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神佑

513 悲剧的历史

树林的阴影下,林天蓄势待发、

逐日者祝福之剑已经拿在手中,此时剑锋开始慢慢散发出白光。

但当他正要以出奇不意,雷霆万均之势出击时,圣骑士突然停了下来。

他现在出手,是正确的吗?这是时间线,这是历史,这并不是现在!如果他改变了这条时间线,那结果会是什么?

林天不敢想象,他也不能想象。

不过,他很清楚。他们来不是改变历史,他们来,是为了修正历史,寻找时光龙王。萨尔显然很清楚,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父母的危险情况,他并没有呼叫林天帮忙。萨尔很清楚,历史是不能够改变的。

萨尔眼睁睁看着,却无法修改历史,这种感觉让他作呕。他将死的父亲重获力量,折断了他敌人的脖子。

那一刻,杀死霜狼的刺客转向格鲁卡尔。叛徒被事态的转变震惊,以至于甚至没有想到掏出自己的武器。

“不!”他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惊讶与恐惧。“不,我是你们的一员;他们是目标——”

一柄巨大的双手剑划过格鲁卡尔的脖子。斩断的头颅飞了起来,喷涌的鲜血密集地溅在萨尔的袍子上。现在,刺客转向萨尔。

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至少,萨尔可以这么做:自我防卫。他终有一天会死,毋庸置疑。但是不是今天。萨尔呐喊着战斗怒吼冲上前,将自己的悲痛、恐慌和愤怒化为攻势,震慑住他未来的杀手。不过,这刺客很是专业,他缓过了劲。战斗仅在咫尺之间,势头激烈。萨尔挥舞,躲避,向旁一跃,踢了一脚。刺客劈砍着,吼叫着,闪躲着。

萨尔的注意力集中于自己的生存,但是当他听到杜隆坦痛苦的喊声时,当他看到德拉卡伤残的尸体时,他的心不由得一疼。这声音并没有削弱萨尔。相反,他感到活力再现,全神贯注。他攻得更猛,逼着现在感到害怕的敌人一步步后退,直到对方绊了一跤倒地。

萨尔立刻跟紧。他一脚将刺客踩在地上,高举毁灭之锤。就在他即将用强大武器砸碎兽人头颅时,他停住了。

他不能改变时间线。万一这个邪恶的生物,由于某些他无法想象的原因而需要活下来呢?

萨尔怒吼一声,朝着兽人的脸吐了口唾沫,从他身上跃下。他站在对方使用的巨剑上,“走,”他说道,“永远,永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这张脸:你明白么?”

刺客没有质疑自己的好运,只见他死命地跑开,等萨尔确定这混蛋真的已经走了之后,他回过身面向他的父母。

德拉卡已死。她的身体几乎被砍成了几块,脸上凝住她蔑视的咆哮。萨尔转向他的父亲,恰好看到第三名刺客残忍地砍掉了杜隆坦的双手——否定了他哪怕是在死前抱住自己儿子的能力。萨尔见过许多暴行,但是如此的可怖的事情却让他呆在当地,动也动不了。

“带走……这个孩子,”杜隆坦的声音很是刺耳。

刺客在他身旁跪下道,“我们会把这个孩子留给森林里的野兽,”刺客吼叫着说。“也许你会看到它们把他撕成碎片。”

之后,萨尔已不记得他是怎么样从这里走到林中空地的另一端。下一件他知道的事情,是自己高声的呐喊让喉头感到镇痛,是毁灭之锤移动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也放过了这个杀手,尽管自己从头到脚都强烈渴望着能够将这个混蛋撕成一片片的血肉横飞。萨尔手撑着跪在地上,清醒过来的他大口呼着气,痛苦地嚎啕大哭。

“我的孩子,”杜隆坦低声道。

他还活着!

