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安禄祁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起,看着床上卷缩着像是婴儿似的吟欢,睡梦中是她睡得似乎不是很沉,秀眉微微的皱着,光滑如玉的肌肤上,处处可见红色的印记,苍凛尘嘴角轻轻一扬,在她额前印下轻轻一吻,还没到书房,安禄祁就对苍凛尘说道:“皇上,刚才下人来报,说是敬国丈已经在书房外候着了。”
苍凛尘的龙辇到了书房的时候,莲户已经跪在门口了,苍凛尘淡淡的扫了一眼,沉声的说道:“敬国丈为了大擎国也算是劳苦功高,朕没想过要来治你的罪,何需在此自罚?而今国丈你已经年纪不轻,朕早就应该允你出宫,归隐田园,罢了,朕赐你黄金百两,准你辞官。”
说话的时候,苍凛尘的脚步一停没停,直接就越过敬国丈走进了书房,身后的安禄祁立刻上前将敬国丈扶起来。
敬国丈先是磕头谢恩之后,眼神黯淡地起身,与之前的不可一世判若两人。
但是想到自己现在还在冷宫里面的女儿,想想家里哭的肝肠寸断的结发妻子,敬国丈只能是硬着头皮走进了书房,走到苍凛尘面前,敬国丈很是干脆的跪在地上,躬身说道:“皇上,罪臣自知养女无方,犯下弥天大祸,今日前来,是希望皇上看在罪臣多年来对了大擎国,忠心耿耿的份上,能不能让罪臣现在就带着心儿一起离宫。”
苍凛尘冷冷的看着他,“敬国丈你入宫为官也有数十年了吧?”莲户不明所以,只是茫然的看着苍凛尘,他走到莲户面前,冷冷的与他四目对视,轻笑道,“莲心所犯下的重罪,又岂是你区区一个敬国丈担得起的?”
“可是,皇上,就算心儿犯下再大的错,也是无心之失啊,希望皇上看在她曾经为了大擎国,只身陷入险境,差点没命回国的份上……”
“住口。”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敬国丈的话,吟欢一袭湖水绿宫装走进大殿来,直接绕过莲户走到苍凛尘的面前,“我拿了些清粥来准备与你一起用早膳的,没想到,居然让我听到这么倒胃口的话。”苍凛尘眼中闪着的那丝心软已经被她看了个正着,吟欢在苍凛尘微愣的眼神下走到莲户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莲心在赢国的所作所为,本宫早就已经打听清楚,如果她还要继续不知廉耻的拿这件事来说情,那么,本宫也不介意让她学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莲户重重的磕着头,“皇后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心儿对了大擎国,为了皇上所做的事,整个大擎国上下无人不知啊……”
“没错,本宫也正是因为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才数次饶她不死,如果你再得寸进尺,本宫,身为赢国的三公主,想要将这件事的证据扔在你的面前,相信,也应该不是难事。退下吧,休要再妨碍本宫与皇上用膳。”
莲户抬头看着苍凛尘,却见他似乎没有丝毫的反应,安禄祁早就已经看准了主子的神色,上前来将莲户带了出去。
“过来。”
背后的一声冷喝,让吟欢的秀眉一蹙,转身时,已经淡笑如常,她走到苍凛尘的面前,却被他大掌一裹,拥入了怀里,“你似乎对朕隐瞒了不少的事?”
吟欢伸手抚着他的头发,轻叹一声,“就算我真的隐瞒你,也绝不是为了害你。”就如,在你狠狠的将我伤害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我仍然能够原谅你。她轻轻的垂下眸子。
只觉得耳根子一热,苍凛尘居然一口咬上了她的耳垂,轻笑道,“在夏吟欢的心里,朕这个皇上便是如此庸碌无能么?上次于安宁宫里出现那个刺客流风的时候,朕当时就已经起疑,只是这件事一直在查证当中,让你受了委屈,朕也是迫不得已。”
“你我本是夫妻,受些委屈又有什么?”吟欢起身,语气有些哀怨,“只是,还有三日我便要奉太后之命去绿衣寺带发修行,你我刚刚缓和的关系,便又要在此止步。”
苍凛尘俊眉一皱,“这件事,朕会去找母后谈谈,吟欢,夜行欢去了哪里?他平时都不会远离你身边三丈,这两日倒是不见人影了。”
“他会回来的。”像是在回答苍凛尘,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有些要事想要出宫一趟,你能不能……”
“不能。”苍凛尘毫不犹豫的拒绝,“近日来京城一直不太安宁,杀大臣的凶手现在还逍遥法外,朕对此事毫无头绪,皇弟前去西北平乱,也有不好的消息传来,这一切,似乎是有人在背后刻意的布着局,此人,来头必然不小。这些天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宫里呆着,哪儿都别去。”
“正因为这样,我更要出宫。”吟欢紧紧的盯着苍凛尘的双眸,“妖道一事,虽然已经平息,可有关这几位大臣离奇被杀一事,在百姓嘴里传出来,仍然是妖孽做祟,人心惶惶。上次我去查那几个青楼女子的案子时,无意中知道了其中一个姑娘暗中生了一个孩子。孩子才刚刚满一岁……”
“朕自会安排人替他找到一户好人家收养。”苍凛尘早就料到吟欢后面接下来会说的话,立刻沉声打断。
“你说得是没错,你是皇帝,有的是办法安置一个孩子。但如果那个孩子的亲爹是江侍郎的亲生骨肉呢?”
