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大王

第一百七十章 有人陪的除夕

“那就一直赶路。”

“宁潮笙!你是女人吗?你服个软会怎么样?你开口让我收留你两天,我绝对不会拒绝!”赫连勋冷冷地说。

“好吧,”她的声音很轻,“那你收留我一天吧。谢谢。”她现在脚已经冻僵了,再倔强跑出去,说不定双腿会废掉!她不想和自己过不去。虽然和赫连勋现在这样相处着很尴尬,虽然屋子里还养着他的两名新欢。可是,可是那和她也没关系啊!没关系啊!

他瞪了她一眼,门被叩响,新欢之一抱着木盆进来了。赫连勋简短地说:“泡脚!”然后他就出去了。

潮笙见他关了房门,就把身上厚重的棉衣棉裤脱下,冻的发麻的脚放入热水,她舒服地喟叹了声。她泡着泡着,唇角微微地弯了起来。赫连勋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唇角挂着那么闪亮的微笑,像是得到了什么她极珍重的东西。

是什么让她那样微笑?他想知道!他绷着脸,把一包什么东西撒在了她的洗脚盆里,扬起一阵辣辣的灰尘,呛得他们俩大咳起来。

“辣椒粉?”潮笙被辣得流眼泪,一边咳着一边用手背捂着鼻子。

“活血。”他冷淡地说,“要是脚冻得太厉害了,要砍掉。”

“……”辣椒粉让水盆里的水瞬间变红,她雪白的双足在里面被热水包围,趾缝中有辣意渐渐传来。她活动脚趾,已经可以灵活自如了,泡了脚整个人身体都热络了。赫连勋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听到潮笙发出抽气声,便问:“怎么了?”

“你辣椒粉放太多了。”一双脚辣辣的,有点儿疼。

他只好再出去端了盆水来,把她的双足没入到温水之中。他的手指抓住她脚腕的时候,潮笙震了震,但她没有躲开,由着他。她想起他们在藏海草原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他都帮她洗脚。她很不自在,他却执意如此,说帮自己喜欢的女人洗脚并不丢脸。

想起那些事,眼泪不自觉地涌了上来,一滴滴,打进水盆里。

赫连勋望着在水盆里荡开的涟漪,震惊地抬起头。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纤瘦的下巴上分明是晶莹的泪珠。

“辣椒辣的。”她朝他微微一笑,用手背抹掉眼泪,“谢谢。”

他压抑中心中那股汹涌的情绪,继续帮她洗着双足。她的脚很漂亮,却是太瘦了,没有什么肉。擦干净了双足之后,他拿了袜子和靴子给她,都是女子的款式。

“潮笙,你究竟来这里做什么?”她站在他身边,他张口问道。

“找人。”她说,“阮少谦。他走了,我来找他。”

“找他做什么?”

“带他回去。”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现在我们的立场不同,但我希望你不会因为我的话而去找他,带他去陈国、军营。”

赫连勋嗤笑一声,“我要谢谢你对我的诚恳吗?告诉你,有没有阮少谦都无所谓,陈国就算没有一流的炮火,也能打赢。”

话题很沉重,潮笙的心涩、涩的,把目光放在地上。赫连勋也发现了她的沉默,转移了话题:“你准备一下吧。过会儿就吃饭了。”

“你今年为何没有回皇宫过年?”她忍不住问。

“因为这里有新欢。”他故意地说。

“哦!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她一本正经地说,“我刚刚看了,那两个姑娘长得都一般。”

“长得漂亮如何?对我没有心,我留在身边也没用。还不如长得一般的,一心一意对我好的。”

她冷笑:“你常年不在这里,你怎么知道她们对你一心一意?”

他往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躯笼罩在她上方,他阴鹜地说:“至少比某些人要一心一意!”他说完就走了,潮笙抿了抿唇,心想,别说那些负气的话了。是她的错,是她对不起他。他如果真的有那两名新欢倒是好,可她眼睛没瞎。那两个女的分明是丫鬟。

屋子里很暖和,她换了身衣裳,把头发散下来,冰凉的发丝触到脸颊,暖和了她的耳朵。她一下下梳着头发,最后把它们都拢在脑后,松松地用了丝带系了。

有人敲门,是“新欢”的声音,带着几分怯意地叫她:“公子,请出来用饭。”

潮笙走出去,“新欢”见她一身姑娘的装扮,不由瞪大了眼,一脸吃惊。潮笙生疏地朝她点点头,便按着她的指示往饭厅去了。

年夜饭。

上次除夕有人陪是十二岁的时候,雪秀和她一起,两人抱着一锅鸡汤也开心了好久。后来到福临山,萧正是不过年的,每年年三十晚上她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望着孤单的月亮,一个人抱着冰冷的被子睡觉。

八年了啊!

