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个夫君

第二章 扫把星

芸浅见到河东狮大娘,心中一颤,她以为自己又要挨顿毒打,或者在祖宗灵牌前反省关于自己第八次克死夫君的滔天大罪,岂料大娘拉着她纤细的手笑道,“我知道我这女儿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圣上刚下诏书,将你许配给了宁王殿下。”

芸浅简直不可思议:“圣上远在京城,怎么会知道千里之外的我,再说我可是天煞孤星,连克八夫啊!”

“什么天煞孤星,浅浅你不要迷信一些无稽之谈好不好。”

芸浅哑然,这天煞孤星不是你咒骂我的时候说的嘛,改得真快。

话说芸浅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她是诸养和与一个舞女的私生女,一直在余姚,10岁时母亲过世了才被父亲给认回了洪都。没有母亲的她在诸家孤苦无依,受尽继母和长姐欺凌。继母想早点让芸浅滚蛋,就就给她定了门娃娃亲,可惜那娃娃没几天就吃太多胀死了;而第二个定亲的是尚书府玉树临风的大少爷,他在家削梨子时划到了自己大腿,没有及时就医,感染而死;第三个迎亲路上不满意别人的吹奏,自己献丑,结果因为一窍不通,不小心将乐器中的汞珠吞进腹中,不治身亡;第四个非常勤奋,白天忙提亲,晚上还忙盗墓,他盗墓就盗墓,还盗他奶奶的墓,结果墓碑倒了,他就去见他奶奶了。

芸浅连克四夫之后,名声奇差,都没人敢娶了。她只能嫁一些娶不到夫人的。

她的第五个夫君是个七十多岁的致仕翰林,提完亲去窑子嫖娼时暴毙而亡;第六个在剑麻园里喝多了,产生幻觉,东奔西跑,然后被剑麻戳死了;第七个夫君是个平民,一对新人终于熬到了洞房花烛夜。就在快要万事大吉之时,新郎被闹洞房的喷了口河鲀粉,昏过去进入了假死状态。亲人们误以为他真死了,放进棺材埋了,然后他就真死了。

忆往昔,芸浅忍不住以泪洗脸。她累了,不想嫁了。可这次是皇帝圣旨,她不想嫁也得嫁。

而宁王府。

谋士李士实道:“尊禀王爷,属下昨日夜观星象,突见天空有彗星出现,光芒足有三丈余,尾巴指向西南。”

扫把星?不祥之兆啊。

朱宸濠一袭紫色蟒袍,身材修长,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身上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霸气。他愤恨地将诏书一丢,“荒唐,竟让本王娶个扫把星!”

谋士刘养正一向爱和李士实争宠,李士实说对的,他偏说错的,一向对人不对事。刘养正一脸正派道,“王爷何必信奉鬼怪之说。”

朱宸濠冷嗤一声,他是不信鬼怪,但这样被人当傀儡操纵就太不爽了!

现在皇帝昏庸懒散,命太子朱佑樘监国。所以这诏书就是太子发的,那个家伙,根本就是刻意整他!

李士实踟蹰道,“王爷莫非想违抗圣上旨意?”

“当然不会。”宁王遗憾道,“不过诸芸浅若是突然暴毙了本王想遵旨也遵不了啊。”

这时一个小厮跑了上来:“禀告殿下,苏州唐寅来洪都府了。”

宁王一听大喜,他和唐寅可是多年的故交,也懒得理扫把星这茬,径直上了街。

洪都府大街一如既往地车如流水,马似游龙。

宁王虽然一年多没见到唐寅,但仍旧隔了一里的距离就认出了只有指甲盖大的唐寅。朱宸濠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来:“兄弟,怎么到洪都也不知会本王一声。”

唐寅靠在一个少年身上醉醺醺道:“啊?这里是洪都?”

宁王将目光移向唐寅身边有神仙之姿的少年,他眼睛很大,睫毛又长,皮肤瓷白,十分可爱,就是看着有点天然呆:“阁下是?”

少年优雅地行了个礼道:“在下王伯安。”

宁王一听“王伯安”三个字,眼底泛出一丝亮光,不过须臾之后又恢复了一往的平静如水。

他们三个正说话,大街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在这三个璀璨的男子身上。因为唐寅,是披着头发的,汉族正常非僧非道俗家非乞丐非穷的过不下去的男子出来见人是不披发的,这样子就形同裸奔啊!不过唐寅不用形同裸奔,他实际上也是裸奔的。

唐寅哀怨地看着朱宸濠道:“昨晚我和王伯安的钱财被妓女偷了,兄弟我都没银两吃饭。”

你没钱吃饭还有钱喝酒?

一旁的王伯安有些讶异,怎么寅哥哥一见面就管宁王要饭吃,咱两又不是乞丐。

挂着“小小摊”三个字的葛布随风摇曳。

王伯安大口大口地咬着小笼包,又对着小二道:“再来一笼!”

宁王勾着唐寅的肩膀道:“小王知二人皆是高雅之士,也不想用鲍参翅肚污浊二位清肠。”

唐寅呵呵一笑,抠都能被你说得这么有艺术。

他们三个旁若无人地吃着早餐,可是周围聚集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垒做一坨看着全裸的唐寅和他身边的绝色美男。

一个大胆的娼妓一见唐寅裸露的完美的身材,立马丢过一个秀帕妖媚道,“公子下次来千娇百媚楼找花花,花花给你免费呀。”

那秀帕没丢准,刚好砸王伯安的脸蛋上,伯安对桂花过敏,闻不得这种香味,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裸奔男拍着伯安瘦削的肩膀道,“贤弟不舒服昨晚就不要那么辛苦了,瞧把你这身体给折腾的。”伯安一听,忍不住从头红到脚趾甲,“哥哥你莫要胡说,我又没有嫖。”

裸奔男戳着伯安的胸道,“我又没有说你嫖,何必不打自招。”

小二笑着看向横眉冷目的宁王道,“公子要吃些什么?”

“一碗粥。”

小二有些诧异,这么大个子就喝一碗粥啊?能饱么。

不过客官的命令小二也不敢违抗,只得听话地端来碗粥,尊贵的公子猛吸口粥,悠悠道,“再加一个蛋。”

你刚怎么不说加个蛋,明明一件事却要分两次完成,耽误我时间。不过客人的命令,小二又不敢违抗,只得乖乖将碗端回,在粥上面加了个荷包蛋。

旁边的一个仆人张永有些看不懂了,好奇问小姐,“他为什么那样子吃啊?”

女子冷笑道,“这要是刚点粥时加蛋,蛋就会占了粥的体积。先要粥,喝一口再加蛋,这样粥不就比原来的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