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你现在才二十岁,纵然再过几年成亲也不算太迟。而这几年,你放开眼界去看,总有一个人是可以让你觉得你值得为他付出的。”
殊宁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他所说的话的可行性。确实,她不想嫁给赫连功,纵然那个人长得和赫连勋一模一样,可他不是赫连勋啊!纵然是太子又怎么样,父亲要那样的虚荣,说将来只要赫连功当了皇帝,她就是个贵妃,可她又不稀罕!在皇宫之中又有什么好的。可父亲那边又要怎么游说……
赫连勋说:“只要你想,你父亲那边,我会帮你去说。”
她仰头望进他的眼睛,眼里闪烁着光辉,“你可以帮我?可我父亲不会轻易同意的。”
“我有办法让他同意。”赫连勋信誓旦旦地说。
“我该相信你吗?”
“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赫连勋说,“我不过是不想你被我毁掉一生。”
“可你有办法保证这不是毁掉我的办法之一吗?”她喃喃低语,“父亲一定会大怒,而如你所说,二十岁虽然不大,但我也不小了。万一将来嫁不出去呢?”
“你貌美如花,为什么会嫁不出去?问题只在于你想嫁还是不想嫁而已。”
她缓缓地抿起了嘴唇,一点点死灰在心中复燃起来。之前听说赫连勋要退婚,她真的想死的心都有,自己一个好好的郡主,凭什么应该让他作贱?难道他当个王爷就了不起么?
可现在对峙的这番话又让她觉得,赫连勋也没什么错,如果他爱着别人而娶了她,对她不闻不问不理不睬,那样会更痛苦,还是他退婚更痛苦?
无疑,他退婚的痛是一时的,可她的人生还有大几十年,她又如何能因为他而毁掉自己。他说的对!她有花容月貌,有好的家世,纵然遭遇退婚,也不会就此无人问津的。总会有一个人能真正敬她爱她,执她之手白头到老的。
“好!你帮我。”她梗了梗脖子,下决心道。
“行。我立刻安排。”赫连勋说道,“你留在军营里不方便,明天我派人送你回京。”
她想了想,“你能派个人陪我回京,顺便游山玩水吗?”
“你离家出走你父王母妃会着急的,还是及时回去更好,更何况,你的终身大事,父母也要过问你的意见。不可能单凭我一面之词。”
她眼睛亮了亮:“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眼下正打仗,我不能离开的,我保证以及肯定会帮你把这件事办好,你就先回去。可以么?”
她垂着头,“反正都出来了,就让我多待几天吧。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出远门呢?”
“你一个人来的?”
“那我哪敢?我带了侍卫一起来的。”
“嗯。你们明日启程回去,沿途顺道的就玩一玩,但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回去。否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父王估计要到军营来杀了我。”
她抿唇低声道,“他如何敢?你的身份毕竟摆在那儿。纵然他心中有万分不满,也不敢在你面前指责你。”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以后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愿意帮你。”赫连勋真挚地说。
“嗯。”
安置好殊宁,赫连勋叫恭何找来仲间吩咐他把殊宁送回梁国京城渠州。
“怎么老叫我送人啊?上次送的是潮笙也就算了,让我送一个郡主,肯定特别罗嗦各种要求,我不送。”仲间愤愤拒绝。
“你想要的那个东西还要不要了!”
“……”仲间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用力瞪他,“你真是个小人。”
“适当的时候我不介意当小人。”他严肃地说,“关于殊宁我确实亏欠很多,既然不能亲自送,就只能麻烦你这个高手去送。”
“哼,戴个高帽有什么用,”仲间虽然嘴上念叨,还是道,“她长得挺美的,为何你不娶她?难道你还没有忘记潮笙吗?”
“潮笙没有死。她现在在藏海草原。”
仲间的脸色有些发青,“你……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她了?”
“嗯。”
“怎么可能?当时确实说她是死了,伤在心脏,不可能救得回来啊。”他的脸色随即古怪起来,望着赫连勋眼神有些闪烁。
“你想说我见到的那个其实是个鬼吗?不要这样侮辱我的智商,我没那么难辫一个人是生还是死。”
“潮笙为何会在藏海草原呢?”
“她在那儿等我。”
“……哦。”仲间睨着他,“倒是没想到你们分开了还能再续前缘。原来你退婚是为了要娶潮笙。”
“所以送殊宁回去这件事就交给你,我会写封信给西连王爷,你明天启程帮我把信和殊宁带到。”
仲间只能同意。
“这一路上你们要多注意安全,”赫连勋想了想,“你再多带两个人吧。”
“为何?”
