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奇怪的？安格尔把贵族分成好贵族和坏贵族，不是也这样想的吗？”青霜反问了一句。
华子良一愣，扭头去看安格尔。安格尔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咦？难道是诺拉的情况比较特殊吗？还是自己没有把问题表述清楚？华子良是真的迷惑了。他当然知道妥协也是革命过程中必不可少的成份。但妥协应该是局部的暂时的，属于战术手段。可按照青霜和安格尔的意思，妥协却成了革命的战略选择。
华子良还在这头痛呢，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雷蒙突然开口道：“其实，就算舍伍德子爵、伊里奇和莱顿家族也不是没有同安格尔合作的可能。”
“这是怎么说？”安格尔惊讶的发问。
“你们可以仔细看看这两天记录的魔法影像，不管是那些村民还是伊里奇和莱顿家族自己说的，都无意中提到一个事实：因为舍伍德子爵与伊里奇和莱顿家族在伊顿村的竞争，村民的生活原本变差的生活，有比以前好过了不少。安格尔，你的目标不就是这个吗？”
华子良笑笑没有说话。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安格尔，瞧安格尔有什么反应。这种事情，他早已有所预料，即便没有听村民的描述，他也能够想像得到。但是华子良不太确定安格尔是否能想到其中的关键所在。
安格尔并没有留意到华子良又在趁机考验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安格尔毫不犹豫的说：“那不一样。舍伍德子爵同伊里奇和莱顿家族的竞争，为了拉拢村民，是放松了一些对平民的压迫，给村民的生活状态带来了一些好的转变。但那根本无法由村民控制，甚至连影响一下也做不到。”
“可村民确实得到了好处吧。”雷蒙继续强调这一点。
“是的，这点我不否认。所以，平民革命完全可以利用一下这类贵族内部的矛盾。即使双方都是坏贵族，利用得好，也能为平民争取到更大的利益。”安格尔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和双方之一合作，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平民革命，还是要靠平民自己。嗯，华子良曾经给我讲过：'有需要，有制约'，才是一个阶层在社会上的立足点。我倒是觉得，应该在加上一个能自己作主，这样才能真正站得稳。”
三足鼎立！华子良真的惊讶了，禁不住开口道：“安格尔，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安格尔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突破到圣阶以前我就模模糊糊有这个想法，但一直不是那么清楚。到今天总算能把这个意思表达出来了。可惜还是不够简单明了，也不知道对不对。”
华子良稍稍有些激动，说：“你的想法非常正确。仅仅是'有需要，有制约'，的确远远不够，关键还是'能自立'。三族社会不需要平民吗？各国各领地之间的矛盾同样也是制约呀？但很多地方的平民，并没有因此获得更平等的社会地位，最重要的，就是缺了'能自立'这一点。”
“能自立？”安格尔低声的重复了几遍，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忍不住说：“华子良长老，这个道理你早就知道了，但一直没有主动告诉我对吗？是想让我自己感悟出来吧。”
安格尔的话，倒把华子良闹了个大红脸。因为这个道理，他还真是早就知道。在地球，这是一个常识啊！不管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还是“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好汉”，说的都是这个道理。当然，有些人做不到也属正常。
其实，华子良鼓动安格尔发动平民革命，已经含有平民争取独立作主权力的意思，也就是自立了。只是这个道理在地球太过平常，华子良没有想到专门强调，反而等到今天，在安格尔的提醒下他才想了起来。再被安格尔那么一说，华子良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轻寒看出华子良有些窘，开口转移话题道：“咱们在伊顿村了解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而且物资交换也做过了，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会引起怀疑。明天行天下商队是不是该出发了？”
“对对对，咱们是该继续前进了。只是，不知道罗宾他们有什么想法，还能不能和商队一起走。”华子良附合了一句，又补充了一些想法。
“罗宾盗贼团？我们还需要罗宾盗贼团引路吗？”安格尔有些不解的问。
