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妻入瓮

第三百一十六章 拯救她的却不是自己

他弯下身子,打开手机的光亮,发现了一件黑衣的外套安然的躺在坟墓边的柏枝上,弯身捡起,拍了拍土,他轻轻的披在身上,他的心一恸,仿佛她的味道还残留在自己的身上……

紧紧的抱在一起,我自犹怜的抱着那一抹味道,仿佛担心那一抹淡淡的香味,随同静寂的夜里的山风一风飘散……

突然间,

他的心里腾起一股深深的恐慌,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他的眼亮突然间一闪,墓边枯色的草丛里还悄悄的躺着一封信?这是她的吗?她真的打算离开所有的烦扰吗?

一片沉痛漫上心扉,还有湿润的眼角。

这是何苦?他们真的是走投无路,无计无施了……忽然他的墨眸一闪,他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握着冰冷的信纸,他坐进车内,打开了车内的灯光,一脸的幽沉,他的心很重很重,不知道如何来结束这样的事与愿违,他本想,本想等那件大事处理完之后,告诉她,告诉她一个结果……可是本想的花蕾却被无情的风雨吞噬了,吞噬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花已绽放,却只能等待它的花期而落。

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她又能经过得几番社俗的风吹雨打呢?

他不清楚。

一行行清丽的黑体小字,字里行间的纸张已经斑斑驳驳,折折皱皱,好似被揉//搓过一样,心尖如锋刃掠过,一丝痛意燃上眉睫。

他知道,

那是她流下来泪的影子,影影绰绰,不眠不息;

还是那心的气息,缭缭绕绕,不散不尽;

若是她的泪花垂落而湿,那么每一滴都穿透了自己无尽的心扉!楚天南的胸口的痛越来越明显,惹得眉头都蹙得很紧,眉睫微微颤动着。

墨染的流光里映着那一丝清丽的小字,如同一片行云,一汪流水而过:

“外婆:

你不在的日子,我好孤独,我好害怕,我好无助,我好恨。恨他们一个个的薄情寡义,恨他们一个个的冤孽不独自承受,却让我一再的承受,我的肩膀好痛,我的心好痛,我的腿好累,我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

我后悔,我后悔离开了柳树湾,失去了外婆的保护,失去了自己的纯真,滚进了一分深不可测的都市洪流里,我发现都市里的情感饥荒,我发现了人性的悲凉,我有时候真的找不到自己,找不到自己,我委曲求全,想寻求一个份安逸的生活,却是那颗心老是不安分的想到了那个男人,

外婆我真的好累,我腿痛得也走不动了,我好想陪着你歇一会儿,听说三途河里的风光很美,如雪的曼沙陀华,一片片的开放着,漫延千里,犹如我的泪一般,流不尽,流不动。

外婆,能不能告诉我,母亲是不是那样一个出轨的女人,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她活生生的就在我的面前,我如何决择,我恨她,恨她生了我,恨楚怀江,恨他们偷情,让我活得不伦不类,活得千回百转却是坎坎坷坷。我不怕苦,可是我怕最后的那一点念想终于灰飞烟灭了,我再也看不到了,想不到了,等不到了。

我好希望,我一生下来,就被各种死掉,就像当初我的孩子一样,不必承受我现在的四面八方涌来的痛苦……

外婆让我静静的陪着你,我不想醒过来,真的不想承受太多了,听说天堂里没有痛苦,我真的好想去看一看,希望外婆你答应我……”

楚天南的眸光突然间被刺痛了下,心也瞬间被撕碎了,一块接一块,紧着被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完全吞噬了。

眨眨眼,却发现眼皮倏的有千斤重的力气般,他有点痛的睁不开眸子……

不知过了多久,

他才从笔尖上的伤痛里走出来,心却沉痛到袭卷了身体的所有,四肢,还有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在痛,都在哀嚎!

一道流光刹那间的疾驰而起,像闪电般的窜进了漆漆的夜色里。

车子嘎然的停在了柳树湾的房子里,

门未锁?

楚天面左右巡视,却没有发现另外一辆车子,他的心才稍稍的踏实下来,他知道叶枫他们已把她送走,他们都离开了这里。

可是这里有她的心事,还有她的梦。

推门而入,轻轻的反锁,楚天南循着感觉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中厅,这里他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记得站在门前那一座孤独的小桥上,他逼她做自己的情人;他记得她和他定下的情人试用手册;他记得在情人手册上二人一条加一条的填上去。

再后来,

情人手册已经完全的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

一切的一切,楚天南都想了起来,然后又感觉一片空远,即便他再伸足够长的手臂,也再不能涉及于她的生活里。

一个血缘,折断了所有。

只是他从未珍惜。

她的卧室里,

打开灯,凌乱的被子还在?她的包也在?一切都在,只是人却没有了?他猜到了所有,只是最后拯救她的却不是自己?

