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安慌乱中开始解芸浅的衣服,芸浅想挣扎,无奈力气太小。王伯安解开她肚兜,查探她肚子,芸浅的腹部早已一片青肿,他按了按左上腹部,“疼吗?”
芸浅点点头,表示很痛。
王伯安又按左下腹,“疼吗?”
芸浅依旧点头。
王伯安在她肚子按了芸浅一圈,芸浅都痛。“是皮肤痛还是里面痛?”
芸浅突然觉得伯安是不是傻了,因为腹部的内脏和体表的神经是牵连的,所以就算我说皮肤痛那也有可能是因为内脏牵扯而来的好吗。你问这个不是多此一举。
王伯安愣了一会方察觉到自己失误,看芸浅方才吐血,没准是内脏出血导致的。
他又将芸浅的肚子敲了敲,还好没有明显的移动性浊音,说明腹部出血量不大。
王伯安将芸浅湿哒哒的衣服全脱了,一脱傻眼了:“芸……芸浅?”
他目瞪口呆,你有没有搞错!
不过现在也不是责备芸浅的时候,他赶紧把自己干燥的衣服脱了盖在芸浅身上:“你别怕,没事的。”
芸浅自己也猜到估计腹部的哪个脏器被踢得破裂了,虽然这一刻还能维持,但谁能保证下一刻会不会大出血死掉。
宁王也太心狠手辣了! 可怜自己五千两被表哥撕掉了,还无故挨了顿踢。
芸浅只觉自己手脚冰凉,精神恍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肚子里面出血导致的。
“喂,我冷。”
王伯安见附近有个山洞,就小心翼翼地将芸浅抱进山洞中,他动作极其轻盈,让芸浅几乎感不到自己在移动。
王伯安升了团火,芸浅看着金色的火光,方觉暖和些。躺在天然呆怀里的感觉还不错,若是这样离去倒也平静。
王伯安握着芸浅毫无力气的手道,“答应我,不要轻易死去。”芸浅有些不可理解,“你真的会怕我死掉吗?”
“会。”
芸浅无奈地笑了声:“我方才可是不顾着你独自逃命了,我不信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王伯安道,“我难过,可是我希望你活着。”王伯安搂着芸浅,动作极其亲柔。芸浅不知不觉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梦中,她又看到了一片血海。
无数浴血的人,支离破碎地人朝她伸着沾满鲜血的手:“替我报仇......替我报仇......”
七岁的芸浅惊恐地睁着双眼,无助地落下泪来。
她救不了任何人。
她救不了自己。
伯安拭干了昏迷中芸浅滑落脸颊的泪珠,轻轻地搂着浑身冰凉的芸浅。
而茂密的山林里。
娄素珍一身夜行衣,跪在地上道,“参见少主。”
“乖。”桃子扶起娄素珍道,“本座就喜欢听话的女子。”
“现在王伯安纵容妻子yin乱的事情已人尽皆知,他想继续安静地做一个美男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桃子邪笑着,他原先想杀掉王伯安,但越看越觉得伯安弟弟很可爱,下不去手了呢。“你去想ban法将他收归我麾下。”
素珍面露难色,“王伯安极其正派,非钱财所能收买。”
“这个本座知道,需要你重复么。”桃子用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松树皮,“所以才让你想ban法的嘛。”
娄素珍窘迫道,“他好像已经知道我绝非善类,对我有堤防。”
“那你去使美人计呀。哪个男人不好色。”
别的男人娄素珍游离得如鱼得水,可是王伯安。
桃子道,“看诸芸玉长得也就那样,却能把王伯安治得毫无招架之力。你比诸芸玉好看,也比她聪明。”
“少主……”
桃子眯着桃花眼,“你若不想做可以不用做,我看到美人伤心,自己也会难过的呢。”
娄素珍道,“属下是少主一手栽培的,若不是少主宣扬,我也不会被世人敬仰,有天下第一才女的美称。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娄素珍行了个跪拜礼,默默退下。
清晨的风,微凉。
好像快到秋天了呢。
芸浅无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伯安在看她,她有些歉意,伯安和自己非亲非故非夫妻,他没有义务负责对得起芸浅。“你就这样抱着我,一晚没睡啊?”
王伯安怕芸浅这样一睡就过去了,所以一直观察着她的呼吸,“看到你醒来,真好。昨晚做噩梦了吗?”
芸浅经常做噩梦,也算不得什么。
“肚子还痛么?”
