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从头......德妃先是一惑,随即笑颜逐开,这是要给混小子一个机会的意思吧?
冷沐真还想着那道长的话:若笑若情,此生已定。
那时候宁蝾才四岁,她才刚出生,什么叫此生已定?这不是教坏小朋友吗?
不过那道长说的“此生已定”指的是宁蝾和真正的冷沐真,而非她这缕青烟灵魂。
想至此处,冷沐真才满意一笑。
没错,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她不是以前的她,人生自然要重新开始。她堂堂大天朝律师,机缘巧合地来了古代体验生活,凭什么被道长的一句话左右?
见她想通的样子,德妃还以为她答应自己的请求,随即欣然一笑,“你既然不愿收这玉镯,本宫也不急,等到你们大婚,再亲自替你戴上!”
大婚?她什么时候说要跟宁蝾大婚?
冷沐真听得一愣一愣,还没说话,又见德妃自然一笑,“行了,时辰不早了,你和混小子快些回去吧!”
这时的天已经一片漆黑,若不掌灯,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德妃唤来一位宫婢,掌灯送了冷沐真出德庆宫。而宁蝾,不知何时已经等在德庆宫门口,一派悠闲地耍玩着手里的玩意。
不知为何,许是听了方才德妃的一番话,冷沐真看他的眸色忽然不同。
幸而月光微弱,灯笼也不亮,恰到好处地隐藏了她微变的眸色。冷沐真心下轻舒一口气,一瞬恢复了常色,几步走到他面前一笑,“什么好玩意也给本小姐玩玩!”
刚伸手要抢,他突然一缩,小气地藏了起来,“从那太监身上搜刮来的小玩意,女孩子家家玩什么?”
太监身上,有什么不能让女孩子玩的吗?
肯定是他小气,哼,骗人精、混蛋还小气,怪不得没人要他!
冷沐真随即一哼,“不玩就不玩,谁稀罕!”
话落,便有两顶四人轿辇而来,落轿向两人一拜,“奴才等奉德妃娘娘之命,送宁世子与冷大小姐出宫!”
这帮古代人也够奇怪的,不懂什么叫女士优先么?说什么总是先说宁世子、再说冷大小姐,总觉得矮人一截!
不过这异世古代,跟自己的那个时代不知隔了几个世纪,不知道女士优先也罢!冷沐真不计较地撇撇嘴,由着太监将自己扶上了轿辇。
昨日借祁枭旭之手,买了一顶轿辇来坐。屁股还没坐热,就有梅山派的人来捣乱,今日总算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了!
想着,轿辇一起,一高一低地抬了起来。
果然宫里的轿辇,比外头的舒服多了,不仅对身高有严格的要求,轿辇本身也是上等的木材!
冷沐真享受地微仰起头闭上眼,月光一撒,脸上顿觉一片寒意。轿子一高一低、一摇一晃,不知不觉间,她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隐隐感觉自己回到了现代,依旧是一名律师,工作时间工作、业余时间唱唱歌打打牌,好一派悠闲自在的生活!
正梦见自己躺在家里的浴缸洗澡,突然轿辇一坠,屁股差点摔成了两半,“啊!”
骤然睁开双眼一看,只见四个太监唯唯诺诺地站着,脸上满是惊色。
而宁蝾则是得意洋洋,伸手挽下长袖,“我本想将大小姐连同轿辇一起抬走的,哪知大小姐重了许多,不小心给你摔了!”
什么叫重?她这个小身板也重?
堂堂七八尺高的男儿,内功深厚,别说一个女子、一顶轿辇,就算他说抬得起大象也不足为奇!居然能给她摔着,明显是故意的!
冷沐真捂了捂微痛的屁股,哪知一捂更痛,不由大怒一吼,“混蛋,你有本事再摔本小姐一次?!”
宁蝾倒听话,上前轻轻一举轿辇,作势就要摔下来,冷沐真立马阻止一句,“别!”
“别?”宁蝾一挑眉,随即笑意更深,“别什么?只要大小姐求饶,本世子便放过你!”
该死的,居然欺负她暂失功力?!
久久不听她言语,宁蝾便晃了晃轿辇,故作踉跄地晃晃身子,“大小姐快说呀,再不说我可要坚持不住了!”
“你!”冷沐真一下恼怒,奈何从小就没有平衡感,这样被晃来晃去,瞬间吓得小脸发白。
“住手!”宁蝾正玩在兴头,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厉声,他一眼不顾地一笑,“你叫本世子住手就住手?”
趁着不远处不备,宁蝾顿收笑意,突然将轿辇一抛,“给你!”
