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毒辣的阳光让街边的柳树都耷拉下了叶子。但哪怕温度再高,也挡不住老百姓的热情。
两家新开业的店铺激斗正酣,你方唱罢我又唱,这边蔬菜刚刚打完折扣,那边鸡蛋大减价,双方你来我往,战的不亦乐乎。当然,这样较劲似的血拼,无疑让老百姓们捞尽了好处。不说两家店铺里面已经挤得水泄不通,闻讯而来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从雨花街到前门早已被堵了个通透。
毫不客气地说,整个汴京城都已经被这两家超级大店的争斗给彻底点燃了。
如此火爆的场面,远远超过了唐安的预期。眼看手里拎着大框小框不要命地抢购货品的客人,唐安乐的合不拢嘴,想来寻欢客见到水灵的红牌赤条条躺在床上,怕是也没有这么猴急。
眼见下人们忙的团团转,唐安和程云鹤、水易如、贺金禄等人竟然也挽着袖子,帮衬着下人们干一些粗活,有的分菜,有的称重,有的结账,干起来倒也有模有样。下人们几时见过这么多大老板干这样的事?一个个受宠若惊,干起活来分外卖力。
正在帮忙上菜的唐安眼见,一眼见到人群中几个彪形大汉开辟出一块独立的小空间,将居中七八个衣着讲究的人护在了中间。居中一人年纪轻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正是当今大唐的天子秦天。
“皇…田公子!”
唐安把手里的菜扔给下人,赶忙迎了上去做了一揖,心道差点犯了皇上名讳。
见唐安没有坏了自己微服私访的雅兴,秦天点头一笑,挥退了试图阻止唐安靠近的侍卫,道:“朕…我早就听说云顶楼要开京城第一大店,想不到竟然如此有声有色。据说这里面有你一半功劳,唐安,你可真是每次都能带给我惊喜啊!”
“小场面,都是托您的福。”唐安笑道,“对了田公子,我看你家里还缺几样摆设,恰好我们四楼异宝奇珍阁有几样古玩很适合,不如顺道去挑个七八件。难得来一趟,空手而归绝不是您的风格。”
秦天哈哈大笑,但跟在后面的秦闯和东方轩轾则面色大变。这个家伙居然敢敲皇上竹杠,真不知道说他胆大包天好还是肆意妄为好。
“你这小子,竟然连我都敢算计。”秦天道,“不过念在这云顶购物中心对大唐赋税有所贡献,今天便遂了你的心愿,就当讨个彩头。”
说话间,程云鹤一行人已经从远处走了过来。
程采夕乃是飞天门公人,上达天听,自然是认得秦天的。她偷偷在程云鹤耳边说了几句,后者面色大变,显然是知道了秦天的身份。
“不知贵客临门,程某心中有愧。诸位贵人,在下云顶楼程云鹤,几位远道而来,真是让小庙蓬荜生辉。来,快快里面请!”程云鹤招呼道。
“呵呵,程老板不必客气。”秦天摆摆手,道:“今日前来,乃是兴之所归,大家随便看看,不必拘礼。”
程云鹤拱了拱手,道:“今日鄙店开张,以后说不得还要多多仰仗几位,程某在此先行谢过了。”
后面的水易如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为何以程云鹤的身份,竟然要对一个年轻人如此客气。几个人都是老江湖,见来的几个不仅有护卫开路,而且器宇轩昂气质不凡,这京城又龙蛇混杂,说不定是哪家的大人物。
秦天身后的六王爷秦越微微一笑,道:“唐安,你可还认得老夫?”
唐安仔细看了看,只是觉得有些面熟,却老实地摇摇头,道:“不认得。”
秦越哈哈大笑,道:“老夫姓秦,单名一个越字。”
秦越!
简单两给字,却如同九天隆雷一般,让周遭几位老板全都震住了。六王爷秦越的大名,这几个人还是听说过的。
以六王爷的身份,竟然还站在后面,那前面的年轻人岂不就是…
一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所有人都觉得腿肚子发软,有几个忍不住就要跪下去。
秦越先是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又对唐安道:“慕仙子初来京城那一天,咱们一起吃过饭,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刚来的那一天…一起吃过饭…唐安仔细一回想,恍然大悟道:“你是…”
“记起来便好。”秦越指了指身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道:“今日我和东方先生陪田公子前来看看,若是有需要帮忙的,你大可开口。不过这云顶购物中心虽然重要,你也不能怠慢了仙子。孰轻孰重,不需要老夫教你吧?”
