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参加了这次家族联席会议,为第一根据地争取到了了周边家族的承认,看似让根据地获得了一个合法的身份。但实际上,根据地的生存与发展,进入了更加凶险的一个阶段。
眼下最迫在眉睫的,自然就是十天后红叶村的约战。嗯,现在只有九天了。
回到金雀花镇,罗宾立刻把根据地的决策层召集起来,通报这次家族联席会议的结果,以及舍伍德子爵发出的约战邀请。其他人,包括安格尔对这种事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好吕西安和蒙蒂埃懂这个,赶紧给大家解释了一番。
原来,贵族的约战不是那么简单的。除了约定双方交战的时间地点和各自兵力,最关键的,还是约定决出胜负后的交换条件。条件定得好,甚至可以不胜而胜;定得不好,就算费力的打胜了一常战争,得不到足够的补偿,最后还是吃亏。
而且要提条件也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还必须考虑双方的实力对比。明显处于弱势的一方,更注重自己战败后需要提供什么补偿,尽量别让自己伤筋动骨。
至于侥幸战胜后的条件,弱势一方一般不会提什么额外的补偿,最多要求留下对方带来的物资。
这其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选择。弱势一方要求太多,强势方本来就输的不服气,再要支付那么多补偿,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回头就得准备第二常战争。
格鲁曼领和薛西斯王国的那场战争,就是如此。强势方的薛西斯王国,在约战时就明确提出,他们获胜后,影视城必须交给薛西斯王国掌控。而做为弱势方的格鲁曼领,根本没有提出对等的胜者条件。
当然,如果双方的实力对比不是那么悬殊,大家提出的胜者条件差别就不会那么大。不过眼下的问题是,第一根据地怎么看,也处在一个很弱势的地位。就算加上安格尔,那也没法改变这种态势。
这个问题暂时没什么办法,罗宾提议搁置,先解决根据地内部的权责利益划分再说。
理顺根据地内部关系的事情,即使奥丽维拉不提醒,罗宾和安格尔也感觉必须着手去做了。趁着这次反击联军胜利和谈判成功的势头,他们打算好好梳理一下根据地内部的各种势力,建立起正式规范的内部组织。
说实话,这项工作现在才做已经晚了,应该是在根据地刚刚建立时,就把相应的规矩确定下来,就算先确立一个大概的框架出来,也比现在强。
可最开始推进第一根据地扩张和建设的,主要是罗宾他们。罗宾虽然也接触了一些华子良提供的有关社会组织的理论,但毕竟时日太短,在掌控了第一根据地以后,他基本还是按照当年管理盗贼团的模式来管理根据地。
也就是说,第一根据地内部的管理体系,更多的是靠罗宾和安格尔,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原盗贼团干部的个人威信维持,后来又加上了罗宾那个贵族身份带来的影响,而不是有一整套法度来支撑根据地的运行。
其实这种模式的问题之前就暴露过一次。那些村贵族撂挑子不干,根据地内部立刻出现了混乱。好在当时根据地的地盘不大,又被安格尔及时引进格鲁曼领的侍从做为根据地的行政管理层,这才化解了那场危机。
但这样做的结果也仅仅是临时解决问题,而且还在根据地中产生了一个新的势力集团:原侍从集团。当然,眼下侍从集团还是完全站在平民革命这一边,服从命令听指挥的。但随着他们手中的权力越来越重,侍从集团内是否会产生其他想法,谁也无法保证。
总之一句话,趁现在平民革命的势头大为上升,把以前没做好的工作赶紧弥补好,确实是非常有必要的事。
不过这事情一开头,安格尔和罗宾才发现,要把内部关系理顺了,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本来安格尔是有自己的一套规划的。他去过帝都,见识过帝国行政体系的具体运行,与科曼的谈话,也让安格尔了解到一些权力组织架构的形式。而且,在华子良提供的革命理论中,其实也谈到过一些国家权力体系构建的内容。