“啊!”刚刚还能找到一个支撑点,现在突然悬空,冷沐真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伸手捂住双眼!
若不是吃了失功散,她一定打得那个混蛋嗷嗷叫!
虽是这样想,但现在失了重心,她也不知该怎么掌握平衡。随即身子一倒,顿时与轿辇脱离,黑夜模糊了她的身影,她一惊闭眼更紧:这一摔不死也残!
如是想罢,本以为自己要栽个大跟头,突然一声嘤咛一声落在一片温暖之中。
她十分熟悉这种温暖,正是宁蝾的怀抱!
睁眼之际,只见那轿辇径直急速飞去,不远处那人伸手一接。好似被灌注了十分强大的内力,那轿辇极有力量,那人不防滑退了三步,一口鲜血霎时喷了出来!
“世子!”突然一阵惊呼,几名随从提着灯笼上前。
冷沐真亦是一惊,这才认出不远处吐血的人,正是他的哥哥冷亦寒!
他怎么还没回府?
这才注意到那香楠木马车的位置,似乎与刚来的位置一样。难道打从白天被宁蝾气走,他就一直在宫外等她?
忽而一丝感动袭上心头,对上宁蝾时,冷沐真却换作一脸冷色,“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哥哥在宫外等着,故意拖到晚上才走?!”
宁蝾双臂一松放下她,随即轻松一笑,“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会等你?”
说得轻巧,他明明就猜到了!
可恶!
冷沐真正要发作,却听他没良心地一句,“人家愿意等你到晚上,就让他等咯,本世子这是在成全他!冷世子还没发火,你就先替他发火,你俩还真是兄妹情深啊!”
太可气了这混蛋!
冷沐真忍无可忍,又想临门一脚。
似乎早猜到她会如此,宁蝾悠哉悠哉地抖了抖脚,语调轻浮却含着一分警告,“如果想让我拿冷亦寒当挡箭牌的话,你只管卯足了劲踢!”
这样一说,不由想起刚刚的太监。冷沐真身子一颤,忙住了脚,“混蛋,咱们走着瞧!”
说罢,还想踢他解气,但想起他的话,只能硬生生忍了下来。在宁蝾的世界里,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他说能拿冷亦寒当挡箭牌,就一定会这么做!
看刚刚的情势,冷沐真内腹已经受了伤,如果再受她临门一脚,只怕要躺上两三个月了。
想着,已经到了冷亦寒面前。拂手让随从退下,她亲自去扶,“哥哥你没事吧?”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冷沐真,但一个人从早等到晚,也总有几分内疚,遂忍不住想关心他。
即便受伤,冷亦寒依然是那张冷若冰窖的脸,不带一丝其他情绪,一言不发地朝香楠木马车而去。
见他不说话,想来是受伤太重。冷沐真遂也闭了嘴,小心扶着他上了马车。
他的步子沉重,可以想象他受伤不轻,却还提着几分力,不至于累着妹妹。冷沐真更觉感动,本还想着回现代,可一想到有这么好的哥哥,突然有些不舍了。
两位主子上了马车,随从便放下车帘。
随着他们一声“驾”,四匹骏马同时起步,奔驰消逝于一片漆黑之中......
“世子。”枫影赶着马车而来,于宁蝾面前一停,跳下马车恭然一拜。
宁蝾眉心微微一紧,“本世子让你戌时三刻来宫门口,怎么迟了一刻?”
这才发现时辰迟了,枫影一惊,忙跪了下来,“属下知罪,原是准时出门的,谁知碰上云大人来访,拦下属下问了许多话。”
他口中的云大人,便是白日那位绿衣女子的父亲,也是洛商的尚书令。
洛商第一美人,出自尚书令一家,便是白日那位恍若天仙下凡的绿衣女子云千柔。
想起白日的情景,宁蝾不由轻笑,“白日是冷亦寒拒绝了林夕菡,那老家伙盘问你做什么?再者林夕菡只是他的义女,奉常丞这个亲爹不急,他充什么太监?”
“不是为了林小姐的事......”枫影弱弱回答了一句,细想了想,才将话说完,“是为了世子和云小姐的......”
他和云千柔?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两个人,有什么可说的?
宁蝾也不打算问下去,遂正色几分,轻轻一跃上了马车,“不说老家伙的事了,你失职来迟,回去之后思过一日。日后再有老家伙缠着你,直接动手,一切后果由本世子负责!”
“是!”枫影冷冷应声,想着世子确实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既然他决定了追随这个主子,凡事就要以他为中心,今日之事,确实是他疏于职务了!
想罢,扬起马鞭“驾”得一声,骏马飞驰,亦渐渐消逝于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