唐安扭头看了看二楼无人处,正百无聊赖地低头沉思着的慕绒,知道秦越实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皇上交代的事。当即点点头,道:“老爷子尽管放心,我和仙子姐姐如今已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简直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妹一样。吃在一起玩在一起,晚上住…当然是不在一起了。前些日子仙子还要替我给皇上写表扬信呢,不过被我个人婉拒了。”
一边叫仙子姐姐,一边叫兄妹,这家伙什么逻辑?
唐安话虽然是对着秦越说的,一双眼睛却一直在后面的白发老者身上游移。能和秦越平起平坐,而且还姓东方,自然便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大人东方远行了。
他看起来六七十岁的年纪,脸上棱角分明,标准的老帅哥一枚。一双眼睛似闭非闭似睁非睁,像是对一切都浑然不在意,但偶尔一道精光闪烁,却予人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感觉。和那并不浑浊的双目一对,直让人感觉到整个人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眼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东方远行也注意到唐安在打量自己,微笑道:“唐小友,在下东方远行。”
我知道,东方不败的哥哥嘛!早就知道对方身份的唐安拱拱手,道:“久仰久仰。对了老伯,你家里还缺不缺古董了?”
东方轩轾见他说话这般肆无忌惮,脸色顿时一寒。他父亲位极人臣,弟子门生无不是朝廷大员,平日里谁见了都是毕恭毕敬,岂料这小书童却全无敬意,实在是该死。但想到秦天还在眼前,硬生生把怒气憋了回去,但这一笔账却是深深记在了心里。
“既然田公子要讨个彩头,老朽自然也当图个吉利。”东方远行微笑道。“说起来,唐小友的故事如今在京城争相传颂,着实让人惊奇。据闻你能文善思,花样百出,老朽早就有所耳闻。不知道对于江山社稷,唐小友又有什么见解?”
这老家伙,是要考我啊!如今不知道这家伙是敌是友,唐安只得谨慎对待,笑道:“东方先生,你的这个问题太过深奥,维护世界和平这种大事还是交给朝中大人们来做吧,唐安不过是一介书童而已,平日里只知尽自己的本分,伺候好老爷少爷大小姐,为程家的发展奉献自己的青春。”
“本分二字,说来简单。若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把本分发挥到极致,那我大唐何愁不能一统四方?你这回答看似简单,却是大有学问啊。”东方远行抓住唐安的话不放,对秦天拱手道:“我大唐得此良才,实在是可喜可贺。”
秦天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冷笑连连。想来东方远行早已把唐安看做自己的人,但未知其深浅,故而出言试探。而后却大谈“本分”,要表达的意思就值得人好好思考了。
“唐安年纪轻轻,经验不足,要走的路还有很长。”秦天淡淡道,“唐安,东方先生学富五车,你可要多多学习才是。”
学他老母!看他儿子那副德行,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
唐安暗自腹诽,表面却无比虔诚,道:“我这个人一向好学,什么天文地理农耕兵法算算术一概都有兴趣,还请东方先生教我。”
这些都只是弱项而已,什么谈情说爱泡妞把妹房中术,我倒可以教教你。
“唐小友太过客气了。”东方远行道,“能和唐小友把酒言欢,定然是人生一大趣事。不过今日时间有限,没法好好听听唐小友的真知灼见。下个月乃是老朽寿辰,到时候请唐小友务必前来,咱们到时候好好饮几杯。”
堂堂相国大人过寿,居然给一个小书童下请帖。虽然他蓦地被皇上抬居大雪山接待使的高位,但始终改变不了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谁见过狮子跟兔子把酒言欢?身份相差如此悬殊,东方远行却说得这般诚恳,早已脱离了礼贤下士的范畴。众人暗暗心惊,不知道唐安到底有什么独特魅力。
秦天和秦越不着痕迹地偷偷对望一眼,却都是眉头微皱,看不透东方远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参加你寿辰?诞辰还差不多。
唐安一头雾水,不知道老头儿为什么这么看重自己。难不成这老头儿暗恋仙子,嫉妒老子抢了他的美差?不过的都这么大年纪了,那话儿还好使不好使啊!
“既然老先生发话了,唐安自当聪明。”唐安说着,有些为难地挠挠头,“不过在下工钱不多,可买不起千年人参万年灵芝,老先生不会介意吧?”
“哈哈,唐小友肯赏光前来,便是给老朽最好的礼物了。”东方远行笑道。
这老头儿,真好打发。到时干脆给他买把韭菜好了,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