参照着这两方面的积累,结合根据地的实际情况,安格尔设计了一套根据地内部的政府体系。他和罗宾等几个核心领导层成员也私下讨论过这个体系,大家也普遍认为,这个体系或许不能说尽善尽美,但至少,也是适合根据地现状和发展趋势的。有什么不足,将来还可以慢慢完善。
所以安格尔对这个体系很有信心。可今天在扩大的决策层会议上拿出来要做为正式的法令公布出去,大家竟纷纷挑出了不少问题,希望能把那些问题解决后再实行。
一开始安格尔和罗宾还耐心的解释,几个他私下交流过的核心领导成员,也出面推动这个体系的建立。
可讨论到后来,那几个核心领导成员也开始提出疑问。一力推动这个体系的,只剩下了安格尔和罗宾。此时安格尔也总算发现:这些人提出的疑问,其实并不是真的针对这个体系存在的缺陷,而是为了他们手里的那点儿权力。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安格尔就不再多解释了,而是一条条提出自己和那些核心领导层商量过的条文,要求大家表决是否同意。如果不同意的人占多数,再讨论修改,实在通不过的,暂时搁置。每通过一条,他就用影像魔法正式记录一条。
安格尔的做法,得到了罗宾的大力支持。他俩这样做,其他人反而没了杂音,很快通过了第一根据地的首套法令。
其实这些人掌握权力的时间还短,真没形成那种权力即我、我即权力的思想观念。而三族社会上由贵族掌控权力的传统,在这些人心目中还根深蒂固。刚才他们敢在那里讲条件,无非是安格尔和罗宾还在解释,没有摆出坚决的态度而已。
现在安格尔要求表决,让他们直接顶的时候,那些人立刻软了。只有已经突破四阶的格罗德还敢多说几句,其他人只是拣无关紧要的地方发表两句意见,刷刷存在感,然后便表示通过。
表决过程看起来很顺利,可等众人离开后,安格尔一脸无奈的对罗宾说:“罗宾,看来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呀!我很担心,如果现在我们两个人突然不在了,第一根据地的平民革命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罗宾也点了点头,说:“是啊。一开始他们争的只是自己的一点儿权力,真到表决时,又因为你我身份的原因,根本不敢提出什么意见。想让他们独立承担平民革命的重任,明显不够格。”
安格尔的真实身份在根据地上层也有一部分人知道,比如诺阿。今天能来参加这个会议的,至少有一半人知道安格尔是圣阶。而且,这些人还都是更加核心的决策层成员。他们不敢出面质疑安格尔,另外的几个不知道安格尔真实身份的人,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强出头。
其实,安格尔也是贵族的事情,在根据地已经属于公开的秘密。毕竟,他在大青岩基地的时候,没有隐瞒自己的贵族身份。即使不考虑这些,安格尔掌握的比比兔商队,也是根据地的重要财源,他的话语权还是很高的。
至于罗宾,不管是贵族的身份还是在根据地内的威信,那些人都不敢当面对抗他。
所以,安格尔和罗宾才会有刚才的叹息。其实他们也不是容不下那些人提出不同意见,可至少你提出的意见不能只考虑自己,要从根据地的整体来想想吧。
可即使是罗宾寄于厚望的诺阿,在这个问题上表现的也不是那么令人满意。他比别人强一点的就是没有过分坚持自己的利益,但也没做到站在整个根据地的高度来看待今天的讨论。反倒是格罗德,竟然表现得让安格尔和罗宾有些出乎意料,提出了几条很有见地的意见。
这或许就是站的高度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不相同的缘故吧。让安格尔和罗宾感到任重而道远的是,这种高度,似乎在成为贵族以后,才比较容易达到。实话说起来,安格尔和罗宾也基本属于这种情况。
难道平民真的就比贵族差吗?有那么一瞬间,安格尔对自己坚持的平民革命的理念产生了一丝动摇。不过,当他想到在羊鸣教中见到的那些重要教徒,格鲁曼领的侍从,还有帝都中的匠师,那些人也都是平民呀!在各个方面的表现,他们完全不比贵族差。
想到这里,安格尔的信念更加坚定了。他笑着说:“罗宾,现在根据地就是这种条件。目前的一代领导者,大多是从旧时代直接转化过来的,传统的影响还很大,要教育过来的难度也大。关键还要看像斯格特那样的年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