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肤白的女人,无疑会成为众人的焦点。事实证明,皮肤白的像纸一样的男人,更会吸引旁人的注意。
应邪缓缓下马,手里握着一张巨弓,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徐徐上前,道:“莫将军,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一下,两军对垒最重要的是什么。”
莫凌图眼神冰冷,道:“或许你忘了,这只部队到底谁说的算。”
应邪不理会对方的威胁,笑道:“那你知不知道,刚才接住我那一箭的女人是什么来头?”
莫凌图遥遥看了一身白衣如雪的慕绒一眼,冷冷道:“我不需要知道。”
“你需要。”应邪笑容更甚,似是没有感觉到莫凌图语气中的杀意,竟然也用标准的汉语朗声冲对面喊道:“喂!穿白衣服的女人,你可是大雪山弟子?能轻而易举地接住我那一剑,你的本事还算不错。”
慕绒不屑一笑,傲然道:“雕虫小技,止增笑耳。”
唐安满脸钦佩:什么才是装十三的最高境界?不管敌人有多少人,不管环境多么恶劣,也一定要保持拉风的造型和抬高自己侮辱敌人的语言。
唐安自然不甘屈居人后,朗声道:“你那一箭软绵绵地跟娘们一样,老子一口气就能给你吹回去,还好意思在这丢人现眼?滚回你娘怀里多喝两口奶再来吧!”
应邪惨白的脸上涌起一抹病态的潮红,也不知羞得还是气的。眼神中凶光闪烁道:“好,敌我实力如此悬殊,你还敢大放厥词,不知道你是在逞英雄还是真白痴。不过我想很快,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说罢,扭头对莫凌图道:“莫将军,大唐残军近在眼前,若是挥军直入,那便是天大的功劳一件,你还在等什么?”
莫凌图依旧没有笑容,冷冷道:“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在这支大军之中,我才是主帅,而你,不过只是个督军。”
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以莫凌图的修养和养气功夫,能说出这样的话,足见已经动了真怒。如果一军主帅的威严接二连三的被挑衅,不动怒才是怪事。
神武教贵为夏国国教,地位超绝,以至于教徒早已习惯了横行无忌,借着魔教威名目空一切,身为大长老教子的应邪,更是将这种目中无人的行径做到了极致。
无数的抬捧让他早已忘乎所以,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莫凌图乃是夏国两大支柱部族——铁勒族百年不世出的奇才,被誉为铁勒复兴的希望。莫说应邪如今只是教子,就算贵为教主,也该对这样的人保持充分的尊重,而应邪的所作所为,却和“尊重”二字背道而驰。
可惜的是,身在局中的他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他根本想不到就算莫凌图将他就地格杀,神武教也不会为了这件事真的为难莫凌图,因为那等同于和铁勒交恶。
在两万大军之前,应邪只感受到了莫名的屈辱,甚至忘了说辞,只是脸色尴尬地吐出一个字:“你——”
莫凌图脸如寒冰:“你以为神武教的身份足以让你在整个西域横行无忌,却忘记了你还不是教主。我没有发号施令,你便自作主张,败坏军纪,乱我军心。我就是把你斩了,想必凌教主也不会说我一个不字。”
“你敢!”应邪大吼道。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杀你不难,只不过我和你不同,我懂得要给圣教面子,而你却只会让圣教难堪。如果你识趣,现在立刻有多远跟本帅滚多远!”莫凌图骤然发怒,抬高声音一声暴喝。
应邪浑身一震,前所未有的屈辱感让他浑身紧绷。他相信以自己的身手,这么近的距离毙掉莫凌图不是难事,但是看看后面杀气腾腾的大军,终究把如此诱人的年头硬生生按了下去,怒道:“你知道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是谁?若我所料不差,她就是大唐大雪山的传人!纳然乌朵和大雪山的人勾结在一起,你不借机杀了他们,反倒对我耀武扬威,这难道就是铁勒主帅的气魄?若真是如此,本人不介意回到圣教参你一条投敌卖国的罪名!”
“弓箭手!”
莫凌图大吼一声,早已习惯听命行事的夏国骑弓团整齐划一地抬起手来,抽箭、举弓、搭弦一气呵成,节奏感美妙的让人暗生钦佩。
应邪没有感到钦佩,因为几百张弓统统对准了自己。他毫不怀疑只要莫凌图一声令下,自己马上就会变成刺猬。
冷汗顺着额角缓缓流下,应邪苍白的脸早已变成了被漆染的红布,深深的耻辱感让他浑身发抖。
“莫将军,你好的很!”应邪一咬牙,眼神无比阴狠地盯着莫凌图,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里。
“在我眼里,你和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分别,偏偏你一定要把自己幻想成一只大象。”莫凌图冷漠地负手说道,说不尽的自信。“忘了自己本分的人,我一贯的做法是让他变成死人。你很幸运,有一个好的师门。但是做错了事,就一定要付出代价。我剥夺你督军的资格,便是对你的回答。所以现在——给我滚!”
