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年的这个清晨,春暖花开,阳光正好。
连雅颂瞥了一眼透过蓝窗而洒在自己身上的阳光,拿好手中的信封,同时为自己握拳打气,终于推开了公司的大门。
她打算孤注一掷,为自己最后努力一把。
然而格子间里的景象却和往常不同,让她惊讶。
那个素来坐在内间办公室写写画画的男人,此时却站在她面前,和另外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指指画画,颇有一副指点江山之态。
她还没开口,男人就抢夺了先机,道:“雅颂,你来的正好,公司我已经宣布解散了。我正在和新的接手商谈论接手的事宜!”
“解散?”连雅颂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种话了,可现在这个档口再听他说出来,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她不动声色的将信封掩到了身后,定下心神,换上往常那副笑嘻嘻的脸,问道:“你又要去探险了?”
男人顿时神采飞扬,道:“我已经听到了神秘罗布泊对我的呼唤,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你又等不了了,所以我就还要再等个一年半载,等你玩累了回来么?连雅颂在心里自嘲,面色上依然如常。
作为从小支持他到大的好哥们,她这次还是支持他的决定,然后转身就走。
路过垃圾筒时,她将手里的那封写着“辞职信”三个大字的信封干脆利落的扔了进去。
今天,距她认定这个男人是最终归宿那一刻,已然是第四千七百四十六天——十三年。这十三年,她陪着他开了也关了四家公司。
第十三年的这个清晨,她拿着辞职书来逼他,希望他会开口挽留她,希望他能挑明他们两个的关系,希望他记起两个人的娃娃亲。
可她还没来得及逼宫,他就已经交出了玉玺,脱下了龙袍,告诉她从此不早朝。
她连最后一局也输了。果然在逼婚这件事上,她人品不足。
辞职的各项安排她都做足了,她连收拾东西以及考虑下一步安排的时间都省了,直接拎着行李,坐上了回英国的飞机。
戴着眼罩在飞机上补足了睡眠,下了飞机她还是那个生龙活虎的连雅颂。
家是不能回的。说好的未婚夫没能领回去,回家哪儿有脸?
此时的伦敦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连雅颂将行李用快递托送回了早就订好的私人公寓,毫不犹豫的就奔去了酒吧。
两年没回来了,她最为熟悉的“Time/Pub”装潢没变,调酒师却换了。
连个能和她聊心事的熟悉的陌生人都没了,连雅颂有些感伤,一口气点了很多酒。
橘黄色发苦的Suze,酸橙色的Gimlet,有奶油香味的GrassHopper……热热闹闹的排在她面前,都被她陆陆续续的一口饮尽。
红着眼出了Pub,她有些生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练就千杯不醉的好酒量。
导致她现在想哭也哭不出来,想大醉一场更是求之不得。
不想回家的人在大街上游荡是不要方向的,以至于她事后都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走来这个巷子的。
巷子口只竖着一座路灯,昏黄的光清晰的扫到了一个女式的学生用书包。
巷子里不时传出欧洲男人的咒骂和粗吼,连雅颂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抬手一扫就看到深处的墙角,围着四个男人在挥舞拳头。
幼时类似的经历瞬间涌出脑海,不可抑制的愤怒直冲脑门,连雅颂本能地借着酒劲儿就冲了过去。
她抄起路边一个废弃的拖把,趁着这几人不防,先猛砸了最外面那人一棍子,然后又对着其他人劈头盖脸的一顿偷袭式猛打。
男人们挨了打自然回身反击,可连雅颂是跆拳道黑带四段,踢腿抡拳和他们交手,根本不在话下。
她这次真的是血气上涌,像个女战士在战场杀敌一样,气势汹汹地打算豁命和他们打。
然而这几个男人很奇怪,才和她交手没几下,就骂骂咧咧了几句,踉跄着走人了。
穷寇莫追。此时的连雅颂虽然冲动,但还是懂这个道理。
更何况她只想救人,不想惹事。
她扔了拖把,赶紧过去看受害人,甚至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拨通120了。
可走到跟前,定睛看了看,她才惊叫道:“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