虽然今年是这样的巧合,可是,她很开心这个巧合里有赫连勋。赫连勋看也不看她,声音不带感情地让她吃饭。

桌子上有八九道菜,大鱼大肉相当丰盛。潮笙见只有他们俩,便问:“你的新欢不来吃饭?”

他给她倒酒的手顿了顿,“我在,她们不敢上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的。”

她哑然。她一向是任性无理的是吗?饿了一整天,她现在的胃有点麻木,她一点点得喝着炖得入味的鸡汤,赫连勋偶尔给她夹点儿菜,两个人吃得都很沉默。

“赫连勋,”她抱着碗,也没有看他,“谢谢你啊。这八年来,第一次有人一起过年。”

赫连勋猛然抬头望着她。她微笑着说:“我总是在路上。可能这是命吧,有些本来可以抓住的东西,一转眼又都失去了。今年是个意外,我们遇见了。可以后的每一年,我还是一个人。所以我谢谢你今晚和我一起过年。来,我敬你。”

他漆黑的眸子一直望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可她说的每句话都像钉子锤进他的心。“为什么没人一起?你不是留在了司辰旁边?”

“我?我没有啊。”

“没有?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潮笙沉默了会儿,摇摇头:“算了,过去的事别说了。提了会扫兴,今天可是过年呢!啊,我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吃过肉了。”

“你在军营里住哪儿?”他问。

“我是校尉,有自己的房间。”她记得司辰当年为了她进军营而生气,随后与她的关系渐去渐远。反正现在赫连勋与她的关系已经很远,她说这些他也不会在意的吧?

赫连勋顿了会儿道:“可是你在军营这么久,没人知道你是女人?”

“也许我就是男人。”她无所谓地说。

“……”他瞥了她一眼,“你打算在军营待到几时?”

“不知道。”

“离开那个地方,随便到哪里去,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不要再回军营!”

“我会走的。”只是不知道几时能走。

“你之前不是离开了吗?为什么又回去?”

潮笙默然。

“因为方硕被困陆家坪,是不是?”

“赫连勋,”她轻声说,“我们不说那些好不好?难得一起过个年,我,我不想聊不想聊的。让我们一起轻松的过个年吧!”

赫连勋深深地看她一眼,终于不再问了。气氛僵硬,空气好像也结了冰。半晌,潮笙夹了些菜到他碗里,“你多吃点,你瘦了。”

他看不透她!看不透!明明她不回来,现在做出这个样子给谁看!他僵着,愤怒着,心底某个坚硬的冻成冰的地方又似乎在融化。“我们在战场交锋过吗?”

她摇头。“每次都错过。”

“难道你还期待?”

她直视他,点了点头:“对。如果不这样,我们根本不会见面。所以我进军营的选择还是正确的,虽然……”她的眼眸低了下去,“至少我还是找到了你。”

他的心猛得一震,“你找我?进军营找我?”

“嗯。我不是和你说了进军营是为了找人吗?”她温柔地一笑。

“为什么?”

“你是问为什么找你,还是问为什么逾期未归?”

“都有。”他直勾勾地盯着她。

“哎,”她叹了口气,“吃饭吧,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他飞快地吃着,不到一刻钟就放下碗筷,“我吃好了。你快点说。”

“你吃好了,可我还没吃好啊。”她慢悠悠地吃着,“祟花楼见面的时候,你不是不想听吗?”

他抿站嘴唇,“我后悔了不行吗?”半晌他又问,“你腿上的伤好清楚没有?”

“兄弟,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如果还没好,我应该已经变成瘸子了吧。”

“我……没有看清楚是你。”他解释说。

“如果看清楚是我,你会下手吗?”

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他说:“我不会。”

她点点头,“谢谢。”

他们吃过了晚餐,丫鬟又送茶上来,赫连勋说:“送房间里去吧,房间里比较暖和。”

房间里烧的热炕,非常暖和,和外面的冰天雪地简直是冰火两重天。潮笙问他:“为何你在这里有个这么小的房子?”

“明月镇我常来,我不喜欢住客栈。”

“哦。”他是王爷,有钱可以随便买房屋。那两名丫鬟送了水来给他们洗手,似乎对她很好奇,总是偷偷地看她两眼。

潮笙把手洗净,赫连勋递茶给她,二人围着桌子坐下。他说:“你可以说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