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听闻玄月谷弟子被人杀害的消息时,沧岚确实有些惊讶,急忙追问道:“那可有找到凶手?”
澜歌摇头,“此事尚在调查之中,凶手暂时还没有找到。”
沧岚细细想着昨晚,放佛在回忆着什么。但是自己一整晚都在星昴房内,直到早上才离开,对昨夜的事也是毫无映像。正欲开口问起什么时,院中突然传来一道幽然的声音。
“澜歌仙尊不会连自己弟子被谁杀害的也不知道吧?”冷冽漠然的语气,不是星昴还能有谁?只见星昴此时已经整理好衣着,站在门口幽幽的看着三人,躲在梨花树后的叶倾舞听得这声音不禁暗自打了个寒颤,这人轻讽的语气,倒像是在嘲讽澜歌仙尊的无能。
澜歌自然也是能听的出其中意味,但依旧笑的面若桃花,“难不成星昴宫主知道是谁杀害的?”
“本宫不是你谷中弟子,又何须知道?”星昴淡淡说着,“不过澜歌仙尊此时让本宫三人离去,不觉得有些不妥么?”
澜歌皱眉,“星昴宫主之意澜歌不明白?”
“玄月谷中弟子被害,凶手暂时还未浮出水面,这时本宫三人离去,不是畏罪潜逃了?”星昴笑看着澜歌,“澜歌仙尊是这意思吗?”
“这….”澜歌顿时无语相接,星昴所言却是对的,此刻凶手尚未抓获,他们三人本就因为那蛊虫一事而遭受怀疑。如果在此时离开,也绝对是将这所有罪过直指向自己等人。一向处事稳重深思熟虑的澜歌,会如此大意么?
澜歌倒是在细细听着星昴说话,面色微有些诧异,随即抱拳谦雅的说道:“星昴宫主所言确实有理,但澜歌绝无此意。澜歌只是不想玄月谷与妖族之间的仇恨牵连到离恨天两位尊上,故才希望三位暂时离开。”
星昴冷冷一笑,对澜歌的做法不置可否,“很多事,不需言明。毕竟我们都是活了几千年的人了。而对澜歌仙尊的好意我们也心领了,只是本宫还是要说,本宫会与沧岚宫主一起留下来,直到妖族一事解决。所以,澜歌仙尊就不必再费什么心思了。”
澜歌有些错愕,但眼底闪过的诡异倒是谁也不曾发现。不过这两人的确是谁也无法看透,一个冷漠其面,一个腹黑其内,究竟孰是孰非,兴许只有他二人自己清楚。
收回目光,澜歌看着沧岚,神情凝重,“澜歌只是不想两位宫主牵涉其中,毕竟,这只是玄月谷的事。”
那深沉认真的目光带着些渴求,看的沧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答应,只是不想他为难。可此次玄月谷之所以会遭受妖族一事,也是因为九音一事而起,若不是来向玄月谷求救,又怎会有蛊虫带来战书?何况星昴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还有她心中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更不会这样放弃。
迎上澜歌那凝重的目光,沧岚只能淡然回之,“星昴宫主说的对,至少也要等妖族一事完结,玄月谷对九音有救命之恩,沧岚就当还了此恩,澜歌仙尊就不必再劝了。”
“对对对,况且两位宫主法术那么厉害,妖族也伤害不了他们呀。”突然传来的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好听,但又带着急切。而这说话的女子,自然是叶倾舞无疑,方才一时心急,叶倾舞便道了出来,心想若是沧岚离去,九音也是会离开的,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玄月谷不玄月谷了,让沧岚他们留下才是真。
众人目光纷纷落致叶倾舞身上,叶倾舞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想,多一个人,终究是要好些的。”
风少璃亦是赞同叶倾舞所说,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还是劝着澜歌,“仙尊,还是让两位宫主留下吧。”
澜歌皱眉看着沧岚,也许他是真的想让沧岚离开。可目光又落至星昴时,却迟疑了片刻。许久,才看着风少璃点头应允。
见此,叶倾舞不禁轻轻松了口气,风少璃一脸深意看着沧岚,她的目光里明显有那么一丝试探。唯独星昴,眼中闪过一抹冷笑,似乎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澜歌看着沧岚道,“既然两位宫主执意留下,澜歌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谷中一切两位宫主随意便好。若是无事,澜歌先告辞了。”
沧岚淡然点头,澜歌浅浅一笑,再看星昴时,依旧一副清浅模样。
风少璃向沧岚二人施礼,然后就随着澜歌一同离去。怎知澜歌方才转身,又似想起什么,回身看了叶倾舞一眼,又看着沧岚,“不知两位可否将这姑娘还给玄月谷了?”
叶倾舞闻言,瞪大双眼看着澜歌,满脸都是不愿意,双手紧紧抱着梨树。
沧岚犹豫片刻之后,这才点头答应。毕竟叶倾舞本就是玄月谷所要的人,而玄月谷还有弟子为她受伤,可想此女子绝非常人。
叶倾舞嘟着嘴委屈的看着沧岚,很是不舍的样子。澜歌见此,竟是温润一笑,看着叶倾舞眼里充满着怜爱,“只是与你说些事,又不是不回来了,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回来。”
叶倾舞犹豫了会,但又想此人既是天界仙尊,是凡人心中最为敬仰的神仙,说话应当是算话的。他能与自己说话,应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况且叶倾舞很相信自己逃跑的实力。
于是,她迈着小碎步慢慢走了出,行到澜歌跟前仰着小脑袋,“说话算话,不许再关着我了。”
澜歌淡然一笑,“在玄月谷,你是自由的。”
“真的?”叶倾舞看着澜歌不信的问道。
澜歌收回目光,“信不信随你。”。
说罢,再看沧岚一眼,这才与风少璃一同离去,叶倾舞想了想,回头对着沧岚伴了个鬼脸,并道,“告诉九音那小子,我还会回来的。”目光瞥过星昴时,竟是得意的冷哼一声,似怕星昴生气,随着倩影一闪,飞快的跟上了澜歌二人。
随着三人离去,院子又只剩下沧岚星昴二人。梨花翩翩洒洒,立在花下的沧岚不知星昴何时在身边,二人并肩立着,红衣妖娆鬼魅,白衣清冷如玉。看着那飘落的梨花,只闻身边人淡淡说着,“为什么还要选择留下来?”
