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犹愣在了原地,瞧着那一袭明黄的身影在门口融入了晨曦的光晕中,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滚烫的脸颊,心仿若要从胸口跳出。
一切好似都是幻像一般,她还没能做更多的事,她原以为要有特殊的契机,他才会动容。没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平平静静的将她封为了湘妃。
果然,在她心里夏吟欢的位置有多重,她得到的殊荣就有多大,只因为她的长相几分相似夏吟欢。
“恭喜湘妃娘娘,贺喜湘妃娘娘。”殿中伺候奴婢反应过来,全数跪了下来,恭贺道。
秋月犹却笑不出来,她懂他封自己为妃的意义何在,这宫中早就没了妃嫔,如今她是唯一一个。
她不怕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反正未来很远,这宫中唯有她的陪伴,日久生情也并非不可能。
总有一天她相信,自己能够完完全全的俘虏他的心,不做一个人的影子而是独立的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苍凛尘上朝的消息瞬间让朝廷的轰动了,半月有余不曾上早朝的苍凛尘居然又突然上朝,这个消息很快夜行欢就知道了。
事情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完全不吃惊,早就想到他会恢复的,因为身边有那个女人的存在,谁让她的和夏吟欢长得那么的像。
他让人搬了张菱花椅放在了庭院里,躺在椅子上抬眼看着院子里盛开的梅花,又躺了下来,望着天上的阳光道:“吟欢,你若在天有灵该不会怪我吧?”
他私自做了这样的事,如果夏吟欢知道的肯定会吃醋,可惜,她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不是吗?
“晏殊,准备一下,过两天本王要出京一趟。”他吩咐到身侧侍卫道,无论如何他还是得亲自去南疆一趟,落叶花了一个多月都没能找到夏吟欢的尸体。
他必须去将夏吟欢找回来,不能让她的尸骨在南疆,不管怎样也要让她回到靖国,就算百年之后和苍凛尘合葬一墓也好。
秋月犹做为湘妃已经三天了,可笑的是,她没有得到什么,除了一个名分,她住在了静心宫中,苍凛尘却一次都不曾到宫中看望过她。
就算是当天封她为湘妃过后,依旧是一个人到了东宫,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除了他能上早朝之外。
这日,她在殿中走来走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目的不是在宫中当一个花瓶而已,是想走进他的心里,成为他喜欢的人。
让她一个人呆在殿中,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培养感情了。
“湘妃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不妨说来给奴婢听听,或许还能为娘娘效劳。”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奴婢名叫灵儿,是个聪明的丫头懂得看你眼色,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看她每日心神不宁的样子,早就猜测到了什么。
秋月犹到静心宫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奴才跟她搭话,不由的看着灵儿多看了几眼,看出了她眸中那点精明。
“你知道本宫在心烦何事?”秋月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身边的这些奴才总要培养心腹的奴才才行。
她看灵儿就挺不错,如果她能说出她心中所烦心的事,那确实是个可用之才。
人有千百种,她喜欢聪明人,只有聪明人才能在恰当的时候发挥作用,性子如何她不在乎。
“娘娘当然是因为陛下而烦心呐,灵儿能看出娘娘对陛下的一往情深。”灵儿说着,一边整理着梳妆台上散乱开的发饰,将朱釵都收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秋月犹冷笑,恐怕是她表现得太明显,毫不掩饰的感情,让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都看在了眼里。
“娘娘,陛下又不曾禁足娘娘,娘娘为何不亲自去找陛下呢,灵儿想陛下执政定然是累了,若是娘娘此刻能够去照顾陛下的话,陛下一定会高兴的。”灵儿说着眯起了眼,回过头看着秋月犹道:“奴婢曾经侍奉过皇后娘娘,娘娘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吩咐御膳房为陛下炖上莲子羹送去御书房哦。”
侍奉主子重要的是讨主子欢心,才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灵儿长的并不算好看,眼角有一块胎记,她没有秋月犹那样的运气能从一个宫女成为妃嫔。
各有各的命,她以前也在夏吟欢面前试图讨好她的欢心,然而夏吟欢却不喜欢她这样的小聪明,所以从来没有重用过她。
打心底讨厌夏吟欢,如今夏吟欢死了,正好,被分配到静心宫来是她毛遂自荐的,她觉得秋月犹不同,长相决定一切,她相似夏吟欢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只要攀上秋月犹这棵大树,以后的路定然平顺许多,只要帮助秋月犹俘获苍凛尘的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以后必然能受到秋月犹的重用。
“是吗?”秋月犹也不是什么都听的傻子,听她说曾经是侍奉夏吟欢心里隐隐有些芥蒂的说道:“你要是害本宫呢,本宫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对皇后忠心耿耿的好奴才?”