芸浅只觉喉咙一腥,又呕出了一口血。
王伯安吓坏了,赶紧重新查探了下她的身体,腹部的移动性浊音比昨天多,说明还在持续性内出血。
他看芸浅脸色惨白,便知她失血过多。腹腔内的伤口很大,若是采用保守治疗,等到芸浅自然好是不可能的。再这样拖下去肯定会死的。赶紧小心地抱起芸浅,像抱着一个宝贵的瓷器般,动作极其缓慢,让芸浅完全感受不到因为移动牵拉伤口所带来的痛楚。
可惜他们还没走远,就被几十个学生围住了,领头的学生掏出袖中竹筒,往天上放了个花炮。
震耳发聩。
他在召集同伴。
王伯安赶紧将芸浅的脸捂住,这要是被人发现他和芸浅孤男寡女,共处一夜,那绝对被切成N段啊。
芸浅知道这回死到临头了,只得对伯安道,“你先跑吧,我不怪你。”
以王伯安的身手,抱着芸浅逃脱很容易,可是芸浅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能轻易搬动,自己若是和学生推搡颠簸太大,就不能保证救出去的芸浅还是活的。
领头的学生刘轩卿向王伯安行了个礼,他长得仪表堂堂,器宇轩昂,是当朝宰相的长子,平日里不怎么说话,这时却主动站出来道:“晚生知先生仁慈,就算发现了妻子背德也不忍伤害。可大明是讲求律法的,岂容如此不知廉耻的yin妇伤风败德。我们学生初步讨论决定将诸芸玉和唐伯虎二人浸猪笼,不会牵连夫子。烦请夫子大义灭亲,将诸芸玉交予我们处置。”
“我们既然成亲了,我就愿意将我的一切拿出来给我娘子,包括我的生命。”王伯安搂紧了芸浅,“你们若想伤害她,就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旁边的学生杜至听不下去了,“你纵容yin乱,已是大错。现在事情败露,你还护短,岂不是一错再错!”
王伯安正色道,“我娘子和唐寅是清白的,我只顾自己苟活却让她枉死才是大错特错!”杜至看王伯安死脑筋,根本不可能将娘子交出来,只得道,“你若是不交休怪我们不顾念师生情谊!”
刘轩卿发现再这样僵持下去对谁都不好,若是要打起来伤及学生也是棘手,就想先来个缓兵之计,“晚生一向钦佩先生的正气凛然,想来这件事也另有苦衷。看师母伤得很重,先生何不随我们回蓝霖书院,治聊师母的伤。然后再当众和大家解释清楚?”
王伯安无奈,庐山附近除了蓝霖书院也找不到医馆,只得应允。
芸浅虽然很虚弱,但脑子还是清醒的,若听了刘轩卿这滑头回了书院,到时敌众我寡,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伯安真是傻,还想跟他们讲道理?
芸浅又痛得晕了过去。等到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素珍优雅地坐在床边,朝她甜美地笑着。
娄素珍见芸浅醒了,冷笑道:“瞧你这狼狈模样,离我差远了,可以告诉我,你怎么让云哥哥对你俯首帖耳的?”
芸浅默不作声,没搭理她。
娄素珍有些恼了,伸出左手掐着她的脖子道,“没教养的家伙,别人跟你说话,你不知道回答么?”
芸浅默然地看了下四周,“人在哪里?” 娄素珍恼了,竟然敢骂她不是人,她左手轻微用力,芸浅就痛得拧紧了眉毛。这家伙,竟然会武功!
娄素珍莞尔一笑,“你说我再用点力,你脖子会不会断掉?”
芸浅依旧不理她,吓唬我?娄小姐应该是表哥拜托照看自己的,毕竟这书院除了她也没别的女子了。我若是死了,娄素珍绝对撇不了关系,她就算想杀自己,也不会傻到这么明目张胆。
娄素珍见芸浅没有任何恐惧之色,只好无趣地收手了。像你这种荡妇,何需我出手。这时素珍的丫环无名推门而入,“小姐,药熬好了。”
娄素珍温婉一笑,“你们这些丫头粗心,还是把汤药给我,我亲自喂。”
芸浅拒绝喝药,自己肚子内出血,还不知道是哪一块。若是进食汤药,到了肚子里漏了出来,伤势只会更糟糕。这哪个庸医这么蠢,竟然让自己喝药这么白痴。
娄素珍舀了一勺药,往嘴边轻吹了下,“嫂子张口。”
芸浅紧闭嘴巴,并不理她。想害我,你还真把我当对药理一窍不通的诸芸玉了啊。娄素珍有些恼了,这家伙真是难伺候。不过十几年学来的良好教养让她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嫂子,不喝药身体好不了的,你也不想云哥哥担心你吧。”
云哥哥?
芸浅听屋外十分嘈杂,问道,“我相公呢?”
娄素珍轻笑一声,“王大儒正在跟学生们讲人生哲理。”
芸浅透过窗户望向外面,伯安一身葛布素衣,背对着自己。颀长的身子在阳光下显得英气勃发,看不出是一个久病之人。
其实芸浅不喜欢男人穿葛布,因为刘瑾基本穿的都是廉价的葛布衣衫,看起来十分粗鄙猥琐。
不知道伯安穿着怎么就显得阳光明媚。
所以说啊,现在都是人抬衣服,不是衣服抬人。美男子的头上就算头上顶个粪球也是美mei哒。
屋外的学生挤成一团,大多嚷嚷着王伯安要将yin乱的娘子交出来,不要助纣为虐。这时德高望重的刘轩卿站了出来,“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诸位不要畅叫扬疾的,跟猴子一样。”
靠近点的书生一听,都闭了嘴。远处的人看前面的人不说话,以为怎么着嘞,也纷纷闭了嘴,不再喧哗。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
只能听到谁突然放了一个屁。
几个人噗嗤笑了出来,不过旁边的人威严肃穆地瞪着那嬉笑的几个小伙伴,那几个赶紧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