大拳狠狠的收起,他的脸上一贯的清冷却是显得悲凉浓浓。

合衣而卧,他钻进了她的被子里,暖暖的,有棉花的味道,还有她身上那一种淡淡的体香,轻轻的缭绕在自己的鼻尖,耳圈,还有脖颈,

仿佛她在招手,她在微笑?

紧紧的搂着被子,就像怀中躺着那个美丽的小人儿般?他的心再次砰的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了。

抬手触及那一件软软的紫粉枕,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伸入了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一愣?手指微动的攥了出来。

蓦的一看?

他的心再次被震恸了,那是他曾掉的那一块兰花手帕,曾在书店的后面的那一条小小的胡同里,他记得,那一次他吐了血,然后手帕也掉了出去……

手帕上的字迹,清晰在前,“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复更落,人死一去不复归,心若盘石沉沛浦。”

楚天南清楚的记得,就在她打算离开天峰的前一夜,雪花漫漫之中,她剪掉了自己留在她身边唯一的东西,就是那一块兰花手帕,那里还有一绝别的诗—情坚意绝。

她把手帕狠狠的剪碎了,连同这首诗,连同她的心,连同了自己的心,可是自己在漫漫的冬夜里,在那个雪花飞舞的静夜里,自己一块一块的把那块手帕捡了起来,他整整在她和窗下捡了一夜,然后病了……

好不容易自己一点点的用胶水拼接起来……

他记得自己放进《楚辞》里面了,对,一定是那天她看书偷偷的发现了,然后取走了,她竟然放在枕边,是思念自己吗?

他以为她从来不曾思念过自己?

一滴湿热砰的一声滚落在那个手帕上的薤上露的“露”字上,晶莹如其名,炫彩却是如灯光。

他们的时光已被岁月磨砾得只剩下一层细沙,握在指尖的越紧越散,到最后一阵风便把它吹走了,一点儿也看不到,还有一层贯进了自己的鞋底,沾满了一颗又一颗,密密麻麻,像天上的繁星,却是落入尘中。

感觉那份决定好像越来越坚定。

晚上他睡了,睡得很沉,仿佛她就在他的身边一样。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挂着一层浅浅的笑容,笑容里有一份安逸与幸福,可是一眼着到这个迷离,寒凉的小院子时,

楚天南的心再次回到了那个风清夜黑的晚上,她孤独凄凉的站在墓地上,而他只能远远的心痛灼烧,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柳树湾醒了,他听到了枯干的柳枝上鸟儿的叫声,不由的,他打开手机,接到一条简捷的讯息,“今天下午三点的董事会烦请楚总尽量参加,今天会议暂由楚董代为主持。”

洗漱完毕,他轻轻的手指腹小心的滑过她的粉色的毛巾,紧紧贴在的自己脸上,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下。

她无时不在。

在一片晨色袅袅炊烟中,他驱着一辆黑色的法拉利离开了柳树湾,还把那一件拼接的兰花手帕放进了自己的胸口口袋里,紧紧的贴着自己的那一颗心,那一刻,他的心炽烈着。

好像被直赋予了生命般。

再说昏厥之后的冷小西被叶枫救走了,宝马连夜以最快的速度驶进了天峰医院。

送进急救室的那一刻,她高烧不退,却是呓语着,“楚天南……”

只是一声,叶枫的心彻底的凋落了,无声无息,却是比天崩地裂还要痛上一千倍,一万倍。

他蹙眉紧紧的盯着急救室门口的红灯,心里一片失落,就在她不清醒的时候,她依然喊的是他,胸口浸满了一层浓浓的失落,她真的再也忘不掉他?

不过他会给她时间慢慢的舔试伤口,只要自己时时刻刻能见到她就好,能知道她安全无恙就好,爱本来很简单,不是负担,他只求守护,不求回报,他只求会等待,等到她心石花开的那一天。

叶枫坐在轮椅上,双手抱紧头,他折腾了一个晚上,一点睡意也没有?

忽然间,叶枫想到了司机昨天晚上的话,刚用有一件黑衣掉在墓地那边了?一件黑衣,那是谁的?难道?他的脑海一下子轰隆隆的巨响起来,难道楚天南曾经来过,难道那件黑衣是楚天南的?

既然楚天南知道冷小西昏过去,那为什么不自己去救,而要偏偏的给自己一个机会?叶枫的眉头紧拧紧,想过多少个理由,他都想不出来,如此荒凉的郊外,小西昏迷,楚天南明明知道却不急着送她上医院?或者回柳树湾?他脑子里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他沉稳的脸上一片浓浓的不解还有愤怒。

叶枫想,楚天南和她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昨天夜里的状况分明就是她不想活了?而楚天南为何见死不救?越想越生气的叶枫突然之间眼角一瞠,倏的迸出一抹猩红的时候,咕噜咕噜的迅速的摇动着轮椅,周围来来往往人的来投来一阵阵奇怪的嘲笑与议论时,

叶枫才如梦清醒,他一定会找楚天南算帐,但不是现在,因为现在小西还在急救室,他必须得守着她安然无恙的醍过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