“眼下宋国正在我身上寻找突破口,他们的手段一向卑鄙,之前盛传殊宁是我的弱点,倘若殊宁落在他们手里,我们就被动了。”
仲间明了地点了点头。
潮笙正迎着风,望着眼前的草浪摇曳生姿。虽然已是四月,但大风刮来还带着春末特有的凉。
在草原的日子每天都出来替他们赶赶羊,写字练剑,日子过得很轻松,无忧无虑,没有什么可愁的事情。她给金都去了几封信,虽然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收得到,但只要寄出了,就算是了一桩心事。
她打算在这里待过几天出去外面走走,她还没有领略过大部分梁国国土的风光,正应该趁此时好好地去感受感受。
她还可以趁着端午去一趟九镇,让人给赫连勋带话,让他出军营来过节。虽然在军营里赫连勋的级别最高,食物也是军营里最好的,但那些食物其实并不好吃。她可以给他做一桌好吃的饭菜,让他改善改善胃口。和他住在泽荷山上的那段日子,他也曾说过爱吃她做的菜。
这样想着,便觉得有一些琐碎的甜蜜。和以前舔刀锋过日子的生活不同,现在好像才是真正地过起了平凡的日子。
把羊都赶回牧场之后,她驾马回别苑,小厮上来把马牵走,她进屋,管家忽然迎过来说:“姑娘,您有客人。”
潮笙有些讶异,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哪来的客人?“在何处?”
“在厅里坐着呢。我带你去。”
潮笙跟着管家走到厅里,一个纤长玉秀的姑娘坐在椅子上喝茶,皮肤白皙,乌发如云,一双眼睛流光溢彩。是个美人儿。可潮笙并不认得她。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了头,连忙站起。
潮笙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她望着潮笙一笑:“你就是宁潮笙吧?”
“你是哪位?”她反问。
“你不认得我。”她微微一笑,“不过我听过你的名字,好奇,就过来看看你。”
“你不介意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小荷。”
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在哪里听过么?潮笙一时想不起来,旦听她自语道:“我们没有见过面,你应该也知道我,不用想了。你果然是长得一副国色天香的模样,才能叫赫连哥哥死心踏地为你。”
虽然她话里没有什么讽刺意味,但语气并不怎么叫人舒服。潮笙蹙着眉:“小荷姑娘来找我,只是想来看看我长什么模样?”
“我还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想看潮笙就必须让她看么?按照以前的性子,她大约拂袖就走了,但现在的她不能,她不但是自己,也代表赫连勋的一部分。“你对我很好奇么?”
“不过我听说赫连哥哥要和西连郡主成亲啊。他们两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很登对呢。倒是没想到在大婚之前把侧妃也定好了。”
侧妃二字听在潮笙耳里显得特别的刺耳。“他们已经退婚了。”
小荷当然知道退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她说得这么平静,“退婚?赫连哥哥居然做出这样不道义的事!”
潮笙缓缓望向她,眼里没什么温度。她看出来了,这个叫小荷的姑娘大约是西连郡主的朋友,来替朋友打报不平来了。“赫连勋在军营,如果你要兴师问罪,欢迎你去找他。”
小荷一脸被噎到的神情,随即面红耳赤地转过头去,听着她连名带姓地叫赫连勋,自己却从不敢这样直呼他的名讳,不由得有几分嫉妒。好一会儿方道:“他为国打仗,我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去吵他?”
“记得赫连勋和我说过,你接受有家里安排已经出嫁了吧?你的夫家也在藏海草原附近么?”潮笙语气温软地问。
小荷的脸刹时红起来,“我是来玩的,难道嫁人了不能出来游玩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潮笙摊摊手,“既然赫连勋不在,我自当要替他好好招呼客人。你想要去哪里玩?”
“不用,我若要去玩自己去就可以,”小荷僵着脸,仔细地审查着潮笙,觉得这个女的脸皮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厚。竟然面对别人的质疑毫无反应,她害得赫连勋和殊宁退婚,难道不应该感到愧疚吗?“你知道吗,殊宁去军营了。”
“殊宁?”潮笙并不知道西连郡主的名讳。
“西连郡主,他去找赫连哥哥讨说法。”
“哦。”
小荷盯着人潮笙的反应,顿时气结。这个女人怎么毫无情绪的啊?她的唇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殊宁和赫连哥哥感情一向很好,你不担心吗?”
潮笙认真地问:“感情如果真的很好,赫连勋为什么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