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凛尘收到消息,已经以最快的时间赶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愤怒的上前将夜行欢推开,沉声斥道:“你们在做什么?”
夜行欢冷冷的看着他,“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快速的扫了一眼吟欢,她的伤势之处已经有鲜红的血流出,性命应该已经无忧了,这才转头看着苍凛尘,嘴角挂着嘲讽,“她为了你的江山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你除了冤枉她,冷落她之外,还做过什么?”
苍凛尘看清吟欢此时毫无意识,而刚才夜行欢只是在替她解毒,立刻冲到床前将吟欢抱了起来,连声轻唤,“吟欢,吟欢。”
怀里的人儿只是轻轻的动了动,再次失去了意识。“太医,太医,这帮狗奴才,还不快些传太医。”
“安德已经去了。”夜行欢挑眉看着他,“吟欢的毒我已经替她吸了出来,清理余毒之事,还得靠那群太医,不过,为了她的声誉,我先出去了。”他拿着剑,朝着殿门走了去,‘震南候!’
三天之后,吟欢缓缓的在苍凛尘的怀里醒了过来,左侧肩膀仍然是一片麻木,她转头看着脸上挂着薄霜的苍凛尘,他的胡子已经冒出出来,眼睛里面全是血丝,他将吟欢一把拥住,“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居然睡了三日,吟欢,朕不许你以后再这样做,朕不想欠你这么多。”
“苍凛尘,你知不知道,在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她自动忽略了下面那一句,“我是你的妻子,为你做的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没有欠与不欠。”她的声音像是叹息般的低浅,本想着要活动一下身子,却扯动了伤口,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苍凛尘赶紧对着她的伤处吹气,她轻扬唇角,笑看着他。
苍凛尘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声音嘶哑的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朕,朕不想在这个时候要你。”
吟欢微一征愣,明白过来他说的话时,不由得羞涩的低头一笑。
苍凛尘喉结上下猛的动了动,这个女人,非要笑得如此诱人么?他起身小心的扶着吟欢躺好,“安德。”
安德立刻跑了进来,在见到吟欢醒了,就差没当场哭了起来,他撇了撇嘴,“皇上,娘娘。”
“小心照顾着你主子,朕还有些要事要去处理。”
吟欢看着安德,轻声问道:“可有见到夜行欢?洛嫔呢?她没事吧?”
“娘娘放心,洛嫔没事,只不过,夜侍卫他……他……”安德没敢继续往下说,只是眼睛时不时的飘向苍凛尘。
吟欢紧盯着苍凛尘,沉声问道:“苍凛尘,到底发生何事?”
苍凛尘不悦的皱着俊眉,“你才刚刚苏醒,就马上想到那个冷头冷脸的家伙,他处处给你惹事,你可必再多管他的死活?”夜行欢趴在吟欢的身上那一幕,他始终无法从脑子里面彻底清除,虽然明知道当时吟欢情况危急,就连太医都这样说。虽然太医以为是他给吟欢吸的毒,还说若不是救得及时,吟欢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他的心里就始终觉得耿耿于怀。
吟欢费力的撑起身子,安德赶紧上前将她扶住,吟欢冷声喝斥道:“安德,到底发生何事?莫再要扭扭捏捏。”
安德能够感受到苍凛尘周身瞬间下降了好几度的温度,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娘娘,就在夜侍卫将你送进东宫之后,他便不见了踪影,后来,便有人发现他重伤昏迷在震南候家不远的地方,而震南候被他给杀了。抓他回来的时候,他说是收了别人的重金,所以他才出手杀了震南候。”
苍凛尘冷哼一声,“震南候朱长顺,是驻扎于京师的九门提督,而他的爹与先皇有过八拜之交,所以先皇将他特封为候,朱家不仅仅是京城,便是在大擎国也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没想到,夜行欢已经进宫这么久了,仍然野性难驯,居然胆敢杀朝廷重臣。你也无需再多说,这次,谁也保不住他。”
“皇上……”吟欢一急间,整个身子都往床下摔了去,安德赶紧将她扶住,“娘娘小心。”吟欢不理,伸手去抓苍凛尘的衣服,“皇上,夜行欢并非收了谁的重金,而是因为震南候便是这次杀臣妾的真凶。”
“笑话,你这么说朕就会信你么?震南候与你素未谋面,更是无怨无仇,他身为朝廷重臣,再如何放肆也不敢进宫行刺皇后,此等诛九族的重罪,他有何理由来犯?”苍凛尘说完,“安德,小心看着皇后,别再让她东奔西走,若是她不好好留在东宫养伤,朕这次一定会摘了你的脑袋。”便拂袖而去。
吟欢急得紧皱眉头,有关震南候为什么要杀她的事,自然不能告诉苍凛尘,一个男人最忌讳的便是自己的女人与人苟且。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而且,此事牵连出来,洛天甚至是先皇的名誉也会受损……可是,为了保住这些所谓的声誉,就要白白牺牲夜行欢么?
