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双眸精光一闪,疾言厉色地喊道。那幕僚听了,霎时醒悟过来,遂是不敢做声。
陈登冷哼一声,遂是向一人问道:“那魏文长有何动静?”
“回禀主子,据那些监视的细作所报,魏文长倒是奇怪得很,竟躲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直到申时左右方才起来活动。”那人震色报道。陈登听了,却是不敢大意,神色一沉:“这魏文长并非泛泛之辈,与寻常武夫不同,此人颇有计略,不容大意!命人继续监视!”
却见陈登神色严厉地吩咐道。那人听了,忙是应诺,答应下来。
另一边,却说在吕布所在的那座小城内。陈宫正于府衙的外院,眼看天色渐黑,轻叹了一声。这时,有人前来禀报,道:“军师!主公刚刚带着人马回到城中,据同行的将士所报,主公仔细地打探了大耳贼伏兵埋伏的一带后,又赶往下邳城兜转了一阵,口里一直不知喃喃着什么。
“嗯,主公这段日子,屡遭挫折,若是换了寻常人,早就承受不住,甚至癫狂。天下间恐怕也就主公这般拥有着大气概的雄主,才能承受得住,并且借此作为动力。只不过,主公毕竟是凡人,难免会精神过敏。你且继续留在主公身边监视,但有万一,立刻来报!”陈宫肃穆的神色中,忽然闪出几分怜惜落寞之色,沉声细细吩咐。那人听了,不敢怠慢,连忙震色拱手领命遂是退下了。
这时,正好有一人带着几分怒色赶了过来,正是高顺是也。
“陈公台,纵是主公遭到再大的挫折,却也不能拿寻常百姓来泄气!有关屠城之事,至今你却还没给我一个交代,却又阻止我与主公进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正见高顺怒目圆瞪,愤声咆哮起来。
陈宫听话,长吁一声,这时高顺突兀神色大变,却是发现陈宫两鬓发白,须根也有不少发白,竟是未老先衰,不由一阵心疼。但这并不代表高顺就会退让,依旧是眼神赫赫地瞪着陈宫。
“我岂不知主公此举有伤人和?可伯义啊,为何你就不能了解我等的主公更多一点?你可曾想过,他心里承受了多大的痛楚?当年兖州一役战败。主公失去了一切。连你我都不在他的身边。为了在这乱世生存,他不得不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甚至还与那蔡氏干出了那种勾当!”
说到这,陈宫忿忿地一摇头,此事虽然他并无向吕布确认,但他根据安插在荆州细作的情报,几乎可以确定这事情的真实性,再加上蔡家对吕布的大力支持。真相如何,陈宫心如明镜。
说到这里,高顺不由面色一变,露出几分无奈的苦楚之色,摇头不语。
“这好不容易,得到徐州作为安身之所,主公雄心壮志,本想东山再起,一统河北,与那马羲一决高下。殊不知,我等却是败得一塌糊涂。陈某作为军师,有失调度,责无旁贷。可怜的却是我等主公,眼看着基业受人侵蚀,却无力回天。就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因此死于非命。陈某实在无颜面再去约束主公的行举。”陈宫说到这里,却见其满脸都是惭愧挣扎之色,好似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高顺听了,一阵咬牙,但还是忍不住地喊道:“纵是如此,以公台之见,莫非看不出主公这般残害无辜的行为,最终只会令他走向灭亡耶!?”
“那又如何!!?”陈宫忽地一声怒喝,一对眼睛红得可怕,那竭嘶底里的样子,更令高顺为之色变,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时至如今,局势恐怕是已经十分明显。我军想要力挽狂澜,几乎是不可能。与其如此,受天下人所嗤笑!!还不如纵性而为,让主公释放他的怒火,让世人见识一下,惹怒了这尊邪神,到底有多可怕的下场。让那些背叛主公,并与之为敌之人,付出惨重的代价!!纵有一日,主公不幸死去,也要教后人但凡提及其名,不敢有丝毫小觑之心!!”却见陈宫满脸癫狂之色地喊道。高顺看得眼切,一时间面如死灰,摇头呐呐而道:“疯了,陈公台你肯定是疯了!”
“哈哈哈,得万世骂名,也总好过盛名一时,最终消逝在历史的长流之中!更何况,主公屠城涉怒,正是要与世人说明,如今的他盛怒至极,没有任何顾忌!!你却不知,如今下邳城中那些背叛主公的逆贼,天天都是在担惊受怕,唯恐一日,主公攻破下邳,寻其复仇!!恐惧,乃是人性最大的弱点,如今的下邳城如履薄冰,但若事变,必然转即沦陷!!这才是主公最大的目的!!”陈宫满脸的癫狂,渐渐变成了狰狞之色。
高顺听得心惊胆战,目瞪口呆!
好一阵沉默后,陈宫渐渐恢复过来,轻叹一声道:“伯义啊!!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活在这乱世之中,你我都是身不由己。而我也很清楚你的脾性。可如今的主公,恐怕也无心思和你解释,并忍受你的怒火。我阻止你,却是怕你和主公因此翻脸。如今主公若再失去你,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你又于心何忍?”
