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炎夏城中,不仅到了靖国的稀客,另一个人也悄然潜入江夏城中来,此刻住在城郊的悦来客栈。
是夜,沉沉月色,他支起窗来,眯起眼睛敲了敲客栈下巡逻的侍卫去了又返,火光又越来越远。
这才走到椅子前,将妇人嘴中塞着的丝绢扯出来,妇人被麻绳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扯掉了丝绢不忘恐吓道:“最好不要乱叫,你要是敢让别人察觉,就算你现在对我来说还有用我都会杀了你,就算你是靖国太妃。”
说的好听是靖国太妃,说的不好听就是阶下囚,在拓跋策眼里从来没有当过虞太妃是太妃,她是苍凛尘的生母无疑,但却不是他拓跋策的生生母亲。
虞太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说话,当下眼咕噜一转打量了一眼房间里的格局,暗暗筹谋着该如何才能逃出他的魔抓。
一路来,原本拓跋策还挺信任她的,知道撕破了她在路上留下线索的事,便走到哪里都会将她绑起来,将她当个犯人。
他没想到拓跋策居然会这么狠,他不知道从何时起布置了人马和眼线,早在他们到炎夏城之前就有拓跋策的人马到了大漠炎夏城。
她也听说了不少的消息,大漠皇帝死了,而苍凛尘和夏吟欢也已经到了大漠了。
拓跋策这才尾随而来,她突然明白一件事,这个拓跋策狼子野心,不像是她一样,只想夺得一个太后之位这么简单,他想要的是统一天下!
“你也听说了,你的儿子和儿媳妇儿都到了这里了,你不是一心想要苍凛尘让位么,很快,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拓跋策邪气一笑,他现在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兴奋尖啸,他原以为对待这件事苍凛尘会谨慎再谨慎。
毕竟金珍珠不是让人能够相信的人,但是事情却往往出任所料,苍凛尘不仅来了而且还带着夏吟欢不远千里的来了。
这难道不是老天开眼,将夏吟欢再送到他的面前,将苍凛尘的性命送到他的面前?
不过,他这次不会再那么冲动,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这次他不会再单枪匹马面对苍凛尘,一定要让他入了渔网里再逃脱不开。
“卑鄙,无耻!”虞太妃第一次对人这么的愤恨,以前对太后都没这么的恨过,居然想染指靖国的江山。
她都不曾得到,他居然还痴心妄想!
“什么,你骂我什么?”拓跋策不怒发笑,笑得张狂,笑声刺耳又大声,唯恐旁人听不见似的。
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收敛了笑意对她说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你不卑鄙,你不无耻,一个逼亲身儿子退位的人能有什么资格说旁人的短处?”
在拓跋策的眼里,虞太妃就是个不择不扣的难人,比他还要赖上三分,换做是他,他不可能逼自己将来的儿子退位这种事情。
虞太妃一时哑言,脸涨的通红。
她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而后悔,如若不是她闹了那么一出,现在她还是皇宫中受人尊重,享受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太妃娘娘。
如今,却让拓跋策有机可乘,让悲剧无止境的蔓延,很可能靖国江山都不保,若是靖国亡国,就算归于黄土,她还有什么资格去面对先帝?
可是,大错已经铸成,没有挽回的余地,她如今深深懊悔也无可奈何,自己已经是拓跋策手中的蝼蚁,轻轻一捏便能将她置于死地!
“我跟你说过,只要好好的合作,得到靖国江山我便交予你手中,大家互帮互利,何乐而不为呢?”拓跋策利诱道,不得不说虞太妃到现在还不能杀,她还有很大的作用。
到时候逼迫苍凛尘是最好的筹码,虽然比夏吟欢的分量次了点,但是毕竟虞太妃是苍凛尘的生生母亲,他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可能弃虞太妃不顾。
再说,他也想过,在得到靖国的疆土后,名不正言不顺靖国的人未必不反,也只好将虞太妃或者是吴王当做挡箭牌。
虞太妃正想吐他一口唾沫,可是却在抬起头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现在已经是阶下囚若是老是同拓跋策对抗,很可能被杀。
想着自己已经是半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人,她念头一转道:“哀家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要是你得到靖国过后失言,那哀家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在使一招缓兵之计,她如今只能委曲求全,答应拓跋策,等到合适的机会乘机逃脱,稳住拓跋策才是首要的事。
“你若不放心,那只好签一份协议。”拓跋策见她有答应的迹象,挑了挑眉语气一转却又说道:“但是,你必须跟我一条心,若再想通知苍凛尘或者是想逃走,那……”
他说话间,便将腰际的一把镶嵌满绿色宝石的匕首抽了出来把玩在手中,烛光中,匕首幽幽的散发着绿光,看起来渗人的紧。
虞太妃感到脖间一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好似那锋利的匕首就要划破喉咙一般。
“好,我答应你。”虞太妃还不想死,在靖国生死存亡的关头,她可不想这么轻易的死去,至少要见到靖国相安无事才好。
拓跋策见她胆怯的模样不像是作假,这才慢慢的收了匕首,又转到桌签,提起笔来行云流水的写下一封协议书来。
不过,这协议书和当初跟苍凛尘签下的议和书并不相同,协议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若他得了靖国江山,便转交于虞太妃之手。
虞太妃看着心里却是冷笑,一个人连两国签订的议和书都不放在眼里,都不守约定,两人之间签一份协议对他的约束又能有多大呢!
