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浅走出来温柔地朝王伯安笑了笑,“夫君。”那两个字嗲得让王大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斋先生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戴着面纱,穿着长袍,全身包裹,只露着一双眼睛。老先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穿着这么怪异的女子。
王伯安也晕了:“娘子你裹成这样做什么?”吓到我了啦。
芸浅刻意装成芸玉嗲嗲的声音:“我的一切装饰只为我的丈夫。出嫁从夫,作为妻子的,就该安居于家中,暴露我美貌是一种邪恶的诱惑,会招致犯罪的。”
王伯安呵呵一笑:“天这么热,你裹得这么紧小心中暑。”
一斋先生哑然一笑,赶紧离开芸浅这活宝。
王伯安回屋晕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表妹,你怎么来了?”
芸浅笑道,“你这刚成亲两天就来教书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夫妻感情不睦呢。今天贱妾特地做了饭给你送过来。”
王伯安吃了一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做菜?”
其实这个我也不知道,芸浅忍不住嚷了句,“叫你吃你就吃,哪来这么多废话!”
王伯安只觉寒毛发怵,无事献殷勤,非死即伤啊。他打开盒子一瞅,夏天热,这菜过了几个时辰都馊掉了。不过娘子辛辛苦苦提过来的,焉有不食之理。死就死吧,王伯安端起搜饭馊菜就强咽了下去。
芸浅微笑着看他吃的带劲,那个姓娄的姑娘却来了。她看见芸浅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了,优雅地行了个礼道,“嫂子好。”
芸浅冷嗤一声:“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独自来到我夫君的房中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娄素珍面带歉意道:“嫂子别误会,我只是采了些山间的野果子,想给云哥哥尝尝鲜。”
芸浅不屑道:“无事献殷勤,非妓即娼!”
王伯安横了一眼芸浅:“你不要胡说。”
“好你个王伯安,敢横我眼!”芸浅一拍桌子,拿食指戳着王伯安挺拔的鼻子道,“胆子肥了对吧!你有本事再给老娘横一个试试!我插瞎你双眼信不信!”
王伯安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又吵架,只得软声道,“娘子,你给我个面子,别闹了。”
“面子是自己挣的,而不是别人给的!”芸浅转而拿杯子砸向娄素珍,幸亏娄素珍闪得快,没被砸到,“你个小狐狸精给我滚!以后少打我男人主意!”
娄素珍长这么大哪里被这等污言秽语攻击过,气得眼角含泪,夺袖而去。
芸浅轻蔑地坐在伯安的腿上,搂着伯安的脖子娇嗔道:“这姓娄的真爱装!云宝bao你可不能被她迷惑了才好。”
王伯安懒得理芸浅,蛮不讲理的家伙,低着头继续吃饭。
“生气啦?”
王伯安不理她。
“呦,脾气还挺大。”芸浅捏着王伯安柔嫩的脸道,“这弹性还不错。”王伯安厌弃地推开芸浅,“我去教书了,你没事回家吧。”
回家?
有人想整死我哎,我不还击回家准备买寿衣等死啊,真是可笑。
话说当泼妇的感觉真好,怪不得河东狮喜欢动不动就骂人打人,有什么不爽都撒出来了,省得憋在心里气坏了自己乐坏了旁人。
娄素珍表面德行高尚,道义楷模。实际上呢?谁还不会装!芸浅思忖半晌,也没想到好招对付这可怕的敌人。少女轻叹口气,先熟悉熟悉地形吧,她无聊地在书院里踱着步,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王?
他今日穿的是简单的麻布衣衫,简单素净,倒像一个求学的书生。宁王这人虽贵为王亲,但依旧勤奋好学。现在的官场,一般都是分派系的,比如说一个省份有可能成为一派,一个享有盛名的学院出来的学生也会有师生情谊。这蓝霖学院里人才济济,许多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宁王乘饱学之士还没考上前就跟他们打好师兄弟情谊,还愁未来朝中无人?
宁王走着走着,突然瞅见了裹得跟糯米团子一样的芸浅。
宁王也听好多学生说王夫子的妻子是个奇葩,裹得跟个竹笋似的,有个学生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头发,她尖叫了半个时辰,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宁王眼一白,真讨厌。他懒得理芸浅,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芸浅一把拽住宁王的长袍,“我有话想对你说。”言语中尽是哀怨。
宁王冷冷道,“放手!”
芸浅死死攥着,宁王用力拉过自己的衣衫,径直而去。
芸浅见他走了,将自己拽过他衣衫的手往杉树皮上擦了擦,“谁稀罕你。”
“那你稀罕谁?”芸浅一抬头,猛然对上王伯安愤怒的双眼。你不说教书去了么!骗子!“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向宁王献媚的时候。”
芸浅仰头戳着伯安的脑门道,“我那么纯洁的景仰之意被你说成献媚!你这人怎么那么肮脏呢!”
