍小心思了,这么聪明的办法,似乎只有自己才能想得出来。

阮漪看着澜歌,一时间愣的说不话来。心中既是惊讶又是惊喜的好不纠结。想她在幻境之城连神仙都没见过,如今天界的仙尊赏赐一枚仙丹给自己,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好当时在澜歌离开时的坏心思没有真的去做,否则后果就不是这样了。

不过这女子却是个爱面子的主儿,呵呵干咳两声,随后才笑道:“公子客气了,能照顾天界来的仙子,是奴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敢怪罪,应当奴家感恩仙尊慈悲赐奴家仙丹才是。”

明知这是客气话,澜歌也不拆穿。微微环顾了一眼水榭,想起昨日与沧岚也是在这里的相见,那一句你我之间各自为天的绝情话语,心都会觉得生疼。

原来,当初你给与别人的,如今都会回到自己身上。

心头一直都有一块重石压着,从未放开,澜歌很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千夜的事,大阿山的事,还有沧岚。白老说等这件事完结之后天帝就让自己和少璃成婚,但他并不想这样,更不想眼睁睁看着千夜被大阿山的人带走。当年对叶凌飞的承诺一直牢记于心,若是不能为叶凌飞报仇,他如何对得起自己视若生命的兄弟?

满腹心事,忧虑不已。那紧锁的眉头,惆怅的目光,怕是无人能看懂了。其实想起以前在梨落谷时,每当自己皱起眉头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个女子抬手努力将额间的皱眉抚平,告诉自己皱了眉看上去就会很凶了。

但如今,再也不可能会有了。

叶倾舞和阮漪相视一眼,看着如此忧郁的澜歌,都有些担心。阮漪心中也很急切,因为她还要问澜歌一件事,如今看着澜歌这幅模样,实不知自己该怎么开口才好。

叶倾舞走到澜歌身前,仰首望着自己师父,嘟着嘴轻声问道:“师父,你见到阿舞不开心么?”

垂眸,他的神情那样平静,“没有见到阿舞不开心。”

“那师父为何看上去这样沉郁,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叶倾舞小心翼翼的问道。

遇到什么事?澜歌有时都在想,这个世界上如今除了叶倾舞还有谁会关心自己,在乎自己的感受。天帝将那些自己不愿的事强加给自己,叶凌飞早已离世,师尊还在沉睡,这个世界上他最敬重,最在意的都在远离,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承担着所有。这样的澜歌,真的太落寞,太孤独了。

其实他不知道,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是一个人,只是没有觉得,如今觉得,只是因为无助。

见师父不答,叶倾舞只好又问了一句,“师父,是不是连阿舞你也不愿相信了?”

收回心思,澜歌看着叶倾舞一眼,迎上那委屈无辜的眼神,还有那我见犹怜的神情,澜歌无奈的摇摇头,“胡思乱想了。”

“可是你看上去就是谁都不相信的感觉。”叶倾舞有些生气的说道。

澜歌微微一愣,继而一番苦笑,笑不尽的无奈,笑不尽的酸楚,就连一旁的阮漪看了,也有些心疼了。上前两步看着二人,故作妖娆的笑了笑缓解一下气氛,随后才道:“瞧这师徒两,着实羡煞旁人呀,若是奴家也像叶姑娘这般有这样好的一个师父,那奴家这一生也就死而无憾了。”

言罢,还不忘掩唇娇笑几声。

叶倾舞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说话,而是直直的盯着澜歌看,似要将他看穿。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师父的事,能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不能告诉你的,那便是你不该知道的,可明白?”澜歌轻言,眸光转换之间,又似想起了什么,对着阮漪说道:“此前答应阮姑娘会将你带去天界,但姑娘尚没有飞升的修为和根基,就算我将你带去天界,你也无法在天界生存,但毕竟是我亲自说出口的,也不能食言。”

顿了顿,澜歌似乎在想着什么,阮漪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澜歌想了片刻,这才道:“我给你一道令符,若将来你有遭一日飞升天界,只需将令符交给天界掌司,他自会将你带往长留山。若是你不想成仙,那这道令符也可救你一命,如此可好?”

阮漪听罢,人已跪拜在地,诚恳道:“多谢仙尊。”

“我没有做什么,因为无法助你早日飞升,毕竟修炼者都有一个过程,我不能违反仙道助你成仙,至于以后的一切,只能看你自己了。

“阮漪明白。”

澜歌淡淡勾唇,缓缓抬手,一道光亮便浮在了手心。修长白皙的手,瘦到骨节分明。叶倾舞和阮漪均是好奇的盯着澜歌的手心,澜歌心中默念口诀,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手心,忽然就多出了一张符纸。

澜歌将符纸递给阮漪,符纸上面画着很奇怪的图形,阮漪也看不懂。只闻澜歌道:“你将它收好,危难之时可就你一命。并且现在幻境之城和天界和互相往来,你只需勤加修炼,飞升之日也不远矣。”说完,这才回头看着叶倾舞,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去灵宫,还有一件事尚未完成。”

叶倾舞微有疑惑,但随后想了想,又似乎明白了。用力点点头,又冲着澜歌嘿嘿一笑,方才的情绪瞬间消失,最后再看了阮漪一眼,道了句谢谢,便踏着竹筏往水榭外面而去。

阮漪紧握着手中令符,不觉潸然泪下,“我真的可以去天界长留山么?”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这着实太不可思议。

澜歌只是浅笑,温润如玉,却又疏远陌生。再望这水榭一眼,淡然而去。徒留阮漪在那里久久不曾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