怕是等他真的将靖国握在手中,转身便会将她一同杀掉罢了。
“你看看,这样的条件可满意?”拓跋策写好了协议书在她面前晃了晃,“要是没有意义的话,劳烦太妃在上面签上大名如何?”
“那你也得先给哀家松绑啊!”虞太妃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她这一把老骨头,被捆成个粽子似的捆了有一天了,骨头都快散架了。
拓跋策量她一个老婆子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索性大度的用匕首割断了她身上的绳索。
虞太妃得以松绑,松了一口气,全身酸痛,她往昔可不曾受过这种待遇,她总算是明白无论在宫中受怎样的苦楚,那也是看着自己儿子对别的女人好的心理伤痛。
而外人,是想要她的命!
她舒展了一下胳膊,这才接过拓跋策所谓的协议书,粗略瞟了一眼根本没将协议书放在眼里,放在桌上提笔便在下放落款。
刚签下了协议书,突然敲门声便想了起来,二人皆是警惕的往门口看去,拓跋策冷声问道:“来者何人?”
“殿下,属下刚刚得到消息前来禀报。”门外是拓跋策随行侍卫的声音。
“进来。”拓跋策紧紧的盯着门口说道,话音方落,一个方脸粗眉的男人便推门而入走进了房中。
先是对拓跋策拱了拱手,神态恭敬的说道:“殿下,属下刚刚得到了消息,欧阳晨将苍凛尘和夏吟欢留在了宫中,要求他二人在宫中宿下,其余的便不大了解了!”
“什么!”拓跋策听闻险些调教,满是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他居然将人留在了皇宫?”
他以为苍凛尘去了定然会和欧阳晨发生冲突,居然又猜错了,俗话说的好计划赶不上变化,无疑就是现在这种局面。
“属下收买了当值的公公,确实听他是这么说起的,”侍卫都是拓跋策南疆带来的,只听拓拔策的话,哪敢对拓拔策还说假话。
拓拔策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侍卫,听着虽然火大但是却还是硬生生的将气火压下,沉着脸道:“欧阳晨怎么说?”
他担心的不是苍凛尘的生死,而是此刻夏吟欢也在宫中,恰好大漠皇帝又刚刚殡天,若是欧阳晨对夏吟欢不利的话可就完了。
“听太监说,欧阳晨什么也没有说。”从小太监那里根本打探不出更多的消息,那太监只是城门口巡逻的,对于宫中一些事情也不是了解的很清楚。
拓拔策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心里烦躁不已,原本以为苍凛尘和欧阳晨发生冲突,导致两国交战,可惜,两国并没有交战,反倒是欧阳晨邀他们住在宫中。
难道苍凛尘和夏吟欢已经识破了他的诡计,难道欧阳晨要和苍凛尘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
拓拔策照样也在下一步险棋,他也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思量再三,他袖袍一挥对侍卫说道:“继续让公公在宫中观察,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通知本宫!”
无论如何,夏吟欢不能有危险,无论如何要严密观察他二人的动静。
无奈,他只是偷偷摸摸进的大漠境地,这时候连客栈都要尽可能不出,更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去闯宫门。
侍卫领命退了出去,虞太妃小心翼翼的偷偷观察着拓拔策的脸色,想要笑却隐忍下来,反倒是换了一张忧愁的嘴脸担忧道:“该如何是好,若是欧阳晨并不上当呢?”
“未必!”拓拔策冷冷扫了他一眼,他不相信,不相信欧阳晨不恨苍凛尘,想当初被抓到京城的欧阳晨在天牢里受的是怎样的屈辱。
想当初,向靖国割让五座城池是多么的丢脸,他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计较,如今苍凛尘送上门,怎会不动手!
或许,欧阳晨有别的打算呢……
他怀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手紧紧握起攥成了拳头,心乱如麻,索性用蛮力一拳头捣在了桌面上。
只听‘砰’的一声,随着他拳头落下,一张方桌碎成了四分五裂,台面上的笔墨纸砚散乱了一地,黑色的墨汁,泼开在地,如同在地面上画出了一副黑色妖冶的花的画卷来。
虞太妃心里一紧,面色隐隐的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