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岸,柯林斯造船厂。
这是一家不大的造船厂,一直以来,主要从事渔船以及捕鲸船的建造。无论是渔船还是捕鲸船,都不会太大,一般不会超过一千五百吨。但是柯林斯渔船的名气不错,算是给老板赚了一些钱。最近集装箱货船的生意这么好,很多船厂的生产计划都排到好几年之后了。船厂的老板柯林斯先生自然也看得眼热,于是一咬牙,从银行里贷到了一大笔钱,将船厂扩建了,增加了一个万吨级的船台,准备开始建造集装箱货船。
建造集装箱货船和建造渔船的差别很大,很多东西都要从外面引进。比如设计,比如工程人员,甚至包括大量的有经验的工人。柯林斯开出了更高的工资,从其他的船厂里挖过来了一些技术工人,让他们当工头,领着其他人干活。
老查尔斯就是其中之一。老查尔斯在东海岸的哈特因船厂干了几十年了,先是当了十年的扛大锤的打铆工,好在查尔斯好学,居然自学了很多与造船相关的东西,而当时船厂里的工程师巴特斯看他勤勉好学,也愿意抽空来教教他。后来渐渐的,他居然也能给巴特斯打个下手,当个助手了。
老板当然也很愿意看到这种情况,本来这类助手什么的都要用大学生,工资成本可不便宜,用查尔斯就便宜多了。于是查尔斯就领着工人的工资,干起了助手的工作。据说,老板也答应了将来会把他扶正,让他做正式的助手。然而,查尔斯又干了三十年,却还是个临时助手。
“世上岂有三十年之临时助手?”查尔斯终于受不了了,就趁着这个机会跳到了柯林斯船厂,当起了正式的工程师助手。
而且在,他们的第一条船终于就快要完工了,查尔斯正在对船只做最后的检查。而他负责的主要内容就是对船只的一些关键部位的铆接状况的检查。
“莱德,这几处的铆钉都打得不对。”查尔斯对着一个个工人说,“这里要这样……不过问题也不算太大……稍微再这样……基本就差不多了。动作快点,这条船下个星期就要下水了。”
……
像这样的船台正在迅速增加,一条又一条的新船不断下水。而在另一边,几乎任何一个钢铁厂都在大量的生产集装箱。如今紧缺的不仅仅是船,集装箱更是紧缺,麦克唐纳钢铁轻松的将集装箱的专利买了一个好价钱,如今其他的厂家每生产一个集装箱,都需要付给麦克唐纳钢铁五个美元的专利使用费。在世界范围内,光是这个专利,一年之内,就可以让麦克唐纳钢铁净收入数百万美元。
“集装箱的专利不会被人家设法绕过去吧?”葛莱史东戴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帽,站在麦克唐纳钢铁匹兹堡钢铁厂的冲压车间里,一边俯视着巨大的冲压机正在要将一块块的镀锌板冲压成型,一向对着唐纳德喊道。
“没问题的!我们……”周围的环境太嘈杂了,虽然唐纳德也是扯着喉咙喊的,但是唐纳德的声音显然不够响,以至于葛莱史东听不清。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见鬼!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葛莱史东也大喊着。
他们通过越过整个车间的架空的钢铁通道穿过巨大的厂房,走到了外面。外面一样充满了各种噪音,不过,比起车间里面,还是安静多了,至少已经能说话了。
像原本的历史上一样,匹兹堡作为水路交通最为便利的内陆城市,成了美国钢铁产业的中心,如今美国接近三分之一的钢铁都是从这里被冶炼出来的,这里和原本的历史上一样成为了美国的钢铁之都和雾霾之都。只不过因为麦克唐纳钢铁的出现,所以原本历史上的美国钢铁,什么卡内基呀什么梅隆财团呀什么的自然就没能冒出来。
“咳咳!”唐纳德咳嗽了起来。
“匹兹堡真是个混账的地方。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咳咳……”受到外面的冷空气的刺激,葛莱史东也咳嗽了起来。
“据说伦敦当年叫做雾都,应该还比不过匹兹堡吧。”唐纳德已经喘过气来了,又问道:“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我想问,我们的集装箱专利有没有办法绕过去?”葛莱史东也停止了咳嗽。
集装箱并没不需要什么太困难的技术,所以绕过专利限制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葛莱史东自然有一点担心。
