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潜说得不错,姜才与娄定远两部会师的时候, 刘禹的确身处风雨之中,铁鸟先是依托海岸线飞到占城与安南的交界处,再从半岛和琼州的最窄处横渡海峡进入自己的地领 地,然后一路向东,迎着夕阳落下的方向,大约在三个时辰之后就回到了家中。
这一路飞来,太平洋暖流带来的强风的降雨袭击了大半个半岛地区,琼州却是刚好过去,从空中往下看,一队队的海船沿着他飞行的相反方向在大海中行进着,这样的情形通过整条琼州海峡一直延伸到琼州港,为了保障超过五万大军和两万民夫的补给,琼州的每一条船都在做着同样的工作,由沿海有经验的渔民组成的捕捞队,一边捞一边送,保证远征军的战士和工匠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海味,为数超过千只的富商船队,以谢堂、梁鸿名等人为代表,在送完了自己的开拓团之后也加入进来,虽然其中会支付一些报酬,可是与商路上的巨大利益相比,那点报酬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他们这么做的目地只是希望琼州能取得一个大胜利,让自己背后的靠山更加坚实一些,在络绎不绝的船队中,刘禹还看到了一些形制明显不同的蕃船,就连那些尝到了甜头的蕃商也希望这个文明、富足、开放的社会多活几天,无论他们的利益诉求是什么,此刻都在做着同一件事,那便是。
胜利!
当他到达琼山县时,中心广场的大喇叭发出一个清晰的女声,坐在现场的舒云用她特有的方式做着宣传和鼓动。
“乡亲们,百姓们,同胞们,我们的战士克服重重困难,在极为恶劣的天气下,越过重洋,跋涉千里,终于一举将鞑子的二十万大军堵在了不足三十里长的一个狭小的尖角上,这支侵略者,曾经将我们的家园摧毁,将我们的族人杀害,将我们赶出了自己的故土,两年啊,为了这一天,我们整整期盼了两年,如今,他们终于一步步走向了毁灭,来吧,琼州需要你的支持,需要我们每个人都贡献出力量,无论是驾船出海、扛枪杀敌、修路补路、凿石挖煤,还是洗衣做饭,锄草耕田都好,我们曾经一路扶持走到今天,现在我们将继续团结一心去争取胜利!”
“打倒蒙寇!”
“还我河山!”
慷慨激昂的呼喊声冲破云层,当他的铁鸟从广场上空飞过时,将这一切推上更大的高潮,因为所有百姓都知道,铁鸟上坐着他们的最高领导,而他是从对敌的第一线回来的。
刘禹驾驶直升机在广场上空打了一个转,在百姓们的欢呼和招手中朝着别墅区飞去,直升机轻巧地在山顶的停机坪降下,吴老四等人轻车熟路地跳下机舱,与别墅中的守兵取得联系,以确定屋中的安全。
晚了一些下来的刘禹脱下飞行头盔,听潮小妮子俏生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楼梯口。
“听到楼板响,奴就知道你回来了。”
刘禹一把搂过她的纤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了一下,只见雪白肌肤以肉眼可见速度,飞快地染上了一层红霞。
“想我了?”
“嗯。”声音几不可闻。
“晚上我去你房里。”
“不好,娘子可盼了好些日子。”
“那你来大房。”
“奴去侍候是应当的。”
“不是侍候。”刘禹咬着她的耳朵说道。
听潮涨红了脸,只是“吃吃”地笑,她当然知道夫君的意思。
从楼顶下到二层大厅的楼道口,刘禹自然而然地放开手,听潮也十分自然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两步的距离。
“夫君。”
璟娘回过头,手中抱着两个月大的女儿,两张脸一大一小,在他心里都是那么美丽。
刘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快步下楼,从小妻子手中接过女儿,双手撑起她的腋窝,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乖囡囡,有没有想阿爹?”
女儿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子,好奇地望着他,不时发出一阵“咯咯”地娇笑,夫妻俩一边在沙发上逗弄女儿,一边说着话。
“她还不会开口呢。”
“快了,我娘说我三个月大就会叫她了,咱们的女儿只会更聪明。”
“奴就差了许多,娘说我五个月才开口叫人。”
“那我就放心了。”
“夫君放心什么?”
