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度因在飞回暴风城的路上,在矮人王国的首都铁炉堡停留了几天。尽管护卫的圣骑士认为这样会存在安全问题,但是王子还是坚持停留下来,因为铁炉堡国王麦格尼邀请他参加一个重大的仪式。
事实上,安度因是唯一一个人类,一个既非矮人又非侏儒的人。五个护卫圣骑士也全部不准仪式大厅,只得在外等候。
铁炉堡王座大厅入口的旁边,有一扇长年封闭的大门,而安度因他们现在正站在大门前。两名矮人侍从抬着一把巨大的铁制老式钥匙走上前来,另外一个矮人搬出一架大梯子。矮人们小心地爬上梯子,举起这把巨大的钥匙插进锁孔。
嘿!
三个矮人身上泛起红色的光芒,显然连吃奶的力量都用上了。他们一起努力转动钥匙,随着一道低沉的吱嘎声,门锁应声而开。矮人们又爬了下来把梯子推开到一旁,然后离开了。
刚开始什么事也没发生,安度因和几个护卫面面相觑。但接着,大门上闪动着蓝色的光芒,一道道雕文的痕迹发出璀璨的光芒。在魔法的作用下,大门朝着旁观者们自己慢慢打开,显露出后面的一片黑暗。
麦格尼穿着他最为正式的一件仪仗铠甲,今天的矮人王麦格尼完全成为他的人民所需要的形象,尽管在安度因看来个子不高,却从头到脚透着一副王者气度。安度因也穿上了他带来的衣服中最好的一件,但仍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合拍。幸运的是,他认识当中许多矮人。
铁炉堡和暴风城之间有地铁连接,他以前就经常到铁炉堡游玩,因此认识不少矮人和侏儒。
麦格尼的目光在聚集的人群中扫过。参与仪式的人并不多——几名草药师,资深探险家格麦帝斯以及探险者协会的顾问格拉姆。“但愿我的弟弟们能在这里,”麦格尼轻声说,“来见证这一切。然而没时间通知他们了,来,走吧。我们耽搁的每一刻都只会让可怜的神佑大陆更为受苦。”
两个矮人走上前,领着这支小队伍走进门后倾斜向下的甬道,点燃沿途壁上的烛台。空气又冷又湿,但并无陈腐之气。安度因意识到铁炉堡下面一定有庞大的开阔区域。
他们沉默地沿着甬道直往下走。这条甬道有着精准的笔直,不留任何曲折,矮人不会修出弯路的。一名侍从走在队伍的前面,当他们到达甬道尽头时,一个明亮地燃烧着的火盆已经在等候他们了。甬道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洞穴,这让安度因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预料过门后整洁的甬道,但现在眼前所见却让他震惊。脚下的平台分出了两条岔道。一条是朝上的阶梯,上面铺着地毯,看上去新得出奇;另一条则是往下走的简朴石道。令安度因吃惊得喘不过气来的是四壁和天花板上的东西。
墙壁和天花板上镶嵌着清澈闪亮的晶体。火盆和随从们手中的火把照映着它们,令这些水晶看上去就像自己在发出纯白色的光芒一样。尽管安度因知道这不过是错觉而已,但这一自然造物的绚美和矮人石工的简洁线条组合在一起,实在是美不胜收。
“这些水晶——它们真好看。”安度因轻声对走在身边的矮人牧师格鲁子说道。
牧师轻声笑了起来,“水晶?这些可不是水晶,孩子。你所看到的都是钻石。”
安度因瞪大了眼睛,猛地抬起头来心怀敬意地注目着光芒闪烁的天花板。
麦格尼坚定地大步走上台阶,来到一个足以容纳好几倍人数的宽阔平台上。他转过身,期待地点了点头。
“我想这并不是意外,正当我们需要的时候,一块带有重要信息的石板横空出世。”他开口说道,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今天在此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在三天前失去了挚爱亲人。来自神佑大陆各地的报告表明有些事情很不对劲,大地在痛苦地战栗不已——它呼唤着需要帮助。我们是矮人,我们是大地之子。我信任土灵留下的遗言,我相信现在所做的事——这个古老得难以言述的仪式——能够让我治愈这个饱受创伤的可怜世界。以我的血与骨之名,以泥土与岩石之名,让仪式开始吧。”
安度因感觉后颈汗毛倒竖。尽管麦格尼的演说发自内心,却有些什么东西让他喉咙发紧。当他沿着甬道往下走进大地之心时就有这种感觉,而现在即将进入一场神秘莫测的仪式之前,同样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格拉姆手里拿着一张卷轴走上前去,格帝拉斯双手反背站在他的身边。站在他俩身边的是矮人草药师雷纳,她手里拿着一个装满浑浊液体的水晶瓶。格拉姆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一种晦涩生硬让安度因听得浑身发抖的语言来。
不知怎么的,这地方现在感觉更冷了。
格帝拉斯把他的话逐句翻译给安度因听,年轻的王子想起麦格尼昨天给他念过同样的话。
“重归于山陵,莫问何故。吾民为土灵,生于斯土;魂牵而梦絮,同心共苦;观天地苍然,长歌当哭。久别于家园,欲回无路。大地之子裔,是为何故……”
家园,神佑大陆确实是他们所有人的家园,当格拉姆继续念那段有关准备工作的指引时,安度因不由想到。家园并不是暴风城而已,也不是待在他父亲,或者吉安娜阿姨身边的地方。家园是这片土地,这个世界。他们现今站在此处,钻石和山岩环绕下的大地之心,感觉身受庇护而没有丝毫压抑。麦格尼即将与受伤的神佑大陆对话,找出治愈它的最佳方式。
这真是个崇高的目的。
“炼成良药饮入腹,念此真言心无鹜。问道群山有答复,返本归元一如故。重归于山陵,回吾乡土。”
雷纳现在走上前去,把那瓶浑浊的药剂递给麦格尼。矮人国王毫不迟疑地接过那晶莹透亮的长颈瓶,凑到唇边一饮而尽。他擦擦嘴唇,然后把瓶子还给雷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