应邪深深吸了口气,看看泛着寒芒的箭尖,终归把满肚子狠话深藏在肚子里,浑身发抖地转身便走,也不知道会不会憋出内伤。
将目光从孤独远走的应邪背影上收回,莫凌图又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容,对唐安喊道:“麻烦解决了,相信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不是我的本意。”
方才莫凌图和应邪用夏语争吵,唐安根本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看到后者灰溜溜的远走,想来便是莫凌图给自己做出的交代,也表达出了想要谈判的诚意。
唐安顺坡下驴,将长刀从苏媚儿脖子上移开,道:“这样才对,大家心平气和的聊聊天,岂不比打打杀杀有意思的多?”
“正该如此。”莫凌图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仿佛见面的两个人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而是久别重逢的旧友。
唐安抬头看了看又布满乌云的天空,道:“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不适合叙旧。关于我方才的提议,将军不妨给个准话:放我们进入大沼泽,还是把我抓起来,顺道把魅舞妖姬的尸体运回夏国?”
目光有些留恋地在苏媚儿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莫凌图道:“魅舞妖姬身份超绝,乃是我夏国的瑰宝。这般惊采绝艳的绝世妖娆,你能下得了手?”
“那就要看将军你作何选择了。和气收场,皆大欢喜,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过将军若是一意孤行,一定要把我往死路上逼的话…”唐安先是憨厚一笑,骤然又变得无比阴毒,再度将弯刀架起,咬着牙道:“那唐某迫于无奈,只能和你鱼死网破了!”
寒刀与玉颈,在莫凌图眼中最不和谐的两种东西拼凑在一起,让他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他眼神灼灼地盯着苏媚儿,一语双关道:“苏大家,你想要跟他走么?”
苏媚儿道:“现在的情况…好像不由奴说得算。”
莫凌图点点头,又看了看唐安右侧一袭白衣的慕绒,道:“这一位,想必就是三大圣地中赫赫有名的大雪山传人了。”
咦,没想到胡子也蛮有见识的。
唐安傲然一笑,道:“不错,这一位便是我的师姐——慕绒仙子了。”
师姐?这家伙仿佛深怕别人小看了他,变着花样和大雪山拉关系凑近乎。刚才还心如止水的慕绒情不自禁地握紧小手,以无上毅力控制住自己不让他再“飞”一次。
莫凌图仿佛没听到唐安的自吹自擂,微笑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唐安大声道:“好说,在下倪、大、野!”
莫凌图摇摇头,显然听出了唐安话语中想要占便宜的意思:“既然你不想自报家门就罢了,在下铁勒莫凌图,希望你能记住。”
唐安奇道:“我为什么要记住你的名字?”
“因为我会记住你的名字。”莫凌图徐徐说道,“只身断后掩护友军撤离,是为忠义;拿夏国第一舞姬魅舞妖姬做挡箭牌,谈判过程与我插科打诨,为友军安全远遁拖延时间,是为狡猾;安排大雪山仙子在侧,就算情况不利于自己,也能及时脱身,是为智慧。若让你再在军中锻炼几年,想必会给我大夏造成一些麻烦。”
被敌方主帅表扬,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过唐安非但没感觉高兴,反而有些担忧,眯着眼道:“所以,你并不打算放我走了?”
“不,就算我再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会拿媚儿姑娘的性命开玩笑。”莫凌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深深看了苏媚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恋。“这次你赢了,不过我不觉得你每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说不定下一次见到你,情况会完全不同。”
“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唐安来不及考虑莫凌图话中的深意,微微一笑,拉着苏媚儿和慕容缓缓后撤,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莫凌图,好像生怕他会反悔一样。直至退到沼泽边缘地带,莫凌图仍旧一动不动,痴痴地目送三人,唐安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进入大沼泽。
待到三人的影子完全消息,莫凌图才幽幽一叹,怅然若失地喃喃道:“纳然乌朵,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而早已走远了的应邪躲在一棵树后面,面色狰狞地看了看夏国大军,又一脸玩味地盯着大沼泽,忽然有些病态地笑了起来:“堂堂神武教圣女,居然和大雪山的人混在一起…莫凌图,你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以为我就这就算了么?你想要给圣教当一条狗,可惜却选择错了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