“从技术上讲,这并不难。”唐纳德说,“我至少有一百种可以绕过我们的技术方面的限制,做出类似的东西出来的办法。不过这些都并没有什么大用处。因为我们的专利真正重要的,让别人难以对付的是尺寸上的规定。至少目前这个规定能保证,他们没办法轻易地绕过我们的限制。不过,你也知道,这个限定也是建立在阿拉斯加的开发上面的。而阿拉斯加的港口全都控制在我们手里。所以不符合我们限制的尺度的集装箱,我们完全可以宣称无法装卸。这就使得任何打算跑阿拉斯加航线的船只都要采用我们的尺寸的集装箱。不过事实上,你也知道,尺寸差那么一点点,我们的港口设施一样可以装卸它们。所以这只是对于那些要用于阿拉斯加的货物有效,至于在其他地方跑的船,老实说,没什么办法。不该有我们至少可以保证,所有用于阿拉斯加的集装箱都能为我们提供专利收入。就我所知,那些该死的英国佬,已经规定了另一种尺寸。对他们来说,反正在阿拉斯加的航运生意不算特别大,而集装箱运输又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所以他们……葛莱史东,你知道,我们目前,那那些英国佬没什么办法。”
“该死的英国佬!”葛莱史东也说道,这种被人抢走了钱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些英国佬把钱都给我们吐出来!”葛莱史东最后恶狠狠的这样说。
……
虽然将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葛莱史东,但是史高治还是很难彻底的闲下来,老实说,像他这样的一直忙碌惯了的人,闲下来也未必是好事情。很多一直忙碌的老人,一旦闲下来了,往往就会出现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迅速衰退的现象。
史高治如今最为关心的事情主要有这么几样,一样是大实验室中的一些实验研究。比如中药对于病毒的效果,比如全新的杀菌药物,这些事情,目前来说,还没有谁能完全替代他。当然,如果德娜能回来,史高治觉得自己再带带她,就可以把这一块放心的托付给她了。
另外这些年来,史高治似乎又重新受到了洛克菲勒的影响,变得虔诚了起来,他如今去教堂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虽然以前他给教会的捐款也不少,而且教会也一致认定他是虔诚的教徒。
许多年前,哦,应该说是上辈子的时候,史高治在读高中的时候,学过一片叫做《守财奴》的课文。这篇文章是从巴尔扎克先生的长篇小说《欧也妮·葛朗台》中节选出来的。当年在学习那篇文章的时候,史高治总觉得,巴尔扎克对老葛朗台的描写太过夸张,以至于不像是一位现实主义的作家,倒像是雨果那样的浪漫主义了。而且那个时候,他对课文中最后的一句“这证明了基督教的确是守财奴的宗教”总是感觉无法理解。而如今,随着年岁越来越老,史高治发现自己居然越来越能理解老葛朗台,也越来越能理解巴尔扎克的那句话了。如果死去万事空,那么积累的财富有有什么用处?所以,“那边”时必须存在的,如若不然,就无法期待将来有那么一天,将一切都照顾得好好的的葛莱史东他们能够过到“那边”来向他“报账”了。所以到了现在,当人生渐渐进入晚年,史高治对于基督的信仰,倒是真的有了那么点虔诚在里面了。
当然,最后的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收集分析德娜的相关情报了。德娜这些年来也参与过不少的革命活动,也留下过不少的理论作品了。史高治将相关的这些情报集中了起来,认真的研究着德娜的行事风格,理论特点,并且对于她的下一步行动作出各种推断,然后依据反馈的情况再进一步调整升级自己的数据库。史高治发现,德娜和当时所有的共产主义者一样,对于他们将来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缺乏预见。史高治觉得,自己也许能抓住她的理论和设想中的那个漏洞,找个合适的时间,比如在他们出现分歧,或则出现大的挫折的时候,用这个一举打垮德娜对于共产主义的信心,然后,也许德娜就会老老实实的回到麦克唐纳家族,从而将麦克唐纳家族第二代最后的一个缺憾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