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呵呵一笑。
“为今之计,就是迅速去救驾!”湛若水道。
说的都是废话,伯安见下面虎视眈眈的敌军道:“听说成祖十几个人就敢追着几千兵马喊打喊杀。”
湛若水一听,便知王伯安想干嘛,朱棣爱吹牛谁不知道啊!但湛若水还没来得及劝伯安别傻了,伯安已经拽过一草绳,顺着城楼飞下。
因为他长得本来就俊逸若仙,突然从天而降,白衣飘飘,笼罩在银银月光中,映衬在红红火焰之上,美得让士兵都忘呆了。世上再无一画,可以装得下伯安的仙姿,世上再无一人,可以超越伯安的胆识。孤身一人,敢深入敌军,就算被流箭射死,也是mei美嗒。
敌军都没反应过来,伯安竟然敢从城楼上跳下来。他不偏不倚地落在一匹马上,一脚踹向骑马的脓包,抓起缰绳,就向万安冲了过去。
湛若水急得满头大汗,你这呆子,不是在胡闹吗?!千军之中,取敌首级也不过是小说家在文字里胡说八道!这难度奇高啊!首先,敌人的首领不可能在前面站着给你射吧!一般头领都会站在中军之中,指挥战斗!你要想杀他,你得先杀了他前方的千军万马!可是这个有可能吗!你身处敌军老巢,不被捅成蚂蜂窝就不错了!哪里还走得到那一步!
万安见伯安来了,立马扯着嗓子道:“还愣着最什么,兄弟们快砍死他!”一群还没缓过神来的士兵赶紧提刀的提刀,拿箭的拿箭。不过伯安速度奇快,很多人虽手上拿着刀,但却怕被马蹄所伤,都不敢上前。敢上前的突然发现散起了浓雾,眼被刺激得厉害,根本看不清。远处持着弓nu的数十个兵赶紧搭箭象浓雾里射去,因为射箭的都在西边,伯安就往东边藏去,用马背挡着,大家根本射不到。只听“啊......啊......”惨叫声不断,很多士兵都被射倒了,这下可好,一个敌人没伤到,就自损几百了。
士兵里面,也不尽是草包。一个叛军知道伯安身手灵活,砍他也砍不到,不过马就......他迅速对着马腿一砍,那马就猛地栽向前去。伯安一个翻身,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人群里。他觉得距离差不多了,提起箭来就向万安射去。
万安突然栽倒下马车。其实伯安也不过射穿了他的膝盖,可是万安一个文官哪里受过这么大的痛,只知道“嗷嗷”惨叫,根本无力再指挥。伯安冒充士兵一叫“主将死了!”所有人都惊慌不已。而此时烟雾散去,大家四处巡逻着,哪里还有那个白衣少年的身影。伯安在人群中坏笑着,我只是乘着烟雾换了下你们的衣服而已。此时叛军群虾无首,已经是军心大乱,这时城内的士兵冲将出来,敌军人马虽多,但看到一个人跑了,第二个就开始跑,最后都四下窜路,各自逃命。
王伯安就是近乎神一般的人物,而在这场生死未卜的宫廷政变中,朱佑㑽只需静静地站在北海岸边,一边看着波光粼粼,一边看着一个近乎神的男人,怎样超越神就好了。
一只屎黄色的蝴蝶又飞到了芸浅脖子上。
估计是四皇子找不到皇上,所以特地放蝶来寻芸浅。
朱佑樘一脚将黄蝶踩成标本。可是成群结队的黄蝶飞来,他踩也踩不完。羽林卫指挥使吴瑛跪拜道:“启禀圣上,有大队人马进攻西苑!请皇上速速撤离!”
御苑可不比铜墙铁壁的皇宫,它的围墙,一个火筒一轰就通个洞了。
还是发现了!
该死!
朱佑樘千算万算,没算到芸浅就是个移动监视器,能随时向敌人报告他的行踪。
混迹官场多年,十分会察言观色的吴瑛自然发现皇上和皇后之间的端倪,他有个女儿想入宫想疯了,奈何芸浅自己吃着肉还不准别人喝汤。吴瑛落井下石道:“圣上,不如用块石头拴着皇后丢北海里,这样气味就不见了,别人也找不到皇上。”
朱佑㑽横了吴瑛一眼,目光满是寒意:“这种话是你一个臣子该说的吗?”朕跟皇后感情再不好她也是朕的皇后,朕会为了自己苟活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吗?!
朱佑㑽看着芸浅满身飞舞的蝴蝶,沉吸一口气,得赶紧乘西苑没被围成铁窟窿之前速速逃离,他转身便跑,跑了两步又退了回来,搂住芸浅继续跑。
吴瑛大惊:“圣上,皇后可以招引蝴蝶,您这样带着他定会被人发现的!”
朱佑樘斩钉截铁道:“朕若连自己的皇后都保不住,做这皇帝,又有何用!”
芸浅有些懵,没办法,朱佑樘从小演到大,只要见到人就自动开启表演模式,无时无刻不表现他的孚尹明达、高风峻节。
吴瑛看到都想哭啊:“圣上,你切不可妇人之仁,罔顾国家啊!”
