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又这样你来我往的斗了几天,终于开始进入实质性的谈判阶段。其实罗宾他们早就知道弗雷德曼是在那里虚张声势,可谈判的过程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比耐心。他们明知如此,也只能强忍着陪弗雷德曼扯皮。
进入实质谈判阶段以后,双方的速度反而加快了。对手的实力如何,通过前面那通扯皮双方都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实质阶段再有什么表述,大家就不会出现太大的理解偏差。什么是原则性的问题不能让步,什么是可以商量的地方,不用费太多口舌,双方就能确定下来。
交换了意见之后,双方发现对方的要求与己方的预计差别倒不算太大。
泰坦领方面,当然不希望再跟塔利亚王国开战,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打起来的损失又是一回事。塔利亚王国可以出动职业军人与泰坦领交战,对王国的内部管理没有太大影响,他们还有大量贵族官员呢。
泰坦领可没这么多人,大部队出动,内部的管理者被抽掉得太多(包括贵族和侍从),很多工作就无法正常开展了。所以,泰坦领愿意拿出那个阵法师技能与塔利亚王国交换(其实是理查德家族,大家知道都不说而已)。
弗雷德曼本来就希望与泰坦领达成协议的,这样才会提升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和重要性。见罗宾他们提出的要求那么称心,他自然暗自窃喜。只是表面上,他还要装出距离自己的要求还差很远的样子,继续与罗宾等人谈判,争取更好的条件。
其实,双方都很清楚,大家离达成协议已经很接近了,所争的无非是最后一点儿两可之间的利益。只要有一方稍微大气一些,多做一点儿让步,很快就能达成协议。
只是弗雷德曼不想轻易让步。暴岩领进攻泰坦领已经吃了大亏,如果自己能在谈判时多争取一些利益,回到家族以后,在那些主战派面前,他也有可以一说的功绩。
罗宾则是不能轻易让步。图坦卡蒙家族的加入,对他来说压力很大。现在泰坦领的长老会都是由图坦卡蒙家族的成员组成。虽然领地长老会不能直接插手领地的管理,但内部意见很容易一致的领地长老会,可是能轻易通过对泰坦领某个决策者的不信任提案的。
本来领地长老会的压力应该由领主承担。可泰坦领没有领主,而是由十一人委员会来做出最高决策。安格尔是最高委员,决策有什么问题,他的担子和责任最重。可安格尔又是福列娜的丈夫,领地长老会在决定是否弹劾安格尔时,多少要考虑考虑福列娜的想法。
安格尔之后,就轮到罗宾了。他又直接主持了这次谈判,出了什么毛病,罗宾就是第一责任人。
何况这次谈判的直接诱因,正是图坦卡蒙家族的成员打赢了与暴岩领的战争。如果战场上对方没有得到的东西,却被弗雷德曼在谈判中得到了,那罗宾才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双方明明已经在大部分问题上有了统一的意见,偏偏在一些小问题上卡了壳,连着几天没有丝毫进展。
对此弗雷德曼并不是很着急,他正好可以去了解一些泰坦领的虚实。
眼下谈判僵持的几个小问题双方已经很清楚,每天不需要再没完没了的在那里磨。于是这几天,大家都是只谈半天,交换了各自的看法和理由后便休会,各自回去商量第二天的谈判策略。
可到现在,双方的谈判策略也没什么新花样好玩儿了,天天商量也未必能商量出什么绝妙好计出来。弗雷德曼每天只是应个景般把自己的助手召集起来开个短会,然后便解散了自由行动。
弗雷德曼自然不是让大家在金雀花镇游玩。说起来,金雀花镇再繁华,难道还比得过帝都?他让助手们自由行动,甚至自己也在金雀花镇转来转去的东看西看,其实是在打听泰坦领的底细。而且他也想着能不能碰到几个以前的村贵族,试试从他们那里弄些情报。
理查德家族关注泰坦领的时间太晚,没来得及安插间谍潜伏进来。这会儿弗雷德曼颇有些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的意思。如果是科曼派人过来,早就有他安排的耳目出来接头和通报情况了。
弗雷德曼现在这样瞎转悠,一点儿用也没有。
不过,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留意着弗雷德曼。谈判期间,罗宾他们当然安排了人手监控弗雷德曼和他那些助手的行踪,但这个人的行动却是自发的。这人就是斯格特。
