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寒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再次起身,“宁蝾,你马上给真儿解毒,不然我杀了你!”
听着冷沐真的气息,一点一点微弱,南宫墨也忍不住起身,“宁世子一向光明磊落,何必拿女子威胁?”
亲身感受过魔蝎心肠的毒性,刘瑁最明白冷沐真如今的感受,于是劝道,“一切都好说,宁世子万不要冲动,反害了大小姐啊!”
毕竟是发小,刘麒也不想冷沐真没了性命,遂接过刘瑁的话点了点头,“魔蝎心肠的毒性甚烈,宁世子若爱大小姐,尽快给她解毒吧!”
慕容绍微微蹙眉,并没有说什么。
云千柔明白了宁蝾的意思,也没有多劝。
千夜冥的面色变化极快,看妹妹时还是温柔,转向宁蝾便成了一片阴沉。
大约一刻钟的工夫,千夜冥突然笑了,“本太子姑且坐等沐真毒发,我就不信你忍心看着沐真没命!”
他也算狠了心,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宁蝾亦是一笑,“她死了,总比嫁给你强。我不会看着她死,会随她而去的。”
他也是定了心思,与其被千夜冥逼到死角,不得不将丫头嫁去,还不如带着丫头去阴间。
到了那儿,千夜冥再多心思,也逼不了他们!
自然了,这是下下策,但凡有一丝希望,宁蝾不会这么做。
一听宁蝾愿意自杀,皇帝的一双老眼,颓然闪过一抹精光。
宁蝾自杀了,也带走了冷沐真。
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宁蝾这股蠢蠢欲动的势力,还阻止了宁冷联姻。
最重要的,不会动摇民心,因为宁蝾不是皇帝下旨杀死的!
没想到逼丫头远嫁,还可以获益这么多!
皇帝暗暗一笑,嘴上由不住逼道,“蝾小儿,沐丫头与千夜太子是真心相爱的,你何苦强迫他们分手?朕不会拆散这段姻缘,今日便要下旨赐婚!”
听出了皇帝的心思,千夜冥面色一黯,更加笃定了心思。
他非要娶妹妹不可,不然叫妹妹待在这种皇帝身边,随时都可能有危险。
好不容易找到亲人,他不可能叫妹妹出事!
越是这么想,越烦恼妹妹的不懂事。他只想救她于水火,她何苦听了宁蝾的话,服下那粒魔蝎心肠?
这不是故意叫他为难么?
究竟是放逐妹妹、保住她的性命,继续叫她留在皇帝身边;还是赌一把妹妹的性命,势必娶妹妹过门?
“沐真,你太不懂事了!”千夜冥由心叹息。
冷沐真却是一笑,“千夜太子面临爱情抉择,也会这么做的。”
千夜冥依旧是叹,“你们这是爱情么?从小开始的情义都是儿戏,儿戏转来的情义,过不了几年便淡了!”
“你不懂。”冷沐真固执己见。
皇帝也加入劝说,“千夜太子说的是。沐丫头,你与蝾小儿就是儿戏,做不了真的。朕和千夜太子,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说着,更逼近一步,转向李佺说道,“传朕的旨意,准许千夜太子与沐丫头的婚事,叫凌晟皇帝尽快挑个好日子,朕亲自送沐丫头出嫁!”
“是。”李佺应了一声。
千夜冥并没有说话,冷沐真遂也逼道,“千夜太子不劝劝皇上么?旨意一旦下了,我就催动毒性,即刻七窍流血而死!”
听罢,宁蝾和千夜冥的心,同时一紧。
宁蝾先一步转眸,担忧地看了丫头一眼,冲动向让她服下解药。
伸手想启开玉瓶的盖子,却被她的手握住,“用不着浪费它,我死不足惜!”
“你......”宁蝾心思一动,他可不想看着丫头死去。
冷沐真惨白的脸色,连一分笑意都撑不起,只眼角一弯,证明她在笑,“不能嫁给你,我还不如死了。我不怕皇上和祖母牵挂,反正他们的命数也不久了,到了阴间再疼我不迟!”
“大胆!”皇帝勃然大怒,最厌恶别人说他的年龄,再次拍下龙案,“冷沐真,你敢再说一次么?”
冷沐真面色不改,毫无畏惧地迎上皇帝恼怒的眸子,轻慢一哼,“皇上果然老了,连臣女的话都听不清了。臣女疼惜皇上,姑且重复一遍.......”
话还没说完,皇帝更加恼火,“不必说了,朕还不至于老,听得清你的话!”
“是么?”冷沐真一笑反问,“在洛商,只有老人才会提前过寿辰,皇上既然没老,何必提前在夏节过寿?”
他早说过,他不提前过寿。
耐不住臣子们说祖先,先祖都是六十之后便提前过寿。
皇帝已经六十二,再不提前过寿,岂非忤逆先祖?
于是,皇帝就妥协了,提前在夏节过寿,谁知竟被冷沐真数落了一番!
皇帝一怒之下,将龙案上的茶杯一摔,正好摔在冷沐真脚边,“你简直胆大包天!”
茶杯破碎的一刻,无人关心皇帝的恼怒,宁蝾、千夜冥等人都看向丫头,深怕碎片扎了她。
毕竟她现在脆弱,或许连碎片都受不住。
明明是他的寿宴,他却没了存在感,皇帝顿时暴跳如雷,“来人,将这个目无圣上、藐视寿宴的冷沐真拉下去,即刻鼎蒸处死!”