“江侍郎?你是说,那个被杀的吏部侍郎江禀焕?”苍凛尘神情微微一紧,江禀焕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但他爹曾经是先帝的太傅,深受先皇的敬重,在江禀焕出事之后,太后就曾经来找过苍凛尘,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查破此案,还江禀焕一个公道。
江禀焕是江家独子,九代单传,尚未婚配,他的死无疑是给了江家一记致命的打击。
“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将这个江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带回江家,以江家的势力,可助你稳住朝中大臣的心。”吟欢静静的看着苍凛尘,“我查过,这个江禀焕与那姑娘也算是曾经情投意合,只是后来江侍郎担心此事会影响他的仕途,所以才与那姑娘断了来往。那姑娘倒也情深,居然替他生下了儿子。”
说到这里,吟欢看着苍凛尘,“你要知道,当一个人在绝望到生不如死的时候,一点点的希望,都会让他全力以赴。到时候,江家一定会全力为你效忠。”
“嗯,这件事交给萧剑去办也可以办好,你就在宫里好好待着,哪儿都别去,朕这些天总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可能每日都要去东宫让你给朕把脉,太医院那群庸医,朕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朕相信的,只有你一个。”苍凛尘起身走到吟欢的面前,“朕以后就把身子就交给你了。”苍凛尘抱着吟欢的纤腰,一语双关,眼神邪魅的看着吟欢。
吟欢嗔了他一眼,“赶紧吃粥然后批阅奏折,我就不多担误你了。”
吟欢走至门口时,眼神才忽的一沉,这件事,交给任何人她都不放心,这个小孩子事关重大。况且,这孩子身体还有顽疾,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江家的人。
*
‘喵’一声慵懒的猫叫声,它睁开幽绿的眸子,抬头看着主人。那是一双修长的手,正轻轻的抚摸着它背上的毛,“夏吟欢?呵呵,这个游戏,似乎比本太子想象中要好玩一些了,大擎国的皇后居然能有此本事,将本太子悉心安排的事击碎。”
“太子,不如就让奴才去将这个抵心石除了去。”
“那可不行,这个游戏里少了苍凛尘和夏吟欢,还能怎么玩下去呢?你吩咐下去,所有人都暂停行动,本太子要亲自会一会这个夏吟欢。”他的声音慵懒而诱人,带着一丝淡淡的沙哑。
猫与他的紫色眸子对上,轻轻的‘喵’了一声。
……
“娘娘,你违抗皇上的圣谕跑出宫来,万一被皇上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安德跪在吟欢的身后,晃着屁动快步走着,不时的东张西望,总觉得暗处有人会突然出现,然后将他二人五花大绑的带回宫去面见皇上。
“那可不是什么圣谕,是夫君担心自己的妻子遇到危险,好言关心罢了。”吟欢淡淡一笑,便推门进入一家大宅,而里面的人看到她赶紧迎了上来,“草民参见娘娘。”
“行了,不必多礼,江赞怎么样了?”她边说着边熟门熟路的往里面走了去。
“一切都按娘娘你的安排,让他单独住在后院,有个奶娘在旁边照顾着,平时只差人前去送药和吃的,没人走近过。”
“嗯,我知道了,安德……”
“是娘娘。”安德从怀里拿出一包药来,“李纶,这是咋家从宫里偷……带出来的药,外面药店一般都买不着的,娘娘说,这药对于江赞的病有好处,你就赶紧着找人给他熬出来吧。”安德话虽是说得顺溜,但心里却在一个劲的颤抖,他可是将太医院里不少的好药都给稍上了,皇上摘他九次脑袋也不够。
“好了,我现在就进去看看江赞的情况。”
“娘娘。”安德不顾礼仪的一把将吟欢拖住,扫了一眼李纶,李纶立刻躬身退了下去,安德才转头松开手一脸紧张的看着吟欢,“娘娘,你可是说那孩子天生有传染病,娘娘你是千金之躯,可不得以身犯险啊。”
“本宫自有分寸。”
吟欢说话间秀眉已经轻轻皱着了,她没想到这个孩子,会从母体带出来梅毒,这种病,在这个时代应该都叫做绝症的花柳病,而且这种病若是传了出去,所有人都会对他避如蛇蝎,这更是她为什么不肯让别人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原因。
自从几员大臣被杀,凶手久久没有线索,朝中上下人人惶惶不可终日,苍凛尘也大失民心,这个孩子,便是这次的契机,她绝对不会让人再有机可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