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寅哥哥,你方才看见了么?”
唐寅眯着狭长的双眼:“你说呢。”
王伯安不敢相信,诸芸浅不是死掉了吗?!他心中大喜,不过转瞬又被痛楚所萦绕。芸浅为何会在进宫的少女之列,她要去做太子妃么 ?!念及此处,王伯安心神不宁道:“我要把她拉回来!”
唐寅慵懒地打着哈欠,这里人山人海你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他唇角微勾,露出诡异的笑容:“你先回家,给哥哥一个时辰,哥哥绝对把这事给你搞定!”
王伯安信心满满地盯着放dang不羁的唐寅远去,他知道寅哥哥唯一爱吹的原因就是,他有这个实力吹。
王伯安安然地在土炕上坐着品着荷叶茶,不到一个时辰,就听见了敲门声。呆子兴致勃勃地打开漏风的破门一瞧,顿时傻眼了,唐寅,怎么扛着两个女人就回来了!其中一个还是方才唐寅取笑的丑矮挫黑胖。
王伯安的脸有些抽搐,跟唐寅混了这么久,他一扛人伯安就猜到他要做什么:“哥哥你是想让我们两个代替她们进宫吗?”
“对的呀。”唐寅将昏迷的两人放在床上:“我拿了她们两个进宫的凭证,哈哈。”
王伯安脊背僵硬:“我们两个是男人,怎么可能代替两个女人进宫!选妃时是要衣服褪尽,这若是被发现我们可得抄家灭门!”
抄家灭门?
唐寅一年之内相继过世了五位亲人,现在他家就他一个了。他一人被抄,全家玩完。“云宝宝,怎么突然这么畏首畏尾。那是别人会被发现,我们两个是别人吗!大明选妃的第二步叫初选。这初选会把那些稍高、稍矮、稍胖、稍瘦的少女淘汰。宝宝你觉得我们两个这么高不会被淘汰吗?根本就不会走到下一轮脱衣服的呀。”
的呀。的呀。谁跟你的呀。王伯安正襟危坐,毅然决然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唐寅可不依,生拉硬扯,将伯安衣服给扒光,然后套上了一件婉约的女装,把他往玄武门拽。
唐寅本来就美得雌雄难辨,穿上粉红的罗衫裙让所有女人就只能感慨:既生唐寅,何生女人了。
而伯安身子孱弱,看着也瘦,眼睛空灵而干净。穿上女装显得弱质芊芊,非常可爱。
还好现在是初春,人们裹得都多,唐寅在娇羞的王伯安脖子上套了个雪白的领子,让人看着真是楚楚动人。
守门的老太监都看呆了,不禁感叹了一句:“今年的美人的水准比以往的要高很多啊。”唐寅坏笑着戳了一下老太监的胸:“不知公公,进宫该走哪条路呀?”
那老太监一听人叫他公公,顿时两眼放光,这公公也不是哪个太监都可以随便称呼的,只有级别非常高的太监首领才能被人尊称为公公。这老太监做了一辈子太监也就混上个门监,被人叫了声公公顿时嘴巴笑得合不拢嘴,“本来是有小太监引你们去的,现在咱家带二位小姐去吧。”
唐寅坏笑着捂着团扇,嘴甜就是好呀,还有专人引路。
王伯安第一次进皇宫,被这里的雄伟和壮丽惊呆了。真是“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两个人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此次选太子妃的美女们所住的院子,这时已经有很多少女站在宽敞的广场上,等待着太监们分配房间。
唐寅眼尖,一眼就瞧见排在第四排第三列的芸浅,他扭着腰娇媚地走上去一把搂着芸浅的肩膀:“我要和你住一起。”芸浅看着浓妆艳抹的唐寅一时没认出来,不过他身上过量的龙涎香着实呛人。
一个小太监走过来斥责唐寅道:“干嘛呢!排队!”
唐寅娇嗔道:“民女想跟老乡住一起嘛,你就行个方便。”唐寅轻抛一个媚眼,连小太监都意乱情迷,把持不住。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就是看着有点高。小太监流着哈喇子道:“看在你长得这么美的份上,就让你们两住一起。苟富贵,勿相忘啊。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章全。”
芸浅汗的呀,这就开始拉帮结派了?
王伯安一见唐寅勾上了芸浅,赶紧也挤了过来,“我也要和她们两个住一起,我们都是老乡。”
小太监不好王伯安这种类型的,他横了一眼呆子道:“滚一边去排队!”
王伯安一听,心都碎了,他觉得自己长得也不比唐寅丑,怎么待遇差别就这么大呢。难道就因为我不媚?!
唐寅勾着芸浅的脖子就来到了选秀暂住的屋里。这里阳光充沛,摆设华贵。一间屋子两张床,精致的榻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真不错,永远待在这里啃米也是一种享受。”
王伯安被分到离芸浅十丈远的屋子内,唐寅这禽兽,也不知会不会对芸浅意图不轨。他躺在床上不安地翻了个身,隔壁的少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丑成这样也敢进宫,不要脸!”
