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道,“我看茶看了几十年,早就乏了,没仔细看。”
王伯安指着离发现尸首两丈远的小路道,“你每次巡查应该都是走那条小路,就算您眼睛不好,但夏天这么热,尸体发臭,您也应该闻到异味啊。”
老头迷糊道,“反正我是什么也没发现。就今日官差们四处搜寻时我才知道这茶园死了人,真是晦气。”
王伯安顿时明白了什么:“我若没猜错,这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芸浅也同意地点点头,就算尸体掩藏的很好,但尸身恶臭难当,老汉没道理两天都发现不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在李翔死后把他拖来了此处。
那他又死在哪里了呢。
眼见天色已暗,王伯安看着满脸憔悴的芸浅道,“要不表妹先回府吃饭休息,明日再查吧。”
芸浅只感觉浑身冰凉:“我吃不下。”她有气无力地回了府,来到李翔住的地方,却见老管家李然在死者屋子之中烧东西。
芸浅大惊,“你做什么?”
李然道,“人都死了,他也没有家人,老奴把这些遗物都烧了,省得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伯安赶紧拿起扫帚扑灭了火,可惜东西全毁了。
芸浅只觉两脚发软,无力跌倒,幸亏王伯安扶住:“芸浅莫慌,肯定还有其他证据的,我们再找找。”
芸浅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这都烧完了,还能找到什么,“现在只能去义庄了,看在死者身上能有什么线索。”
“慢着。”眼慧目聪的王伯安突然发现桌角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瓦片。他拾起那片碎瓦瞅了瞅,“这个应该是是个碗碎了的之后忘记qing理干净留下的。”
芸浅凑上去打量了下,“一只饭碗的残片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王伯安道,“你瞧瞧这外面有蓝色的线条,应该是碗外部的纹饰。看这线条还挺清晰,说明这是只没用多久的碗。”
“然后呢?”
王伯安继续道,“但你瞧这内部为何是灰褐色,像是用了几十年一般。”
芸浅一看,是有古怪,原本以为是污渍呢,掏出秀帕擦拭了下,可惜根本擦不掉。
“这是为何?”
王伯安思索了良久,“这有没有可能是只药碗。”
“你说有人投毒?”芸浅不解道:“可如果是投毒,仵作没道理验不出来。”
王伯安不可置否,他轻拍着芸浅的肩膀道,“你晚上回去歇息吧,太过疲惫反而查不出案子。”
芸浅也觉四肢瘫软无力,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只剩两天了,万一找不到凶手张永是不是就必死无疑了?
她害怕。
芸浅辗转反侧许久,仍未入眠,只得披上衣服,来到王伯安住的厢房前。
少女正欲敲门,却发现房门虚掩,她轻推进去,借着银银月光,依稀能看到这房间的雅人深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淡淡的药香。
芸浅踱步至里屋,只见王伯安着着一件单薄的袭衣,面容恬静,睡姿很是好看,整个人如同玉琢的一般。
不过他身上这是什么?
唐寅一丝不挂地趴在王伯安王伯安身上,动作极其暧昧。他喝得烂醉如泥,迷糊中还唤着,“爱妃,你又调皮了。”
芸浅轻轻走进,用青葱的手指戳了下王伯安的肩膀,王伯安就醒醒了,转眼一瞧,芸浅一身雪白,竟和月光融为了一体。他脸一红,赶紧把身上压着的唐寅推到一边,低声道,“因为舅母没把唐唐当客人,所以没给他安排厢房,所以他才跟我睡在一起,所以......”你不要想多了。
芸浅只感觉手上十分nian腻,凑到鼻尖一嗅,“这不是粉饵饴蜜之类的甜食么,小孩子才喜欢吃,没想到表哥你还吃得一身都是。”
王伯安慌张解释道,“这是寅哥哥沾到我身上的,他一直就喜欢吃粉饵饴蜜。”
这唐寅睡觉就爱抱着人,他迷离中又重新压上了王伯安的身子,“爱妃你不要跑呀,朕给你家的母猪也封个爵可好?”