龙玉蝎把事情安排给斯格特以后,自己就离开金雀花镇完全放手了,如何把握机会发动计划的事情,全交给了斯格特自己去判断。
斯格特头一次承担这么重大的责任,难免有些紧张。她没有出席双方谈判的资格,很担心自己掌握不到谈判进度而错过了时机。
好在弗雷德曼和罗宾因为一些小问题僵持不下。泰坦领那些出席谈判的人当着对手的面,自然要表现得不焦不躁,可私下里,他们没少抱怨弗雷德曼的斤斤计较(他们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这边有什么不是)。
斯格特不用刻意打听,只要“偶然”碰到几个她比较熟悉的泰坦领谈判代表,随意聊几句,就能了解不少谈判进度的状况。
本来那些代表也不至于这么没有保密意识。但这段时间的谈判确实把他们磨得有些烦,斯格特又算是泰坦领比较重要的人物,担任着飞行魔板小队的领导职务,在谈判代表看来,她也跨入泰坦领的领导层了。
虽然她小魔女的名头不太好听,但之前在关系到泰坦领生存的几次事件中,斯格特表现得很出色。所以,一些不是那么具体的谈判过程,那几个斯格特接触的谈判代表并没有太在意,很随意的就告诉了她。
斯格特掌握了谈判进度就足够,她也没必要了解那么多双方谈判的细节。眼看着就到了老师告诉她的最佳发动时机,斯格特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倒不是没办法,可第一次发动这么大的一个计划,斯格特总想着能表现得再完善一些,好几次她都要发动了,又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不过,斯格特对弗雷德曼的暗中监视可一点儿没放松,基本也掌握了他的活动规律。要碰到他,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斯格特又谋划了两天,终于决定行动了。
这天看起来与前些日子没什么两样。弗雷德曼又和罗宾他们在谈判桌上扯了半天皮,下午便晃晃悠悠的来到金雀花镇的街道上,看似无意的寻找了解泰坦领底细的机会。
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就是他!就是他曾想打图坦卡蒙族长的主意,还专门设计陷害别人!”
弗雷德曼还没反应过来,本打算继续往前走,才发觉有一群人围过来堵住了路,正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弗雷德曼很镇定的站住脚步,说:“我是来泰坦领谈判的塔利亚王国代表,你们围着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连在金雀花镇走走也不行吗?”
围过来的几个人没理弗雷德曼,其中一人转身问道:“斯格特,你确定吗?”
弗雷德曼看了一眼问话的人,他居然认识,那人恰好就是参与谈判的成员。随着谈判涉及到细节内容,参与的人也多了几个,这就是除了迪福和雷迪之外,后来加入的一个图坦卡蒙家族的子弟。
斯格特斩钉截铁的说:“没错。我很确定,就是他。”
弗雷德曼这才看出刚才指证某人算计图坦卡蒙族长的人是谁。周围的人里也有几个女孩子,但这一个显然是最年轻的,甚至都不一定成年。
弗雷德曼没认出斯格特来。当年在塔西佗城,斯格特的年纪更小,弗雷德曼才没有多留意那个青涩的小丫头。而且这几年随着龙玉蝎的教导和个人实力的增加,斯格特的气质有了明显的变化,弗雷德曼认不出她来一点儿也不奇怪。
明白这个叫斯格特的女孩子指证的是自己后,弗雷德曼不由得笑了。
图坦卡蒙族长是谁?弗雷德曼根本就没见过,算计图坦卡蒙族长的指责又是从何谈起呀?
至于正在进行的谈判,确实有算计图坦卡蒙家族的地方。但这属于公事,弗雷德曼完全可以当众宣布:我就是要算计图坦卡蒙家族。而且他不说,泰坦领的人就不知道吗?就算真的被他算计到,泰坦领的人也只会认为他手段高明,根本不会因此结下什么个人仇怨。这个斯格特的指责,实在有些好笑。
弗雷德曼全然不在乎斯格特的指责,甚至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一句,笑着摇了摇头说:“真是不知所谓。”说着就要挤开众人的包围离开。
弗雷德曼的坦然姿态让围着他的人感觉不那么确定了。他的态度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斯格特平时的表现,也让知道她的人有些不能完全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