萨尔朝着婴儿爬过去,将他捡起来。他凝望着自己蓝色的双眼,触摸自己幼小的脸庞。然后,他跪在自己父亲身旁,滚过去背对着他。杜隆坦又一次发出痛苦的咕哝声,萨尔将婴儿放在杜隆坦胸口,他的襁褓上绣着霜狼氏族的徽记。

“你没有手来抱他,”萨尔说道,声音嘶哑不清,看着自己过去的婴儿哭泣,他蓝色的双眼也满是泪水。“所以我把他放在你的心口。”

杜隆坦点点头,他的脸上痛苦的扭曲让萨尔几乎想象不来。“你是谁?你背叛我们……你……让我和我的配偶死去……但是你又攻击了杀死我们的人。……”

萨尔摇摇头。“你不会相信我的,杜隆坦,加拉德之子。但是我求你……以先祖之名。我求你相信这一点:你的儿子会活下去的。”

暗淡的双眼中闪着希望。

萨尔快速说着,不然就来不及了。“他会活下去,长得很健壮。他会记得作为一名兽人的意义,成为一名战士和一名萨满。”

呼吸来得很快,太快,但是杜隆坦争取坚持自己的生命,专心致志地听着。

“我们的人民会从古尔丹强加于他们的黑暗中恢复。我们会痊愈。我们会成为一个荣耀,强大的国度。而且你的儿子会知道你,还有他勇敢的母亲,并以你的名字命名一片伟大的土地。”

“你……怎么能知道……?”

萨尔强忍住自己的泪水,把一只手放到自己父亲的胸上,紧挨着他的婴儿版本。心跳在逐渐减弱。

“要相信我知道。”萨尔说道,他沉重的声音因情感而颤抖着。“你的牺牲不是无谓的,你的儿子会活下去拯救他的世界。这一点,我保证。”

这些话单纯地脱口而出,萨尔说着话,意识到这些话都是真的。他确实活了下来,而且他确实改变了他的世界——解放他的人民,与恶魔斗争,给了兽人一个家园。

“我保证,”他重复道。

杜隆坦的脸微微放松,他的唇上露出一丝最浅的笑容。

萨尔抱起婴儿,将他抱在心口上,好久好久。

婴儿终于睡着了。整夜萨尔都抱着他来回摇动,心中脑中满是东西,几乎就要爆炸。

听说他的父母为了保护他而死是一件事,但是亲眼目睹这种奉献却是另一件。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他被深深地,诚挚地爱着,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这个婴儿没有任何成就。他没有拯救过一条生命,没有在一场战斗中拼搏过,也没有击败过哪怕一个恶魔。他被爱,仅仅只是因为他就是他,因为他的泪水和哭闹,欢声与笑颜。

萨尔拯救自己父母的渴望要超过他生命中的任何东西。但是时间线是冷酷无情的,曾经发生的必须发生,否则青铜龙军团的使者将会拨乱反正。

拨乱反“正”。让好人,无辜的人死去;那叫做拨乱反正。这很无情,破坏性极强。但是他理解。

他抬着头,退缩着,不想再看到自己被屠宰的家人——然后眨了眨眼睛。水中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某种闪着金光的、长有鳞片的——

萨尔试图寻找反光的来源。什么都没有——只有大树、土地和天空。并没有他所期待的巨龙。他抱着婴儿站起身,再一次朝水中望去。

一只大眼回望着他。

“诺兹多姆?”这条河太小,装不下一条龙——这肯定是个倒影——但是……

一阵杂音突然而至,打断了萨尔的专注。看起来婴儿萨尔醒了——饿了。萨尔把注意力转向孩子,试着低声说些安抚的话,然后又一次朝水中望去。

倒影不见了,但是萨尔很确信他之前看到了,他四下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人类的声音打破了森林的寂静。“以圣光之名,这什么噪音!”