“太后驾到。”
吟欢正在沉思间,门外传来一声唱喝,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了进来,见到吟欢已经苏醒,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臣妾……参见太后。”
“免礼,免礼,你还有伤在身,赶紧休息着,无需行礼。”太后说完使了个眼色,莫离赶紧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安德,“安公公,这些全都是活气补血的良药,是太后特地给皇后娘娘找来,给她补身子用的。”
太后轻轻的使了个眼色,莫离福了福身,“安公公,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给皇后娘娘煎来服用可好?”
安德看了一眼吟欢,她轻点头,安德才躬身退下。
“皇后,可有查明原因?”
吟欢努力的撑起身,清冷的眸子直视太后,“太后,如果臣妾说虽是查明,却无答案,你可能接受?”
太后凤眼微睁。
“有的时候,答案不一定是我们所想要的,与其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倒不如尽力去两全其美,让一切都变成水月镜花。”
太后略一沉吟,眼中闪过疑惑,这才抬眸看着吟欢,“哀家听说,夜行欢前夜去刺杀震南候,此事可与你有关?”
“此事不仅与臣妾有关,还与皇上、大擎有关,臣妾只能说,他杀得好。就算他不杀,等到臣妾好转,一样会杀。这次于冷宫刺杀臣妾者,便是震南候。夜行欢不过是替臣妾报仇,他不肯说出原因,也是为了要保护皇上……太后,夜行欢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只为成全皇上的名声,这样的忠臣,该不该杀?”吟欢的声音因为虚弱,很轻,很低,却是字字铿锵,如珠玉落盘,掷地有声。
太后在位多年,从统领六宫的皇后,到如今位高权重的太后,在这些年里她所经历的,吟欢自当可以想象,有些话,无需说得太明白,相信,太后也能够知道她的意思。
果然,太后静静的看着吟欢眸子里的清澈,突然不悦的皱着眉头,“震南候居然敢打皇上妃嫔的主意,不得逞便动手将其杀之,此事被洛嫔看了个正着。因为洛嫔想要明哲保身,未将此事说出,心中内疚,故患了失心疯,哀家即日起便将她送往绿衣寺,带发修行三年。一来,是为偿她心中罪孽,二来,为我大擎祈福。”
吟欢听此安排,朝着她微微福身。太后缓缓起身,朝着门口走了去,刚走了两步,突地停下脚,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的说道:“震南候见皇后查明真相,便想杀人灭口,夜行欢见主子受伤,一时情急,才动手杀人。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哀家便罚他……护送洛嫔去绿衣寺,且,替皇上查明杀害朝中大臣的真凶。皇后,哀家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事情仍然没有下落,夜行欢,留不得。”
吟欢心里一紧,“太后。”
“哀家言尽于此。”说完,太后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大殿门口。
吟欢扯动了伤口,不禁连声咳嗽,看着门口太后消失的方向,夜行欢始终是太后心里的一根刺,他与苍凛尘之间有着血缘关系,这个江山和皇位,都是靠太后不择手段的得来。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太后这样做,并非全错。这次她肯放过夜行欢一马,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只是……一个月,他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安德,安德……”吟欢轻声唤道。
安德立刻从门口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太后和娘娘单独处在一室,他已经提心吊胆了,若是以前倒也无妨,只是如今娘娘身受重伤,太后想要对付娘娘,根本就毫不费力。现在听到吟欢这样唤,吓得腿都有些发软。进来时见吟欢无碍,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些,“奴才在。”
“本宫要出宫,立刻。”
安德猛的往地上一跪,哭丧着脸唤道:“娘娘,主子,你可不要再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了,你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能出宫去?况且,要是让皇上知道,奴才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奴才知道你是担心江赞的病情,要不这么着吧,奴才稍后就出宫一趟,替娘娘你看看那江赞的病情如何?好主子,你就别再东奔西走了。”
“安德。”吟欢一声冷喝,安德身子一缩,“从你随着本宫进了冷宫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你的主子到底是谁。替本宫梳洗,去暗中安排一下,本宫要立刻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