说来,陈宫乃是读圣贤书的人,尤其在他早期,他一心只盼为天下苦难百姓,施以绵力,早日能够结束乱世。
回想往事,当初陈宫之所以协助吕布,全是因为看出当时的马羲虽然势力不大,但其能力不凡,更可怕的是他能察觉到马羲那颗不愿随波逐流,欲要改变天下的雄心。
并且陈宫料到在马羲和郭嘉的联手之下,会使得当时中原的状况,更加紊乱,以至祸乱天下。因此他想要借助吕布之手铲除马羲。殊不知,上苍似乎跟他开了个莫大的玩笑,也或许是他被吕布的魅力所吸引,也或许是吕布对他的信任,他在阴差阳错之下,他竟然投靠了吕布,并成为吕布的军师。
当时,陈宫本以为自己能够引导吕布走向正途,却不料在不知不觉之中,陈宫反而被吕布所改变了。他的行事风格,越来越精于计算,肆意而为,甚至到了后来,为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当然,他尚且还是存有几分良知。只不过这几分良知,在不久前,因为愧疚,也因为深深地自责,也已荡然无失!
“陈公台啊,陈公台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实在令心痛心啊!”高顺呐呐地喊了一声后,旋即迈步从陈宫身边离开。陈宫很明白,若是他不阻止高顺,让高顺就此离去,至此之后,他和高顺将形同陌路。
不过,明知这点的他,最终还是没有张口。
终于,夜色降临了。在下邳城的西面五、六十里外,正见一队人马快速地赶了过来。与此同时,在两边的火光照耀之下,正见数道飞影来袭,为首一人,立是勒住战马。
却见在火光的闪烁下,隐隐可见那人有着强横的体魄,浑身更是散发着一股迫人威凛的可怕气势。
“回禀主公,步大人在城内已经一切安排妥当。如今局势正如军师先前所料一般,有所转变。因此步大人已经依照军师所设的环中计,迅速地布置起来。”
那人一听,不由震声喊道:“很好!士元计策环中扣环,一计不成,还有一计,环环相扣,纵观古今,堪称一绝也!如今下邳城的状况如何?”
“实乃天助主公也。经那吕贼屠城泄恨,并又屡破大耳贼的军队,城中的将士以及世家人都是丧失信心。只要主公今日能够闯入下邳城内,这些人为了保命,必当蜂拥来投!!”
“好!此番不但有士元妙计相助,又有众人齐心合力,再加上天命在我,下邳城自如我囊中之物~~!!”那人听罢,似乎颇为亢奋,纵声大笑,豪气盖天。其后一干将领纷纷拱手祝贺。
这时,那人忽地一举手,转头望向身后一个年轻的少年郎:“易儿,今夜之战事关重大。你上回伏击吕贼之战,十分出色。为父盼望你今夜来再次创造辉煌的功绩,让世人看看鬼神之子的本事!!”
“孩儿领命!!”那少年郎听话,顿是眼神一亮。这不得不说,那人也够有气魄,竟敢让一少年郎去取这般重要的下邳城!
“子龙,我儿便交给你了。”这时,却见那人转头向另一旁的一个银甲将领吩咐道。那人一听,立刻抖数精神,慨然应道:“主公放心。云纵万死,也不会让大公子有汗毛所损!”
“好!易儿你记着,你虽为我的子嗣,但在这军中,各个都是你的长辈,你务必虚心学习,不得摆任何架子,尤其要听从子龙的劝说。否则若被为父得知你敢胡闹,定严惩不饶!!”
“爹爹放心!!孩儿绝不会有失爹爹的颜面的!!”
那人听了,凌厉的眼神中,闪过几分疼爱不忍之色,但很快又强忍了,转即一拨战马,却非往下邳城的方向,大声喊道:“德容引其余精锐随我同往!!子龙你速派人禀报公明,让他准备接应!!“末将领命!!”那银甲将领忙是震色,拱手答应。转即便见一员赤甲将领大喝起来,转即引兵策马跟着那人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冲而去。
与此同时,在下邳城的驿站之内。却见魏延干是坐着已是满头大汗,这倒也怪了。如今快要入秋了,天气正是凉爽。魏延又为何会热得满头大汗?
“适才我听闻,先生只不过暗中派了一些精细之人,在城内四处闲逛,至今未归。先生到底是在作甚!?如今情势紧急,我弟也是至今未归,再者想必先生也已发觉,在这驿站四周,增添了不少的兵力,恐怕那陈yuan龙是已经发觉了我是奸细的身份。如今可谓是迫在眉前,先生为何还如此冷静!?”原来魏延这满头大汗是活活给憋出来的。却看他对面的步骘听了,却是淡然一笑,道:“放心。魏将军你如今安全得很。想必不久,那陈yuan龙更会有重职托付。还请魏将军不必多心。一切按其吩咐去办便可!”步骘笑而谓道,那不紧不慢地样子,令魏延反而愈是着急。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来报,说陈登召见。
“这!”魏延不由面色微微一变,带着几分惊异地看着步骘。步骘一笑,道:“去罢,别忘了我的吩咐。”
魏延闻言,也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遂是站了起来,正准备要离去时,却又停了下来,问道:“先生,我可以信任你吗?”
“呵呵,魏将军你多虑了。我如今的处境与你一般。再说,自古以来,敢于冒多大的风险,就能立下多高的功名!今夜之后,你我都会扬名于世。还请魏将军不必多心。”步骘灿而笑道。魏延定眼看了一阵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便把我的命交在先生手上了。”
说罢,魏延脸上再无迷茫之色,坚定地迈步而去。
“这魏文长倒也是敢作敢当的好汉!主公以上jiang之位而待之,确是有眼光!”步骘眼看魏延走出之后,呐呐而道,遂是沉色静静地思考起来。
不一阵后,却见在下邳郡衙大殿之内,陈登见了魏延的身影,不由眼中精光一盛,颇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呵呵,魏将军你终于来了,可让陈某久等了。”
“陈大人有何吩咐,尽管命人报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