主要是朱佑㑽知道他这个弟弟心狠手毒,若是抓住芸浅,绝对先奸后杀。芸浅再混也是他朱佑㑽明媒正娶的妻,怎容得他人玷污!
朱佑樘很快就甩开了吴瑛,逃至东门。四皇子的手下虽然在外面形成包围圈,但是由西向东,朱佑樘脚力比士兵们好,他架起一匹枣红色骏马,带着芸浅一起狂跑。
现在天已经快亮了,城外有一只驻扎的军队,只要冲到那里,找到将士,那他们就脱险了。
不过,他冲得到那里吗?!
只要朱佑樘一死,他也没有皇嗣,朱佑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即位了!
皇帝和芸浅在前面跑,吴瑛带着羽林军断后。芸浅见着远处一阵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忍不住将头扭到了前方,她害怕看到厮杀。这让她想起了以前。
御苑的马是骑来踏青用的,看着高大魁梧其实脚力很差,除了空有副皮相什么本事没有,新皇登基好久,一直没来西苑玩耍过,这马儿就如一只咸鸭蛋,闲得要死还肥得流油。突然驮着两个人快速狂奔,很快就体力不支,可怜的马儿将舌头耷拉在牙床之间,哈着粗气,越跑越慢。
芸浅回头看那些追兵和自己还有段距离,便道:“皇上,这里没人了,你就不用装不离不弃了。”到时大可以说我不小心被流箭射死了。
朱佑樘脸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你知道吗,以前的皇宫,比现在要寒冷很多,而且漫长。万贵妃处处针对朕, 宫殿内暖阁的地面可以加热,但太子宫里的不可以。别的宫里有熏笼与手炉,但太子宫里没有。”
芸浅不知道朱佑樘在情形如此危急的状况下竟然有心情和她拉这些有的没的。平常的他虽然谦和,但是极少说话,和芸浅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沉默以对的。
朱佑樘只是怕,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皇宫中宫殿数量多,人口也众多;在漫长的冬季,所需用木炭数量相当可观。宫内按份例供应木炭,每日供应的标准是:皇太后,1200两;皇后,1100两;皇贵妃,900两;贵妃,750两;公主,300两;皇子,200两;皇孙,100两。
可是到朱佑樘这里,是零。
“冬季的太子宫服,会用黑狐皮制作,用紫貂皮滚边,帽冠则用熏貂和黑狐皮制作。但发那些都要经过万贵妃的手,她将朕的全都改装套到自己身上了,朕就穿着夏天穿的破鞋。那时朕就不怪没有暖靴穿,朕觉得,有双破鞋总比大冬天光脚的好很多了。而且穿惯了就喜欢上了,也舍不得脱。那些破鞋现在朕也穿不上了,不过依旧留着,一双都没有丢。”
芸浅狂汗啊,她听出来朱佑樘说的什么意思,就算自己是烂透了坏绝了,他就算愿意穿着,皇上你怎么就这么想得开!!!你现在要多少双新鞋有多少双,何必将就于扎脚的鞋呢!
或许什么也抵不过那句:穿惯了就喜欢上了,也舍不得脱。
新鞋虽暖,但是暖不了心也是白暖。
朱佑樘拉着芸浅的手,眼里满是柔光:“朕不在乎你是谁,朕在乎的是你这个人。”
芸浅也不知道朱佑樘此刻是不是又在诓自己。
此时远处的追兵越来越近,“嗖”得一声,一只箭刚好从朱佑樘发间穿过,削了他一缕青丝。
芸浅道:“现在马已经疲惫了,两个人骑着很快就会被追上了,你还是把我踹下马去吧,我不怪你。”主要是芸浅可不想欠仇人的人情,死也不要。
朱佑樘紧搂着芸浅:“朕宁愿做一个为博妃子一笑,烽火戏诸侯而亡国的周幽王,也不会做一个为了自己逃命,而将一双儿女丢下马车的汉高祖。”
“刘邦为了躲避追兵,减轻重量放下一双儿女是真的,可是烽火戏诸侯却是假的。”
西周还没有狼烟这种东西,汉代才开始有。
朱佑樘哑然一笑,为什么他喜欢的这些历史凄婉的爱情故事,都是假的:“如果没有这段历史,那朕来创造好了。为了你,连中数箭而亡,也是一段佳话。”
这时又一只飞箭射来,刚好刺中朱佑㑽肩膀,他一个吃痛,从马上摔了下来。朱佑㑽临落之际,掏出匕首就往马屁股上戳了一刀,那马儿一个刺痛,撅起屁股狂奔。芸浅大吃一惊。她虽然箭术不济,但小时候经常看伯安射靶也是知道,如果敌人离得很远,就算箭中靶心,也刺得不深。以朱佑㑽卓绝的武功和坚韧的意志,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只射得不深的箭而落下马来。所以,他方才是为了减轻重量而故意落马吗?
芸浅一时间竟有些感动,话说......自己应该和朱佑㑽说过,“我不会骑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