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蝾浅浅一笑,用帕子轻轻拭去嘴边的湿润,“被我吓着了?”
冷沐真轻轻点头,动作与他一样,擦拭时,却感到嘴边一阵痛意。
低眸,见她小女人般,娇羞卧在他的腿上。
点头的动作,侧面看来极美,只是嘴唇被他吻得红肿,尽是令人羞涩的粉红,比唇色深了一分。
经她一提,宁蝾才面红耳赤,方才只是一味地深吻,他也不知,竟会红成这样.......
却不好意思说话,只拿了丫头包袱中的手镜,照了照她的脸。
冷沐真一眼,还没有落在嘴唇上,余光却被那一圈红色占据,不由讶然,“你你你,你做了什么?!”
说着,抢过手镜,左右照了照,“怎么红肿得这么夸张?”
宁蝾红着脸,一半难为情,一半害羞,“吸得用力了一些,情难自禁,也不是我故意要这样的.......”
其实是半故意的。
不知为何,亲近了,便想在她身上,留下一点印记。
这应该是男子的通病吧?都是占有欲和存在欲在作祟!
看着镜中红肿的嘴唇,冷沐真一脸苦色。
早知如此,刚刚就应该把他推开!
现代那些朋友,也有经验丰富的,她却没看见她们红肿着嘴。
怎么非她这么可怜,古代加上现代的初吻,居然就被吻肿了!
丫头越是苦色,宁蝾越是难为情,无奈抢过她的镜子收了起来,“别看了,看了也恢复不了!”
冷沐真却生气一哼,重新取出镜子,又取了一小块冰,“得快点消肿,不然被人撞见,还不笑话死我?”
宁蝾一笑,“别冻坏了牙齿,这样消不了肿的,随它自然吧!”
说得轻松!冷沐真嗔了一眼,照着镜子继续消肿。
看着红肿的程度,算着去江北行宫的路程,冷沐真才问道,“这样的速度,要多久才到江北行宫?”
宁蝾望了窗外一眼,想了片刻才答,“马车不比骑马,不能一味地快。这些马,也比不了千夜冥的暗夜行者,到了晚上就不行了。我估计,最多四日、最少两日吧!”
暗夜行者一来一回,只用一日一夜。
这些马虽然不如暗夜行者,但速度不慢,只要半道上不出事,应该两日两夜就能到吧?
想至此处,只听外头一阵阵“吁”声,马车骤然停了。
冷沐真一惊,“怎么回事?”
宁蝾也是疑惑,遂问于外头的马夫,“出什么事了?”
马夫也是一头雾水,“回世子的话,奴才也不知晓出什么事了,只是见到前头的马车停了,也拉缰停下。”
赶路是大事,不能耽搁。
一般的小事,皇帝只会草草应付,等到了江北行宫再一并处理。
除非是比赶路更大的事发生了,不然不会停下马车!
从宁蝾的腿上起来,冷沐真托腮深思了一会儿,没底地猜测道,“难道是粮车出了问题?”
宁蝾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头探出窗外,看了一眼,便回来了,“粮车有多名护卫看守着,应该不会出问题。”
随即关了窗户,免得里头的凉气逃出去。
不是粮车的问题么?
外头依旧没有动静,冷沐真又深思了一番,“难道是冰库车出了问题?”
一路需要用到很多冰,所以动用了皇宫的几辆冰库车。
乃是能工巧匠,花了一年的工夫,用特殊材料打造出来的马车,可以用于押送冰块。
宁蝾略略一想,却不以为然,“若是冰库车的问题,他们不该停车,而是加快速度。这烈日炎炎,马车里可少不了冰,停了岂不可惜化冰的时间?”
“说得有理!”冷沐真点了点头,却苦恼了,既不是粮车的问题也不是冰库车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呢?
正想着,外头便传来李佺的声音,“宁世子,不好了,宁毅公子毒发身亡了!”
“什么?”
不止宁蝾一惊,听到这话的所有人皆是一惊。
他口中的宁毅,便是宁族旁支的嫡出公子,也是宁蝾的堂哥。
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盼来伴君避暑的一年,还被皇帝赏识,请去金丝楠马车同坐,没想到竟就毒死了!
听到宁蝾的声音,李佺的眸色微有变化,时晦时现,难以捉摸。
宁蝾亦是眸色一改,深深几许,像是想到了什么。
一时联系不多,冷沐真还没想到事情原委,只能疑惑地看了宁蝾一眼,“怎么回事啊?”
李佺的耳朵灵,听到了冷沐真的声音,便是一拜,“原来大小姐也在,大小姐安!”
“嗯。”冷沐真淡淡应了一句,依旧疑惑看着宁蝾。
只见宁蝾打开食盒,原先摆放整齐的糕点,现下已经乱在一起。
见他这个动作,冷沐真眸光一亮,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他之前,冷沐真取出几枚银针,将里头的糕点一一验毒。
“没用的!”宁蝾摆了摆手,取过丫头手中毫无变化的银针,沾了沾冰水,才拿去试毒。
没过多久,银针上的水,尽成了紫黑色,呈剧毒性!
冷沐真一惊,“这.......”