这声音充满了尊敬的谦恭和歉意,尽管婴儿萨尔发出的噪音并不是讲话者造成的。“该回头了,中尉。这么响的声音肯定把任何值得追逐的猎物都吓跑了。”

“我试图教过你那么多东西,你就一点长进都没有么,塔米斯?带回晚饭跟离开这该死的森林一样重要。不管是什么东西,它愿意叫春就让它叫吧。”

萨尔识得那声音。他曾听过它倾出赞美,更多的是听它大声的咒骂和低声的愤怒轻蔑。这个人帮助过他塑造他的命运。这个人就是他仍然背负着萨尔之名的原因——这个名字,正好向所有人展示兽人们已不再是奴隶。

这是艾德拉斯·布莱克摩尔的声音。

随时随刻,布莱克摩尔和他的伙伴——无疑是塔米斯·福克斯顿,布莱克摩尔的仆人,特瑞萨·福克斯顿的父亲——都可能来到这片空地。布莱克摩尔会发现正在他怀中的萨尔,将他据为己有。他会抚养萨尔,教会他战斗、杀戮和战术。然后有朝一日,萨尔会杀了他。

萨尔轻轻地将婴儿的自己放在地上,手掌在微小的黑色头颅上停留片刻,抚摸着尚未磨损的襁褓。

“多么温馨而怪诞的一刻。”

萨尔飞快转身,抓紧毁灭之锤,挡在婴儿前方,面向声音的主人。

在时光之穴中袭击过他的神秘刺客现在就站在几步之外。萨尔以为青铜龙已经对付了这个人,但是现在看起来,尽管之前萨尔逃离时他的话语带着挫败,最终他还是逃过了青铜龙,并找到了一条前往这条时间线的路,一条通往萨尔的路。

萨尔又一次无法摆脱这种微妙的熟悉感,这身铠甲——这声音——

“我认得你,”他说道。

“那叫出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悦耳,带着淡淡的幽默。

萨尔吼道,“我叫不出来你的名字——暂时还不行——但是你有某种特别之处……”

“我应该感谢你,说真的,”刺客继续慢声细语道。“我的主人交给我一个任务,杀死强大的萨尔。你已经从我指间逃过一次,而且你有可能再一次逃脱。但是你忘了一样……小……东西。”

最后三个词,刺客每说一个就朝前走一步。顷刻之间,萨尔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他把毁灭之锤握得更紧,挺直身板。人类的身形对他的种族来说很大,但是那和兽人相比还差得很远。

“你不可伤害这个婴儿!”他吼道。

“哦,我想我可以,”身着黑甲的身影说道。“你看……我知道是谁还有不久就会来到这里。而且你不想伤害这个人——因为如果那样的话,那就和你让你的父母活下去一样违背这条时间线。你知道艾德拉斯·布莱克摩尔会来这里,他会捡起这名绿色的小婴儿,把他养成一名角斗士。而在那场特殊的重聚中,你肯定一点都不想待在附近。”

这个混蛋,他说得对。萨尔不能被人看到,而且他不能和布莱克摩尔战斗,冒险让他受伤,甚至是杀死他。

现在还不能。

“所以你必须要走。但是你也需要保护年轻的自己,因为如果我的任务是杀了你……把一个婴儿砍成两半要比杀死一个成年兽人简单太多。尽管如果要我说的话,后者我也做过不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它跑不掉的,”布莱克摩尔抱怨道。他离得更近了,尽管离空地还有几步之遥。

“可能是只受伤的野兽,先生,它没法爬走,”塔米斯提议道。

“那么让我们找到它,来结束我们不行的遭遇。”

陌生人笑了,萨尔突然意识到他的行动方位。

尽管他的整个灵魂都极度渴望喊出战斗的怒吼,萨尔还是选择了无声地扑向刺客。没有用他的战锤,而是用他强壮的身躯。人类显然没有预料到这般攻势,甚至还没能举起自己武器之前萨尔就已经撞在他身上,力道使两人都落入了湍急的水流中。

“那是什么泼溅声?”艾德拉斯·布莱克摩尔从瓶中喝了一大口。

“也许是在这片区域生活的巨龟吧,先生,”塔米斯说道。已经微醺,几乎就要醉倒的布莱克摩尔点点头。他的马匹,夜歌,骤然停下。布莱克摩尔望着前方,至少有三名成年兽人和一条大白狼的尸体。

有动静吸引了他的视线,布莱克摩尔突然领会到那可恶噪声的来源是什么。这是他所见过的最丑恶的事物……一个兽人婴儿,裹在一块布中,那必然是这生物的襁褓。

他跃下马儿,朝着它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