他一直以为，华子良要和罗宾盗贼团走在一起，只是借盗贼团和村民的关系，打开商队与村民交流的突破口。
现在商队已经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接触村民的办法，罗宾盗贼团应该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商队再同罗宾盗贼团走在一处，他们恐怕只会是一个拖累。至少，行天下商队需要多绕些路，才能到达下一个村子。
华子良笑道：“我们当然不需要盗贼团带路。但是，安格尔，你难道不觉得，罗宾盗贼团本身，也值得下功夫关注一下吗？”
“罗宾盗贼团本身？”安格尔有些疑惑，说：“盗贼团不是贵族扶持起来制约商队发展的吗？就算罗宾盗贼团和舍伍德子爵闹翻了，但他们还是要同村里的贵族合作。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地方。”
华子良笑道：“罗宾盗贼团与贵族合作，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如果你主导的平民革命能够给他们提供一个选择的机会，安格尔，你觉得罗宾盗贼团会不会坚定的站到平民革命这边来？他们，也都是平民呀。”
安格尔闻言一愣，低头沉思起来。一直捞不到说话机会的福列娜突然开口说：“罗宾和卡罗琳是控魔师，应该是契约贵族吧。”
那个所谓“被魔法之神诅咒的魔法师”的事情，华子良可没瞒着行天下商队的其他人。福列娜对华子良“盗贼都是平民”的言论提出质疑，一点儿也不奇怪。
“没错，罗宾和卡罗琳是控魔师。根据最新的控魔师评价标准，他们的控魔能力都超过了四阶，那就不是契约贵族，而是实实在在的贵族了。而且据罗宾所说，他的盗贼团里，至少还有两个控魔师。但他们只能运用一阶技能，所以被外人当做一阶平民。”
“只能使用一阶技能的控魔师？华子良，那不是和你一样吗？”不只是惊讶的直接插话打断华子良的青霜，在场的另外几个不了解华子良真正身份的人，对“只能运用一阶技能的控魔师”这句话的敏感程度，也远远超过了眼下大家正在谈论的平民革命。
“啊，那个，他们不太会有和我一样的生活经历，应该和我不太一样吧。”华子良讪笑了一下，说。
“对呀！他们总不会也是精灵抚养大的，怎么可能和华子良一样呢？”福列娜恍然大悟，如释重负的说了一句。
她能不紧张吗？出了华子良一个龙阶控魔师，对福列娜的压力就够大的了。如果再接二连三的出几个龙阶控魔师，图坦卡蒙家族数千年的努力，岂不是全错了方向？
嗯，其实巴米松也没要求福列娜突破到龙阶，只要达到她图坦卡蒙大帝的水准就好。但小姑娘自己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何况，有华子良突破在先，福列娜的信念就更坚定了。
直到这个时候，轻寒和玉蝎才明白刚才青霜惊讶的是什么事情。
没办法，她们知道华子良是智慧龙，对那个龙灵仙和风叶铃编造出来（其实也没编，都是实话，但别人误解了，她们也没解释）的华子良的来历，以及华子良龙阶控魔师的身份，两人总要顿一下才能反应过来。
今天青霜的话又多绕了几个弯。基本上是这样：华子良是只能使用一阶技能的控魔师，华子良是龙阶控魔师，那几个人也是只能使用一阶技能的控魔师，他们和华子良一样，他们很可能也是龙阶控魔师。
这么弯来绕去的逻辑关系，怎么能不让轻寒和玉蝎稍稍多考虑片刻？她们一反应过来，立刻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福列娜有些不明所以，见两人笑得古怪，疑惑的问：“灵仙姐姐，玉蝎姐姐，你们笑什么呀？”
轻寒要在华子良面前表现出乖巧的模样，所以只是收住笑容，很随和的回了一句：“没什么。和子良一样的控魔师，怕是很罕见呢。”
玉蝎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反正她在华子良心目中，早已是精灵古怪的性格。听到福列娜的疑惑，玉蝎笑嘻嘻的说：“和子良一样？哈！你们还真敢想。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达到子良的高度吗？”
听玉蝎这样说，福列娜倒没觉得怎么。毕竟，龙阶已经是三族社会需要仰望的位阶了。
青霜却有些不乐意：华子良怎么啦，不就是个龙阶吗？其他人做不到，可不代表青霜做不到。以她的龙族血脉，再配合独特的修炼秘法和一些龙岛出产的魔法物品，修炼到龙阶，并非无法想像的事情。
她正想开口，华子良眼看着局面要失控，却是抢先一步说道：“个人实力的问题咱们先不要讨论。在整个社会的力量面前，个人实力再强也不算什么。即使是龙阶，同样也没可能抗衡完整的屠龙战阵。所以，我们还是继续考虑如何发动起更多的社会力量站在我们这边吧。”
“华子良，你的意思应该是发动更多的社会力量站到安格尔主导的平民革命那边吧。”青霜被华子良的言语岔开了思路，没再纠缠龙阶的问题，很不悦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