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天是皇帝御驾亲征的日子,店小二心想出城的必定是皇帝了,于是连忙跪了下来,行礼。
等士兵路过店门外,店小二再抬眼,眼前哪还有刚才在面前的侍卫。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前行,向着天河城出发,谁也没有刻意的去在意,在途中多了一个人,他夹杂在人群中,身后就是押运粮草的马车.
只有身旁的一个士兵多看了她两眼,见她长相清秀,又瘦弱无比,而且还穿着宫中侍卫的衣衫,不由得疑惑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们一块儿去天河城,难道你也要去行军打仗不成?”
见他的模样估计也还没到战场上,一阵大风都会把他刮跑了,还谈何行军打仗?
夏吟欢嘿嘿一笑连忙低下了头,生怕别人看出她是个女儿身:“我并不是要去天河城的,而是去双生镇办一些事,是陛下吩咐的。”
说起谎来也脸不红心不跳,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从京城到天河城途径过双生镇,其他的地名他根本都不知道。
“哦,原来如此。”士兵也是笑得腼腆,一边说着一边挠了挠后脑勺,感慨地道:“要到双生镇的话至少要明天早上。”
“你知道双生镇?”夏吟欢不由得好奇,想起上次他们上次到双生镇的时候,以前根本没有听过双生镇是个什么地方,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士兵居然还听说过双生镇。
“当然知道啊!因为我就是双生镇的。”士兵淡淡一笑,目光望着远方,似乎正在眺望家乡的方向。
这军中的人大多都是天南地北而来,集结五湖四海,夏吟欢明白当兵不易,况且又是年年战乱的时候。
行军是很无聊的事情,她无事可做便和腼腆的士兵聊了起来,看他的模样也就二十出头,面上已经有了些许疤痕,并不丑陋,是为国效命的象征。
“你从军多久了?”夏吟欢问道,总觉得应该和人搭上关系别人才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十二岁从军,到现在应该有七八年了吧!”士兵尴尬的冲她一笑,他自己也记不得自己到底从军有多少岁月,日复一日地操练,近来连年征战,连回家乡的时间都没有。
夏吟欢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十二岁的时候正是童真无邪的时候,可是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就要在军中艰难度日。
“你没有其他的朋友吗?”看他的样子说话总是文文弱弱,一点也不像行军打仗的人,反而像是邻家的小弟弟,应该是不擅长和人交谈。
士兵果真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望着湛蓝的天,声音带着一丝感伤:“没有了,同年入军的小伙伴,现在还留在军中的只有我一个了,大多已经战死沙场,带回家乡的只有衣冠冢。”
夏吟欢体会不到他的心情,毕竟她根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无法体会日日夜夜生活在恐惧之中的感觉。
不由得沉默了下来,生逢乱世,又有几人能得安逸,在这随行的两万人马之中又有多少着同这士兵相同的命运,恐怕数之不尽吧!
一走就是一天,到了夜晚的时候两万大军才得到命令休息下来,夏吟欢腿都发麻了,坐在路旁的草地上揉着酸痛的腿脚。
她现在才明白,每一次苍凛尘带她出征的时候,总是会走走停停让她休息,原来是苍凛尘在迁就她,没有她的存在苍凛尘居然日日夜夜都不休息。
“渴了吧,喝点水。”士兵看着她头大汗的样子,亲和一笑将水囊递在她面前:“宫里的侍卫恐怕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吧,看你像个女人似的,一定带宫里从没吃过苦。”
“你才是个女人!”夏吟欢一听佯装着生气瞪了他一眼,一把将水囊拿过,仰头就是猛灌了一口,结果喝得太猛,这给呛上了。
“你瞧你,喝那么快好像谁会跟你抢似的?”士兵见她这副模样哈哈笑了起来,像他这样的侍卫,士兵也是头一次见。
夏吟欢抹了抹嘴角的水渍不说话,抬眼往前方看去根本看不见苍凛尘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些什么?正想着前面的士兵又站起来开始往前走了,她也不甘落后,立马站起身来跟在队伍后。她很清楚如果不跟紧的话必定会有人注意到她,到时候身份就暴露了。
一夜不曾休息,将士行军未免有些困乏,不知道是谁在军中开始唱起了歌,于是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
声音嘹亮,一时间压过了马蹄的纷踏声,铠甲摩擦的声,成了入耳的唯一曲调。
夏吟欢根本没听过他们唱的歌,第一次听闻,虽然调子有些蹩脚,但喝成一片倒是觉得还不错。