“是!”
埋伏在四周的御林军应了一声,纷纷现身,一把擒住冷沐真。
冷沐真的身子渐弱,连几个御林军都奈何不得,只能任由擒住。
骤然三支宁族毒镖,分别划过几个御林军的身子,在他们身上种下剧毒。
御林军一惊,吓得连忙放开冷沐真,跪在宁蝾面前,“宁世子饶命!”
千夜冥亦是心惊,想出手奈何宁蝾抢先一步,遂转向皇帝,“洛商皇帝何必与沐真计较?沐真不过一时口快罢了!”
“一时口快便可以无礼于皇帝么?朕这是为沐丫头好,以免将来她嫁去凌晟,还是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得罪了凌晟皇帝,可有她的苦头吃!”皇帝还振振有词。
千夜冥冷冷一哼,“得罪父皇,自有本太子护着,不必洛商皇帝好心!”
明明是他的寿宴,却叫他下不来台,皇帝岂会善罢甘休,“来人,将冷沐真带下去,就在殿外处死!”
这回,皇帝并没有召集御林军,而是一个响指,一个个隐卫依次现身。
隐卫都是刚出生,便带去秘密训练的人。
与暗卫差不多,他们都没有自己的心思、无畏于生死,只一心忠诚主子。
隐卫与暗卫的根本区别,便是隐卫为皇帝所用,武功更高一重;暗卫为臣子所用,武功不若隐卫。
既不怕死,自然也不怕宁族毒镖,直直上前擒住冷沐真。
宁蝾正想动手,却被几十号隐卫挡住。
“带下去!”皇帝一声令下。
这时,外头响起一阵通报声,“北诏皇帝驾到、南诏皇帝驾到、苗川皇帝驾到!”
苗川皇帝.......皇帝心头一震,上次明明用了魔蝎心肠对付她,这么多天过去,她怎么还没死?!
想至此处,女帝正好进门,瞧着殿内诸多隐卫,还跪着一批御林军,随即一笑,“寿宴怪是热闹!”
注意到冷沐真的脸色时,女帝和北诏皇帝同时蹙眉,皆有一抹担忧之色划过。
“皇上寿宴,吾等来迟,还望皇上恕罪!”南诏皇帝带头说道,三人一同向皇帝跪下,“参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看南帝,便知他是谄媚附和的主,不必深想便知他一定是皇帝选出来的!
北帝显然稳重,虽然跪下了,却不失一分皇帝的威仪。对皇帝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女帝则是一抹艳笑,一如平常的雍容华贵、明艳不可方物。
她自认的浅浅一笑、不曾媚惑,却已经痴醉了不少男子。连女子看见她,都不由心动、羞愧,世上竟有这般艳美的女子!
她的艳美,不像云千柔的仙美。
没有一分仙骨,却有高不可攀的明艳动人,叫人心动,也叫人嫉妒。
“免礼平身。”皇帝虚扶了一把,语气沉重。
应付了三位皇帝,皇帝又转向隐卫,强调般吩咐一句,“赐鼎蒸,蒸完将她的肉分了!”
嘴上说得好听,说是教育冷沐真要懂事,行动上却是来真的,连分肉都想好了!
女帝颦眉,再没了笑意。
南帝最后入座,无谓于冷沐真的事。
北帝先是一惊,刚坐下又从位置上惊起,“大小姐犯了什么错,皇上非要处置了她?”
话落,皇帝深邃的眼眸,注视了北帝一刻。
据他所知,丫头没有去过北诏。
既然如此,何时又勾搭上了北帝?
果然是狐媚性子,竟连北帝都为她说话!
如此看来,她还真是不能留啊!
“冷氏藐视寿宴,见罪于皇上,皇上已纵容她多次,屡教不改。因此赐她鼎蒸,以儆效尤!”
说话的并不是皇帝,而是南宫侯爷。
他的语调高昂,似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拒绝他儿的求婚,他不会让她好过!
女帝浅浅一笑,“这么美的人儿,杀了怪可惜!皇上若不要了,赐给朕做妹妹吧!”
什么时候连女帝,都向着冷沐真了?
人心所向,就叫人这般捉摸不透么?
皇帝暗暗想着,面上则是不表露地一笑,“哦?苗川皇帝要收沐丫头做妹妹?”
苗川蛊毒,一向杀人不眨眼。
将冷沐真送去苗川,悄悄以蛊毒除之,也未尝不可。
只要冷沐真一死,宁蝾、千夜冥都不想活了。
宁族、冷族、千夜族说垮就垮,天下都为刘族所有......
皇帝做着白日梦,说话间,已经撤走了隐卫。
御林军拿了宁蝾的解药,也安心地离去了。
女帝点头而笑,“冷小姐实在讨人喜欢,朕有意收为妹妹,不知皇上可否允许。”
说话间,与慕容绍一个对眸,互相暗暗点头。
皇帝心里有了主意,面上却故作烦恼,“千夜太子与宁世子都想娶沐丫头,苗川皇帝也想带沐丫头回去,这可为难朕了,究竟该让沐丫头何去何从?”
说着,转向冷沐真,“沐丫头,你想不想做苗川皇帝的妹妹?”
没等冷沐真回答,女帝便补充了一句,“皇上若将冷小姐赐给朕,她的婚姻之事可由朕做主了。”
“哦?”皇帝故作一惊,“苗川皇帝有中意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