王伯安看了少女一眼,你自己黑得跟煤球一样,怎么好意思说我丑。他走出了房间,蹑手蹑脚地穿过一片梨花林,走到了芸浅的屋子,他拔下头上的珠钗,擦掉了脸上唐寅抹了两个时辰的精致妆容,理了理衣襟,嗯,这样子才好看。他偷偷摸摸地撑开乌樟木镂空的窗户,将头伸进屋里一瞧,芸浅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睡觉,她皮肤白皙,被温煦的阳光一照,跟通透的玉石一样。不过压在她身上那一坨是什么东西?
王伯安一看脸就黑了!唐寅又luo睡!疯掉了吗?!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一个全身裸露的男子躺在芸浅身上可就死定了。
唐寅这人真是不长记性,蓝霖书院那次因为和芸浅睡在一起被人看见差点把命搭了,这次还死不悔改!唐寅就是随性,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住他放浪不羁的心。伯安赶紧顺着窗户跳到了屋内的卧榻之上,然后将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王伯安将唐寅从芸浅身上掰开,可是唐寅抱得太紧,伯安根本掰不动。唐寅黏ni的口水直往下流,将芸浅轻薄透明的罗衫都打湿了。
芸浅被声音吵醒,一看王伯安,冷冷道:“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救你啊。”王伯安锲而不舍地掰唐寅,可唐寅睡得死沉死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伯安掰不动,只好拿个被子盖住唐寅,这么冷的天luo睡也不怕冻着了。
“话说小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芸浅头一扭,眼一闭,继续睡觉。
不理我?王伯安怕唐寅这禽兽图谋不轨,就在旁边的床上躺着。夜光如水,空气中夹杂着初春野花的香味,王伯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迷糊中感觉谁压在了他身上,一睁眼,唐寅?“你怎么不抱着芸浅了?”
唐寅慵懒道:“因为我上个茅厕回来她就不见了呀。我睡觉得抱东西,要不睡不着的。好忧伤。”
不见了?!王伯安突然坐起,发现隔壁床空空如也,这家伙跑哪里去了!如厕吗?!他赶紧去厕轩,伸着头想探也不好意思探,只得离着一丈远的距离踮着脚撅着屁股朝厕轩里小声叫了一句:“有人吗?”可惜叫了半天没人回他,伯安只好挨个打开看一下,果然没人。唉,这芸浅又跑哪里去了,不会行刺太子吧?东宫离这里很远的,夜里又宵禁,被发现随意走动可是得当场处死的。
王伯安来回踱着脚步,不知所措,怎么ban,怎么ban。自己可不能看着芸浅就这样死掉。他赶紧四处寻找,虽然在紫禁城里,但伯安身手了得,很轻易地避开了禁卫军。他东躲西藏地来到宫后苑,突然听到一阵琴音。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王伯安听过芸浅弹琴,就跟锯木头的声音一般,这个弹琴之人,应该不是芸浅吧。
“皇兄,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榕树底下,年轻的四皇子举着宫灯,他丰姿英伟,相貌清奇,穿着一身道袍,但一看就非凡夫俗子。外界传言他闲云野鹤,喜爱道教,与世无争,和太子关系很不错。
而朱佑樘一袭白衣,穿得十分简单,不过有些人的高贵不是用衣服抬出来的,他天生有股王者之风。“听这弦外之音,尽是无可奈何、寂寥清冷。想来弹曲之人,也是孤独寞落之人。”
“谁会在深夜弹曲?”四皇子有些好奇地循声而去。凉亭内的芸浅唇角微扬,上钩了吗?她正得意之际,突然被人猛得一拉,倒向了凉亭后面的草丛里。她借着清冷的月光一瞧,王伯安!
王伯安压在芸浅身上,死死地捂着她的嘴巴,让她动弹不得:“别叫。”芸浅被他压得紧,呼吸局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王伯安闻着少女身上的清香,忍不住羞红了脸,可是他又不能放芸浅出去祸害太子,只得将她生硬地按在草丛之中。这是凉亭的东边,树木丛生。月色朦胧,一般人不伸头仔细瞧是发现不了人的。
都不知道你汉筝弹得这么好,所以以前都是装的对吗?装得什么都不会,才不会惹人嫉妒。
孙子兵法曰:示之 以弱,而乘之以强。懂得如何去掩藏自己的实力,才会让敌人掉以轻心,落在你的圈套里。
四皇子提着宫灯,突然又听不到声音了:“这么高妙的琴音,何以戛然而止?”
太子儒雅笑道:“本宫若没猜错,方才的声音是来自于珺芥亭的。”
四皇子踏着清灵的月色,向静幽的小亭走了过去,但见一女子,一袭粉色桃花衫,斜靠在石桌之上,妖娆着抚着自己倾泻一地的长发。
太子有些讶异,方才听那琴音高雅,以为弹琴之人也是个脱尘之人,怎么打扮得如此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