他不会唱,便沿路拍的手,打着节奏,困意也驱散了不少。
又是一夜过去,夜里走动未免有些凉,但是夏吟欢生生的忍下来的,果真如士兵所言就在第二天清晨天灰蒙蒙的亮,他们便抵达了双生镇。
和上一次相比,双生镇街寂寥无人,空旷得如同废弃的城镇一般,哪还有双生花盛开的时候那般热闹,有那么几个人站在街头,看官兵压境纷纷躲进了屋子。
谁都知道发生了战乱,天河到城双生镇并不远,一些双生镇有头有脸的人,早就搬离了双生镇逃到更远的地方避难去了,生怕被天河城的战火所波及。
看着这萧索的景象,夏吟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如果双生镇每月都像双生花盛开那时候繁华多好。
可惜双生花盛开只有半月,可惜就算双生花此时绽放,恐怕也无人来欣赏这里的美景。
战争是可怕的,是让人厌恶的,没有人喜欢战乱,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平定天下,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国度。
她叹了一口气,军队已经走到了一处山头,这时候又有人喊道停下来休息,整顿。
一天一夜,所有人都不曾合过眼,夏吟欢就地坐了下来,脑子里浑浑噩噩,感觉就算坐着也能睡着。
“开始发干粮了啊。”有人这么说道,她缓缓地睁开眼,才感觉到饥肠辘辘,肚子早就不争气的呱呱叫了起来。
一天一夜,只有干粮果腹,这种生活如果让夏吟欢长期过下去的话,她觉得自己会崩溃。
话音刚落不久,便有叫你向他们走来,是派发干粮的将领。
所谓的干粮不过就是两个冷冰冰的馒头,夏吟欢接过将领递过的馒头时候,降临她穿着侍卫的衣衫,多看了两眼。
夏吟欢连忙低下了头,将领也没说什么,走过她身旁又继续派发干粮。
夏吟欢隐隐有些心虚,还好那叫将领没有问她一些问题,不然很可能会穿帮。
这时候,苍凛尘在最前方,坐于马上眺望着天河城的方向,天色已经渐渐的明亮起来,阳光普照大地,迷雾渐渐的散开。
然而天河城的头顶苍穹却好像铅云压顶,昏暗无比,他剑眉紧蹙,心想天河城的方向那些发生了战乱,约摸就是此刻。
长久以来都是如此,发生战乱的地方天空总是混沌一片,好像有无尽的怨魂曲散不去,残余的怨念留在沙场。
“陛下,奴才安排人下去给陛下做些吃的吧?”落叶在一旁问道,有些担忧苍凛尘会受不了。
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不可和这些士兵相提并论。
“不必了,给朕干粮便可。”苍凛尘并不觉得干粮有什么不好,此时万分紧急,不可多留,吃些东西果腹也就行了。
“这……”落叶有些犹豫,但看苍凛尘面色满是稠然,只好回头吩咐道:“陛下的话你们可听见了?”
随在他们身后的将领点了点头,一个将领连忙从麻布的口袋里掏出两个馒头来递到落叶手中,落叶这才又将馒头转交到苍凛尘手里。
苍凛尘看都不看你个馒头一眼,拿在手里便咬了一口,落叶可是知道那馒头的滋味,连忙送过水囊:“陛下慢点,喝点水吧。”
苍凛尘接过水囊,不言不语喝了一口,这时便听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道:“这军中怎么会有侍卫呢?羽林卫也要征战吗?”
听他们说话并不放在心上,只听一人回答道:“不可能,怎么会有羽林卫在军中,你该不会是做梦吧?”
“真的,我方才真见了一个羽林卫,面容清秀,身材瘦小,还穿着羽林卫的衣着,绝对不是我眼花。”说话的人正是方才给夏吟欢派发干粮的将领,信誓旦旦的说道,还指天发誓。
苍凛尘听闻,暮然回头,三魂七魄都好似丢了似的,不过是瞬息他便回过神来,连忙呵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军中不可能有羽林卫,出宫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带一个侍卫,随行的只有落叶一个人。
唯一的可能,他隐隐有了猜测,但是不敢相信也不敢妄下决断。
将领完全没有想到,苍凛尘会突然发问,吓了一跳,连忙恭敬回道:“回避下,属下之言句句属实,派发干粮的时候真的看到了一个羽林卫。”
“带过来!”苍凛尘心跳的很快,将领的形容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夏吟欢正坐在地上把玩着手中的两个馒头,她咬过一口,可是干粮硬的跟石头一样,发白的面皮上印上了好几个牙印,却不能将馒头咬开。
“到底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拿石头来哐我们吧!”夏吟欢瞧着手中的馒头愁眉苦脸,啃都啃不动,让她怎么吃?
“知足吧,有吃的就不错了。”身旁的士兵说着拿过她手里的一个馒头,用力一掰就掰成两半儿,再将掰开的馒头送回到她手中:“这样会好一点。”
夏吟欢嘴角抽搐,看这硬邦邦的两块馒头,就觉得所有的食欲都没了。
可是不吃又不行,只好硬着头皮轻轻的咬上一块,嚼在嘴中如同嚼蜡,磕着牙好比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