“这是苗川那边,极为稀罕的毒,叫做蝶舞,传播并不甚广。毒物呈白色粉末状,有色无味,正如蝴蝶的蝶粉。混在糕点之中,毒性融入,由银针验不出异样。
但是蝶舞溶于水,以银针沾水,在融入之前,可以验出蝶舞的毒性。不过一会儿,毒性便会隐藏,融入水中不叫人发觉。”宁蝾极小声地解释道。
冷沐真听说过这种毒粉,乃是从蝴蝶体内提取,再经几重毒物浸泡、晒干而成的白色粉末。
常人服食一点点,顷刻之间,就会毒发身亡!
只是这种毒物甚少,苗川也不多人制作,更不曾用来害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糕点里?
“是皇帝.......”冷沐真欲言又止,瞧了瞧门外的身影,深怕被李佺听到。
与冷沐真打完招呼,李佺才继续道,“有人在皇上的饮食中,掺了一些毒物,皇上已经命太医查毒了。”
宁蝾应了一声,客气地关心一句,“皇上没事吧?”
李佺轻叹一声,“皇上倒是无事,午膳时没有胃口,便将午膳赏给宁毅公子了。谁知宁毅公子一吃,没过多久,便毒发身亡了!”
话至此处,李佺沉色,用闻者伤悲的语调,继续说道,“皇上知晓宁毅公子是宁世子的堂兄,手足情深,便差奴才禀报一声。叫宁世子不必悲伤,等皇上查出真凶,一定替宁毅公子报仇!”
说到手足情深,宁蝾的脸上,才露出一分悲伤之色,“本世子知晓了,劳烦皇上细查,不然堂兄死不瞑目!如今赶路要紧,不要为了此事,耽误了行程,李总管快回去吧!”
“是,奴才告退!”李佺又是一拜,恭敬地退了下去。
马车很快再次启程,以同样的快速,向江北行宫而去。
看着一盒满是毒物的糕点,冷沐真将食盒一盖,再不瞧它一眼,“皇帝究竟什么意思?想一石二鸟么?”
宁蝾淡淡一笑,像是笑了,却又像是没笑,“怪不得他这么好心,请宁毅伴君,还同坐金丝楠马车。”
想着早时,宁毅脸上的得意,自以为旁系比过了嫡系,连平时的恭敬都忘了。
宁蝾只觉讽刺,居安思危,宁毅不知这个道理,总有报应的时候!
想必得了皇帝的赏赐,宁毅亦是得意洋洋吧?
却不料到,皇帝的赏赐,竟是剧毒蝶舞!
看着那个食盒,宁蝾眸光一黯,“皇帝想害我,便摆了这出戏。避暑路上的食膳,大多是由皇帝提供的。他故意在两个食盒中下毒,又引宁毅上马车,做出有人谋害皇帝的事。其实真正目的在我,只要我吃下这些糕点,哪怕一口,都会丧命于此!
宁毅亦是难逃一死。到时我没了、宁毅没了,皇帝就可以昭告天下说:有人觊觎皇位,所以想除去皇帝和他最爱的臣子宁世子。最后再找人背个黑锅,反正是苗川的毒物,自有苗川的人担着!”
主在谋害宁蝾,这便是皇帝此计的最终目的!
冷沐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表情一改严肃,“宁毅近来崭露头角,为风光旁系,聚拢了不少势力,只是根基不稳。发展得太急,难免被皇帝盯上,就成了皇帝的蝶舞替代品!
还有苗川,女帝即位,并非皇帝所选。在与云千柔的比试中,女帝亦是风光占尽、尽显本事,这样有本事却难控制的人,皇帝不可能留着她。如此一计,叫宁毅替代中毒、叫女帝背这个黑锅,又毒死了你,一箭三雕!”
避暑路上,没有试毒的人。
这种毒,难被银针验出,又难以肉眼看出。
幸而做了别的事,不然他们可能真的死在这儿了。
而李佺的到来,也不是为了禀报宁毅的事,而是为了试探宁蝾的情况。
得知宁蝾没有被毒死,他与皇帝尽是惊愕,这一计,竟对付不了他!
宁蝾一笑,“我的瞳灵真是聪慧!”
“瞳灵.......叫着怪怪的!”冷沐真难为情地笑笑,“幸好咱们没吃这些糕点,而是.......而是吃了西瓜,不然就要被毒死了!”
而是.......她本想说,而是吻了,到嘴边了却说不出口。
宁蝾会意一笑,却不接下她的话,非要调侃,“幸好我吻了你,只红肿了嘴,不曾断了呼吸!”
说起红肿,冷沐真才想起这茬。
再看手里的冰块,不知何时,已经化没了。
还想再拿冰,却被宁蝾拦住,向她调侃一笑,“红着好看,红着吧!”
冷沐真一笑,想生气却生不起气来,只能笑骂一句,“贫嘴!”
说着,猛地上前,凑近他的双唇,“我也将你吻肿了,叫你尝尝疼痛!”
“呵呵呵!”宁蝾捂着嘴笑了出来,连忙躲开她,故作害怕的样子,学着丫头娇羞时的语腔语调,“你可不许欺负我!”
冷沐真听得恼火,却掩不住笑眼,“好啊,你敢笑话我?我打死你!”
刚举起手,马车便是一簸,一下撞进他的怀里!
他的胸膛硬邦邦的,撞上便是一阵疼痛,冷沐真吃痛一喊。
一旁的冷亦寒闻之,心猛地一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