“什么?”沧岚愕然,只是迎上他那仿佛能看穿自己心思的目光,竟然觉得莫名心慌,随即环顾四周笑道,“我只是不想欠人人情,这次九音的事多亏了玄月谷,做人不是要有感恩之心么?既然他们有难,我们又怎能就这样离。”
“那你欠了我两个人情了,又该如何?”星昴冷冷清清的说着,明知沧岚在躲避问题,他也丝毫不退让,“报恩并非说说而已,一件小事你都做不到,能够报恩么?”
沧岚神色一冷,“这和你的能一样吗?生死大事岂能儿戏,又岂是更衣就能解决的。”
“儿戏?”星昴冷笑,清潋的眸子似要看进沧岚的心里,“你觉得自己留下来了就不是儿戏了?玄月谷与妖族的事你真的觉得会那么简单?还是你以为你自己有改变一切的能力?”
沧岚道:“即便是妖族别有用意,但既然已经选择留下来,那也要帮助他们度过这次难关,何况如果不是因为九音受伤一事,妖族又怎会进入得了玄月谷,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没有改变一切的能力,但至少我会尽力去做到我力所能及的事。”
沧岚不说我们,其实是不想将星昴也牵涉进来,毕竟这件事,也是因为救九音才会引起。
不过在星昴看来,她说的我却是直接将他排除在了他们之间,放佛自己就像是一个外人。心中一笑,启唇淡淡道:“仅只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沧岚沉默不语。
“其实就算我不说那些话,你也会说的不是么?”不顾沧岚那惊愕的目光,星昴依旧不冷不热的说道:“你应该是很想留下来的吧?”
“你.....”沧岚神情蓦然转冷,这两个人似乎只要一独处,就不可能会有好好说话的机会。但沧岚更是因为星昴说的话而心里害怕,慌乱之下侧过身不敢再看星昴,生怕自己心里的打算会被他看穿。
可似乎星昴却并不在意她心里的害怕,背负双手抬头仰望着眼那纷飞飘落的梨花,皱眉说道,“能够不知道的事情尽量不要知道,知道的太多对你而言,本没有好处。如今好好做你的水月宫宫主,不是很好么?那么多的贪恋,那么多的固执,等到最后有什么好处?还不是徒添烦恼。”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沧岚神色苍白,难以置信。
“我看过你的记忆,那里面有些什么或者比你更清楚,从踏入玄月谷那一刻你心里在想着什么,我同样也清楚。”他顿了顿,敛眸认真看着眼前的女子,因为惊愕,她变得如此惶恐不安,“正因为此,我才想提醒你,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所看到的表面,玄月谷牵连的是天界,建议不要引火上身。”
沧岚怔愣的看着他,眼眸轻颤,分不清是畏惧还是害怕。她内心深处想要做的事,当真会如此让人轻易就看出来了么?那个墨袍男子如此,星昴如此,究竟还有多少人会知道?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留下来?”沧岚缓缓开口,她不想再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所以直接开口问星昴。“在幻雪梨海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梦里会那样无助?既然明知道这是一趟浑水,为何还要把自己牵扯进来?”
她一直很想知道星昴来到凡间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也很想知道他来到玄月谷的目的,可是她从来不问,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但是当一个人他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道后,他也需要知道别人的一些事来弥补自己。
对沧岚一连串的问题,星昴神色有那么瞬间的沉郁,眸中忽闪而过的阴冷谁也不曾看见。但面对沧岚时依旧是那副比寒冰还冷的微笑,风华绝世的笑颜,妖娆而邪魅,“因为好奇,好奇的想要知道水月宫宫主如何亲自了断过去的尘缘,好奇的想知道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与自己既爱又恨的人决断,想看一出精彩绝伦的戏,这个答案满意否?”
他说的就像是一个即将要看戏的人在预测剧情一般,冷漠而带着轻讽,只是那双眼睛却从未移开过沧岚。
那些话,却深深的刺痛着沧岚的心。她的一生,真的只是一场戏,自己用尽全部的力量来演绎,却在旁人眼里仿若笑话。苦涩一笑,叹道,“若真是如此,那么还请星昴宫主能够不要入戏进来,否则最后惹祸上身,沧岚可就无法助你脱身了。”
星昴神色微愣,她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参与她的事情么?答案显然如此。可星昴哪会在意?仍旧笑道:“可是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我已经牵扯进来了吗?”
从他们踏入玄月谷的那一刻开始,这一路就注定要一起走到最后。
沧岚淡淡抬眸看了星昴一眼,欲再说起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收回,他本不该来到这里,却因为自己和九音而被限制在此,玄月谷弟子被伤害一事,相信已经有不少人在怀疑自己三人,星昴是这其中最为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