虽然夏吟欢死了,她对夏吟欢这个名字还是相当的反感,就算死了还死死的占据着苍凛尘的心,这让她不甘心又不能怎样。
她不得不防着,在这宫中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有人要害她,她防不胜防。
她也不小了,懂得人心险恶,也懂得谨慎的保护自己,灵儿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没有接触过也不得不防着。
“娘娘,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灵儿轻笑道,环伺了一周,整个殿中空荡荡的清清冷冷,“娘娘,要是这么一直在这静心宫待下去,陛下又不召见的话,这静心宫和冷宫又有什么区别?”
“放肆!”秋月犹條地冷下了脸,她才被封为妃子多久,怎能容许旁人说这样的话,冷宫这种词刺耳难听。
灵儿看出她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跪了下来,匍匐在她的脚下却没半分胆怯的说道:“娘娘,奴才既然来侍奉娘娘,一定尽心尽力为娘娘着想,也只对娘娘衷心,望娘娘能明白奴婢的一番苦心。”
“混账。”秋月犹一脚踹在了她身上,当下皱紧了眉头,才十三四岁的孩子就有如此的城府,让她都觉得有些害怕。
“娘娘恕罪。”灵儿又认错,已然没有半分的恐慌。
秋月犹见她如此慢慢扬起嘴角来,这样一个奴才到也是难得,这宫中的奴才大多都是胆小怕事,这灵儿让她刮目相看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让御膳房熬上一蛊莲子羹,晚些本宫去见陛下。”秋月犹不得不承认灵儿的话句句刺在了她心上,也不得不说句句属实。
如果她再不有所行动的话,苍凛尘或许会继续消沉下去,或许会忘记了宫中还有她这么一个人也说不定。
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既然入了宫,既然成了他的女人,无论如何都得让他注意到自己,让他的视线离不开自己。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期,宫里没有他最爱的人,没有其他的女人争宠,如果她还不好好把握机会的话,就辜负了夜行欢的一番安排赏识。
“是。”灵儿站起身来,嘴角是得意的笑容,阴森的笑意在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脸上十分的违和。
案几上满是近来的奏疏,从他没上早朝开始的大事奏疏,都摆在他的面前,堆积如山,他只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提起笔来却不知如何落下。
太久没有处理过政务,太多的事情让他焦虑不安,不过,当翻开奏折后,将思绪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便会得到从未有的宁静。
会让他暂时忘却夏吟欢的事情,会让他无暇去估计自己的情感,让他的眼前不再浮现出夏吟欢的脸。
已经近晌午了,他搁了笔,终于将奏疏都批阅,近来朝廷的赋税重了不少,百姓苦不堪言,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国库空虚。
虽然大漠暂时的消停了,欧阳晨也卧病在床,但是并不能代表从今以后大漠就会乖乖的不侵犯靖国,还要随时做好一场战役的准备。
不知道欧阳晨为何病倒,想来跟南疆的那一箭有关,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但是他的野心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所收敛。
而且,他没上早朝的这一段时间朝中的官员也懒散了许多,地方的案件很多冤案没得到平反。
他想着该推行新制度,杜绝这种空有虚衔的事,让靖国真正的壮大起来。
靠着太师椅的靠背,他看着吊顶蓝黄相间的宝石,雕刻得分外精致,熠熠闪烁,那光线交错间,他仿若又见到了夏吟欢一张喜笑颜开的面容。
“陛下,湘妃娘娘求见。”安德走了进来禀报道,声音很低,好似怕打扰了他。
苍凛尘坐直了身子,剑眉微挑,安德不说他差点都快忘记了,前几天他封了一个湘妃,是个长相颇似夏吟欢的女子。
“让她进来吧。”女人很麻烦,这是苍凛尘看过了后宫的那些女人的嘴脸后得出的结论,当然除了夏吟欢,她虽然会使小性子但是很多事情都是主观判断,也不会为了争宠变成心肠歹毒的女人。
他现在隐隐都有些后悔,不过看到湘妃从容的走进殿中,手中捧着一个汤蛊,抬眼温婉一笑的时候他立马又打消了后悔的念头。
她真的很像,很像他所思念的人。
“陛下,这是臣妾特意为陛下熬好的莲子羹,陛下喝一点吧,臣妾听说陛下近来每晚都处理奏折到深夜,臣妾担忧陛下会有伤龙体。”秋月犹说着轻轻的将汤蛊端着放在了案头,并用细嫩的柔荑执着汤勺,将莲子羹舀在碗里,递到了苍凛尘面前。
“谁告诉你的。”苍凛尘接过手中的莲子羹,只是皱了皱眉头,他不傻,这个女人的出现和做的一些事都让他觉得是有人刻意在安排。
“臣妾是四下打听才知的,听说皇后娘娘曾经会在陛下劳累的时候为陛下送上莲子羹。”她坦然的说着,嘴角又是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