王伯安脸上的愠色渐浓,“你来南霖书院不会是因为知道宁王来这里求学?”
莫名其妙!我要知道他在我就不来了好么!
王伯安一把拽着芸浅的手腕,“我不管你和我成亲前怎么不堪,那些我都算了,不跟你计较。现在我既然娶了你,就会跟你过一辈子,我答应你绝对不会纳妾,你也要答应我不准出来招蜂引蝶!”
芸浅被他灼热的目光烤得脸火辣辣得疼,她想抽开被他钳制住的手,可男人的力道大的吓人,芸浅吼道,“什么我不堪,你把嘴巴放干净点!还有,放开你的王八爪子!”
“你答应我,我就放!”
“什么啊,我要找到高枝自然就会飞走了,还理你这根烂树杈做什么?书都看好啦?状元一定是你的啦?有这闲功夫跟我吵还不如多读两本书,补一补你这愚不可及的猪脑子!”
王伯安偏就不放松,打算跟芸浅死耗下去。
芸浅气得都跳起来了,见过无赖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非逼着别人下承诺,你不仁我不义,她张开血口狠狠向王伯安的手腕咬去,可芸浅把她肉都快咬下来了他依旧不松手。
“我今天就跟你说明白了,要不我死了你再嫁,要不你死了我再娶,否则谁都不能背叛谁。”
你个死脑筋的,跟你很熟啊,这芸玉根本就是个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主。她岂止向宁王示过好。原来芸玉初次见到景齐俊时也向他表达爱意,还死缠滥打了一段时间,搞得景齐俊见到芸玉拔腿就跑。后来芸玉见到了宁王,才抛弃了追求府尹,毅然决然地做起当王妃的春秋大梦。芸浅猜这芸玉哪天随表哥去了京城看到了皇帝,还不整个人都扑上去了,才不会管自己有没有成亲,是不是人妇呢。
诸芸玉的脑子里只有权势,荣华富贵,钱。
到时她跟人跑了你找我算账怎么ban。真是奇怪!芸浅捏着王伯安白皙如雪的脸颊道,“你爱我么?”跟我扯这些犊子。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现在谁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芸浅讽刺道,“我可只跟钱有感情。你要想跟我培养感情,得先有钱。”
“你不要这么庸俗好不好。”
“我就是这么庸俗,我不庸俗怎么衬托出你高雅呢,你应该感谢我的庸俗。”
王伯安被芸浅呛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突然觉得肚子痛,估计是方才吃了馊菜的缘故。他无奈,只得先去方便。
芸浅又继续瞎晃悠,这蓝霖书院,历经千年,弦歌不绝,故世称“千年学府”。它的主轴线前延至鄱阳湖西岸,后延至庐山山巅,配以亭台牌坊,于轴线一侧建立文庙,形成了书院亭台相济、楼阁相望、山水相融的壮丽景观。书院有讲学、藏书、祭祀三大功能。而一代宗师王伯安来岳麓讲学是继南宋湖湘学派之后,蓝霖书院的又一次重要学派活动,导致了蓝霖书院又一个学术繁荣期的到来。
芸浅还是头一次来这地方,不禁被它浓郁的文化气息所感染。熟悉了地形,芸浅知道娄素珍住在山腰上,紧挨着书院。但她家貌似有宁王府赠送的重兵把守,一般人不好进啊。
不过有什么事能难得了她诸芸浅?
芸浅回王伯安住处的路上又撞上了宁王,真是冤家路窄!
她弯着腰弓着背极尽谄媚地行了一个礼,宁王径直走开,跨了两步突然又顿住了,“伯安在哪里?”
芸浅小碎步地跑了上来,“烦请王爷跟我来。”
宁王和她隔了一丈远,芸浅在前面一步三回头,扭得脖子都抽筋了。她最厌恶这种阿谀奉承了,突然靠在了一颗衫树上,宁王冷眉一挑,又在耍什么花招,“你没事吧?”
芸浅道,“没事,就是觉得有些恶心。”
宁王的心猛地一沉,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你不会想告诉本王你怀孕了吧?”
芸浅默不作声,很是委屈,宁王一把将芸浅拉进偏僻的树林中,“你到底想怎么样?”
芸浅抓着宁王的衣襟,满脸痛楚,“我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你知道的。”
“你无非想要钱,跟本王耍什么花招!”宁王甩开芸浅,从袖中掏出一打银票塞给芸浅手中,“这是五千两,你把孩子打掉。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芸浅心中一乐,哈哈,不宰你宰谁。芸浅推辞了一下,“我爱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钱。”
“你少恶心本王了,你以为你以前做的事情本王都不知道?本王才不会要你这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