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此剑者将获得无穷之力。利刃杀戮生命,力量创伤灵魂。
矮人跳了起来,阿尔萨斯从没见过他这么震惊。
“我早该知道!这把剑被诅咒了!我们他娘的快离开这儿!”
穆拉丁的话使阿尔萨斯感到心里奇怪的绞痛。离开?放着到手的无尽力量不要,把剑留在这儿,让它悬冰牢里无人问津?
“无穷之力”,阿尔萨斯只记得这句话,至于后面那句‘力量创伤灵魂’则直接被他忽略。
“我的灵魂已经不完整了,”阿尔萨斯说。
爱驹的死亡,死尸的恐怖,爱人的背叛,无不给他的心灵留下深深创痕。在这魔剑的审判面前,他的灵魂裸露无遗。他的心灵已然破碎,因为被迫屠杀了无数百姓,因为被迫欺骗自己忠诚的部下甚至杀人灭口。既然他的灵魂已经伤痕累累,那么为了这即将清洗一切可怕罪孽的力量,再多几道又有何妨。
“你的灵魂不完整了?”矮人惊讶地看着洛丹沦王子,他并不清楚阿尔萨斯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他不能让他的老伙计走进这条不归路。
“阿尔萨斯,伙计,”穆拉丁的声音粗暴却带着恳求,“你已经够多麻烦了,犯不着再给自己弄上个诅咒!”
“诅咒?”阿尔萨斯悲苦的笑道,“为了拯救家园,我乐意承受任何诅咒。”
“阿尔萨斯,你知道我是个实在人,从来不胡思乱想。可我告诉你,这绝对不是好事,小伙子。别管它了,让它呆在这儿烂掉吧。玛尔甘尼斯在这里,好吧,没问题,让他的魔鬼屁股冻在这个狗不拉屎的鬼地方罢。别管它了,我们回洛丹沦吧。”
领兵以来的一幕幕突然充满了阿尔萨斯的脑海。他看到了无数死于瘟疫的人,他们死后变成了腐烂的行尸走肉。他们怎么办?他们的灵魂,他们的苦难,他们的牺牲该如何计算?紧接着另一幅景象显现出来:巨大的冰块,和封存霜之哀伤的是同一种。现在他看到那块冰是从哪来的了。它是某个更强大的事物的一部分,而存放着符文剑的这一块,是被送来助他为死者报仇雪恨的。
一个声音在他脑际低语:死者要求复仇。
成大事者,不拘一格。和成千上万惨死者所遭受的可怕折磨相比,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我要对死去的人负责,什么都不能阻止我为他们复仇,老朋友。”他勉强把视线从魔剑移开,和穆拉丁对视良久,他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点。
“即使是你。”
“阿尔萨斯,我教过你怎么战斗,因为我想帮你成为一个好战士和好国王。可当个好战士很重要的一点是:知道什么仗该打,还有什么武器能用。”
“你会发现那个绝对不是你想要的。”穆拉丁指着霜之哀伤。
阿尔萨斯双手扶着作为剑鞘的冰块,将脸贴近它光滑的表面。穆拉丁继续说着,但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于遥远的空间。
“听我的,老伙计。我们会找到其他办法救你的老百姓的。我们快走吧,回去想办法。”
王子根本就没有听到矮人在说什么,他现在心里只有霜之哀伤。我必须留下,如果我现在离开,就等于再次失败,我绝不能让那种事情再发生!
绝不能!
现在,他的心脏因为某种力量侵蚀他灵魂而充满了企盼,向往,乃至渴求而狂跳,话语仿佛自己从他的唇间涌出,充满着可怕的饥渴。
“现在,我召唤这里的魂灵们。不管你们是什么,是好是坏或者两样都是。我能感觉到你们的存在,也知道你们在听。我准备好了,想明白了。现在我向你们表明:只要你们助我拯救人民,我将甘愿献出我的一切,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漫长难熬的沉寂,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呼出的热气冻结,消失,再冻结,冷汗缀满了额头。
他献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但还是被拒绝了吗?他再次失败了吗?
这时,一声低沉的呻吟使阿尔萨斯屏住了呼吸,突然间冰块平滑的表面绽出一道裂缝,它曲曲折折的飞速向上延伸,扩展,直到阿尔萨斯几乎看不清冰块深处的魔剑。
封存魔剑的冰棺猛然炸裂,碎冰四溅,裂片利如刀剑。它们撞到坚硬的墙上和地上便粉碎了,但当阿尔萨斯跪倒下来,下意识的用手臂护住头部时,他听到一声猝然终止的惨叫。
“穆拉丁!”
冰锥把矮人撞飞了几尺。此时他仰面朝天的躺在冰冷的石地上,一只冰矛刺穿了他的身体,鲜血从伤口缓缓流出。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身体瘫软无力。
阿尔萨斯想冲过去看看这个老师,老伙计,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双腿根本动不了,罪恶感仿佛要将他撕碎。
他的灵魂深处一片冰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仰圣光是多么愚蠢,它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它没有拯救不败,它无力阻止瘟疫的铁蹄踏平他的王国、灭绝他的人民,穆拉丁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因他而死的朋友。
苍蓝色的符文散发出冰冷耀眼的光芒,将剑身完全包裹,魔剑竟然自动飞了过来,插在他的面前。
力量,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来自霜之哀伤的力量,将会把他的子民救出来,洛丹沦的危机会将因为这把剑而解除。
王子忘却了生死未命的矮人,他的眼中一片冰蓝,只有霜之哀伤。
他的右手颤抖着伸向前方的剑柄,冰寒刺穿了他,通过他战抖的手臂传遍他的全身,直刺进他的心脏。
剑柄和他的手指契合得如此完美,仿佛他们就是为彼此而生。
阿尔萨斯开始时还带着一点警惕,但很快,一切都变得非常美妙,极度美妙。仿佛霜之哀伤是他,他也是霜之哀伤,它在他意识深处低语着,抚慰着他,仿佛从来就属于他,他们从来都是一体。
王子高举霜之哀伤,剑身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巨大的光柱射穿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