王伯安又把黏人的唐寅一推,“你深夜找我有事么?”
芸浅无力地坐到床边,颤抖着肩膀道,“我想去义庄。”
王伯安看着她娇弱的模样,顿生怜意,谁也不能拒绝这样一个小女孩的请求吧,“这夜半三更,义庄又极其阴森。要不我去,你就在府里可好?”
“不好。”芸浅的声音虽柔弱,但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王伯安轻叹口气,真拿她没ban法。刚起身下床,岂料唐寅突然拽着他的亵裤往下一拉,“爱妃别走啊!”
王伯安只觉下身一凉,顿时惊得五脏俱碎,赶紧惊恐地提起裤子,岂料酩酊大醉的唐寅双手拽得紧,他根本拉不动,瞥向芸浅,她看着王伯安狼狈的样子,倒是没泛起一丝涟漪:“伯安哥哥你快点好吗?”
王伯安烧得脸颊通红,“小......小娘子……你可以先把脸转过去么?”
芸浅嘟噜了句:“看都看了,现在转又有何用。”她抄起床边挂着的佩剑就朝王伯安的裤子一砍,被唐寅死死拽着的部分便和王伯安分了家,“这样不就可以了。”
王伯安本来只掉到膝盖的裤子被芸浅这么一剑下去,直接滑到了脚底。他是从头红到脚趾甲,而芸浅却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脸的催促。
这芸浅是不是女孩子啊!看到男人的身体一点都不娇羞的。王伯安忸怩地穿上了衣服,随芸浅出了门。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王伯安只觉浑身难受,将衣服的领口又拉了拉,可是仍旧觉得自己和唐寅一样一丝不挂。
尴尬。
虽然是夏天,但半夜的冷风依旧让王伯安羸弱的身子承受不住,他掏出丝帕咳了几声。
芸浅看了面色憔悴的少年一眼,“伯安哥哥你没事吧?”
王伯安赶紧将咳有鲜血的丝帕攥了起来,“没事。”就是晚上气寒,不宜出门罢了。
“对不起啊。”谁让芸浅平常对人淡漠寡言,视谁皆为空气,大家都不喜欢她,她也不在乎别人的憎恶,因为她从不依靠任何人。可事到如今芸浅才发现同伴的重要性。现在的她心乱如麻,完全没有冷静的思维和正确的判断力。她想将火燎的慌张压下去,可她根本做不到。
现在,她只能依靠传言大明第一聪明人的伯安了。
芸浅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给伯安披上:“哥哥别受凉了。”
伯安脸一红,他比芸浅高一个头,芸浅的衣服他哪里穿的上,况且女子的衣裳搭在男子的肩头有些不伦不类。他不好意思地将外衣褪去,还给了芸浅:“你才不要受凉了。”
两人走了几里来到了义庄,这里极其偏僻,阴森诡异,让人不寒而栗。芸浅看大门竟然上锁了,无奈叹气道,“看来只有fan墙了。”
王伯安看了看高直的围墙,他翻进去勉强可以,但芸浅一个武功差到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女子哪能翻得过去,他思忖了一会道,“可以借你的发簪一用么?”
芸浅有些诧异,一向儒雅谦和的天然呆竟然也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法。
王伯安不好意思地取下芸浅头上的发簪,“小时候调皮,母亲锁我,我就会撬锁潜逃出去。”
这人不可貌相。伯安看着满腹经纶,只会之乎者也,其实鬼点子比谁都多。
王伯安刚打开门,一股恶臭的尸气便扑面而来。
这时芸浅提着的灯笼突然灭了。
四周一片诡异。
阴风袭来,灌进了芸浅的脖子,少女向前走去,一不小心被什么给绊住了,跌在了地上。她瞳孔骤缩:“谁在我身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