“她至少不会比咱们都笨。”
璟娘笑着靠到他的肩膀上:“奴笨是笨,可有福啊。”
“你夫君我除了聪明,也很有福。”
璟娘笑得乐不可支,夫君虽然没有赶回来等她生产,不过随后却陪了她整个月子,就算身在前线,也时不时会问候一二,可见是当真心无芥蒂,也让她略有些失落的心慢慢平复,亲自带了两个月孩子,如今才觉得,这个女儿是天赐的礼物,再也割舍不得。
此刻,夫君身上有一些异味,不过她并不在乎,反而有一种由衷的骄傲,琼州百姓万众一心,她也与有荣焉,恨不得能帮他做一些事。
“我身上大好了。”
刘禹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说道:“嗯,晚上咱们睡一块儿。”
璟娘脸红得能滴下水,好在客厅里没有旁人在。
“奴是说,要去外头走走,百姓都在帮忙,奴也不好闲着啊。”
刘禹哑然失笑,将女儿放到沙发上,让她自己爬,把小妻子搂过来,在她翘挺的鼻子上点了点。
“两个意思都成,我在琼州只能呆十天左右,就得去和部队汇合,到时候,你会很辛苦。”
“奴不辛苦,奴的娘亲自小想要抱抱奴都很难,如今天天与她一块儿,亲手喂养,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心里只有高兴的。”
她的眼神透着慈爱,可是在刘禹的眼中,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女孩本身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此刻对着她们,感觉就像自己养了两个女儿,怎么溺爱都不过份。
“倒是夫君,此去飞越重洋,风雨兼程,才是最为辛苦的。”
“确实,那鬼地方,一下雨就没完没了,又闷又热,哪有家里舒服。”刘禹靠在沙发背上,惬意地说道:“将士们在那边作战,住在泥水里,顶风冒雨,我又岂能独自享受。”
“奴也听闻了,说是雨季已到,见天地没个晴日子,谢家那个岛是不是一样的,难怪芸姐儿不愿意过去。”
听她提到谢秋芸,刘禹就想到了谢堂,如果不是他们帮忙,包围圈里估计还得再增加八万土人,也许会出现难以描述的惨状,对于岛上的土著,刘禹虽说没有多少好感,但也不至于屠村灭族,人力总会有用途,再蠢的人类也比动物容易招呼。
“夫君,你知道么,她爹来琼州时与奴提过一嘴,说是想要寻一门好亲事,你猜他看中谁了?”
“吴老四?”刘禹眼睛看着“伊伊呀呀”的女儿,顺嘴答道。
这个梗还是当初她打趣对方时说的,后来就经常拿来调侃,久而久之,连吴老四自己也听到了风声,每次见面都会尴尬不已,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汉子会红脸,璟娘笑得合不拢嘴。
“是杨参谋啊。”
刘禹一愣,杨行潜跟着他东奔西走,总是独当一面,自己一时都想不起,他竟然还没有成家。
“你应了?”
“哪能呢,且不说芸姐儿自己有心上人,就是杨参谋,也有意中人呢,奴才不会去做拆散人家姻缘的事。”
杨行潜有意中人?刘禹来了兴致,转头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他从南洋回来,向奴提的啊,那会子你不在,后来临近生产了,就忘了这一茬,左右对方还小呢,且要等。”
杨行潜向自家妻子提亲?会是四个大丫环中的哪一个呢,听潮不可能,已经收房了,难道观海或是舒云?可这四个分明都满了十八岁,并不存在小的问题啊。
璟娘笑吟吟地看着他在那里猜,最后在他耳边揭晓了答案。
“他看上了桃子?”
刘禹完全没有想到,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小女孩实在太小了,小到完全可以忽略,来到琼州之后便跟着琼娘等叶氏姐妹去上学堂,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差点就忘了这个妻子的玩伴和贴身侍女。
“她今年十五了,已经从学堂毕业,这会子正琢磨着想要深造呢,奴嫁与夫君时,也是十五岁,如何不能说亲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桃子自己也乐意?”
杨行潜不到三十岁,又算得上位高权重,否则怎么会被谢堂看上,不过那个小女孩会不会乐意,他从来没有当这些侍女是物品,随意拿来赏赐给属下,按照现行法律,州里早就废除了奴隶制,所有的下人都是合同工,有人身自由的,包括了四个大丫环。
璟娘狐疑地在他脸上看了看,刘禹知道她误会了。
“瞎想什么呢,我是说,这种事不能勉强,须得你情我愿,桃子太小了,她或许不懂拒绝,也不明白和一个男人过日子是什么回事,做为主母,你要担起责任来,不要去考虑一些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璟娘歪着小脸,眼珠子溜溜乱转,像极了沙发上的女儿。
“就是拢络之意啦。”刘禹扬起手作势欲敲,璟娘赶紧抱头告饶。
“奴错了,就是别的东西。”
刘禹却没有饶她,不停地呵她痒痒,两人抱在一起打闹了片刻,璟娘缩进他的怀里,脸上红扑扑地。
“奴知道夫君是为她好,其实,早在临安家中,两人就有接触,那时的她或许不懂,只觉得杨先生是个好人,过了这些年,什么也懂了,奴问过她的意思,她没有推托,不过这事还得饶动夫君,奴待桃儿如姊妹,不与人作妾的。”
“我省得,会向他问清楚。”
既然女方没有意见,刘禹也是乐见其成,杨行潜等了她这么多年,算得上长情了,多半也不会让人做妾。
就这样,两人在沙发上缠绵了许久,直到孩子玩累了熟睡过去,他也抱着璟娘往楼上走。
“娘子这身子似乎沉了些。”
“啊,奴日日都有锻炼呢,还是重了么?”璟娘紧张地转着脑袋,却发现某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发育得颇有些形状的胸部,不禁羞意上脸,张开双臂环住他的头。
“奴正觉有些涨奶,夫君可否帮帮忙?”
“为夫定当效命。”
刘禹低头嗅了一口,得意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