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迎接太上皇
谁料,才刚进来,便看到那满天绽放的烟花。
他站在那个女孩身边,看着她,就是那样静静的看着他,满眼的温柔是她不曾见过的。更是她日以继夜渴望的。
好容易等那女孩走了。她才得以走到他的身边。
他对她说:“进去说。”
进去后,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并告诉他她想打胎。不想要这个孩子。
本想,得到他的怜意,甚至一点点疼惜。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他甚至嘱咐她说一定要将这个孩子的用处发挥到极致!
发挥到极致,她是他的细作,当然知道他的深意。
当时,她哭了,哭的很厉害,她问他,如果是那个女孩,他会怎么做。
他再次静默。
后,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又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这是她自离开琅岐起,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他的体温。
她对自己说以心比心,其实,那个女孩也很可怜,她同她一样也什么也没有了。
她甚至比自己还要惨,至少她还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她,据她了解,她好像失忆了。
坐在床榻上,静懿再次沉沉的躺了下去,她现在很累,想休息一会儿,尽力忘却很多事情,包括腹中曾经呆过的那个小生命。
可是,眼角,一汪泪珠儿还是顺着面颊落下,低落在了枕芯。
大齐大历三年的四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月份。
大齐街头上下都在流传的太上皇将从阴山平安回归的好消息。
为了迎接太上皇上官裕的回归,上官连恒大赦天下,其中所赦之人包括狱中死囚,所犯罪之百姓官员,也包括了赦免煜王圈禁之罪。当然,雍王的待遇也更高一筹,府上众人的食物也相对变的精致了起来,与当时的启福殿无二。
这看似对太上皇示好的举动在舒沅看来没有太大意义。
因为,就她所知的,雍王仍旧是雍王,并没有因为前段时间太子的暴毙而重新成为太子。反而是这件事成全了上官连恒的色欲之心。
他开始大肆交媾大量宫女,更设花鸟使在民间广采美貌之女。
为的就是那一介子嗣。
与之相对的是霍贤妃的日子开始变的黯淡。
曾经威风不可一世的贤妃现如今在公开场合出现时已现病态。
舒沅曾在陪雍王进宫的时候亲眼所见在短短两个时辰的与众百姓亲蚕的仪式中她居然接连头晕了三次。
没有了贤妃的管束,上官连恒后宫的嫔妃也开始肆无忌惮。
听静懿说,前段时间花鸟使又向上官连恒进献了一个民间新采之女唐襄。此女姿色倒是平平,但是,擅歌舞,宫媚术,很快就将上官连恒迷的团团转封为唐美人。
现在的上官连恒在后宫的大部分时间除了去静懿宫中就是去那唐美人宫中,其余宫中嫔妃每人每日轮流得幸。
直至四月下旬,太上皇回归的迎接仪式也准备停当。
舒沅得以陪着雍王上官殷胥,祁皇后,祁太后,皇上等众人一同去参与迎接仪式。
这一天,风很大。
旌旗都被吹的“啪啪”做响。
舒沅陪着上官殷胥一起乘着软轿抵达了城门外。
掀起轿帘一看,外面却尽是些树木和突兀的高山什么的,一条条为曾开发的山路蜿蜒着通向远方。
“舒沅姑姑,这不是西门吗?我们怎么到了这里?”雍王先开口,疑惑的问道。
确实是,舒沅本也奇怪。
这大齐皇城分为东西南北四个门。
南门是正门,平时各国来使进出都是由此门出入,北门是皇室寝殿的出门,皇室若是普通的出巡,狩猎均从那里出。东西则是侧门,无论是城门的气势还是城门外的繁华均不能与南北相比。
此次他们居然来了西门。
舒沅冲前面和后面看去,皇上,皇后,太后,贤妃,德妃的车撵均在,轿夫并未走错。
那么就是——
现在,不说舒沅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西——大齐的意义,日出而东,日落而西。
堂堂太上皇,回归仪式竟至此。
看来,这上官连恒真是防范到家了!
这时,舒沅看到前方的队伍渐渐停了下来。皇上,太后一一下轿,舒沅也带着上官殷胥下了轿子。
众人往前前行了约莫百米便见一连绵十余米旌旗招展的上坡。
山坡的另一头,是一行上百人的车队徐徐行来。
看到领头的那一袭白衣,舒沅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心。
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日思慕想的人回来了。
“臣宇文君和叩见皇上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宇文君和的叩拜身,他身后,上百名将士也齐声叩拜。
山呼的声响在这小小的山谷里回荡许久。
紧接着,队伍当中一顶明黄的轿子内在左右两名内侍模样的人的引导下,一名须发皆有少许发白的男子走下了轿子。
这,就是曾经放豪言围猎阴山,又在阴山已呆近一年的太上皇上官裕。
太上皇上官裕,年岁仅比当今皇上上官连恒小二岁。
难以想象,仅仅以此小两岁的年纪竟出现了斑白的发丝!
在那个虎狼般的地方他究竟经历过了什么?
待他近前,徐徐的躬下身冲那太后做了个辑礼道:“不孝儿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给皇上请安,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上官连恒哪敢受他大礼,忙也躬身道:“太上皇归来,一路辛劳,皇兄哪敢受此礼。”遂扶起他。
那祁太后笑盈盈的对宇文君和道:“宇文大人平身,“说着便上前搀扶起宇文君和,又赞许的道,”这次出使阴山,迎回太上皇。宇文大人功不可没。皇上,当如何嘉奖?”她冲那上官连恒道。
乘那上官连恒略略沉吟片刻的空档,祁太后开口道:“派御史之职可否?”
御史,虽官职三品,但无实权,这正和上官连恒之意,遂道:“尚好,尚好!”
宇文君和便先行谢恩。
同时,上官连恒又当场赏赐了在场出使兵士按照官职品阶每人十至百两不等的纹银。即令太上皇迁居南宫而居。
南宫,位于这皇城的南面,又名崇质殿。与大内那些气势恢宏的宫殿群相比,只有大门、二门,以及掖门。二门之内,也就是前后两殿。而且,虽名曰殿,但殿宇狭小偏窄,根本不能与内廷的宫殿相比。
主殿两侧,各有一排低矮的房屋,除此之外,就空无一物,不要说亭台楼阁抄手游廊,就连一块石头,一颗树木,一片草坪,这些宫殿中常见的东西,南宫内是一星半点儿也瞧不着。
不是冷宫,恰似冷宫。
这就是真正的南宫。
这上官连恒这一令下去,在场众人具心知肚明。
再看那上官裕反而执起上官连恒手,感慨道:“皇弟离宫数日,若无皇兄的倾力相救皇弟便不复回此。皇兄之恩皇弟没齿难忘。”
舒沅眼见着这一兄一弟的在此“互诉衷肠”,后又彼此协同着“相亲相爱”的进入皇城。而后,又是齐齐落座叙旧什么的,外人看来,倒是真兄弟情深。完全没了当时废立太子时的两派剑拔弩张的局面。
想来,其实如果没有这次太上皇的阴山围猎,这两兄弟的感情在这宫中还是蛮好的,至少在外人看来是一点不逊色于太上皇对其有大半个血缘关系的煜王。
之前,太上皇还为太子时,太上皇上官裕与煜王上官浩澜虽同为祁太后抚养长大,太上皇对煜王的感情却始终不如对闵王的感情。
那段时间,闵王的母妃萧淑妃刚刚病逝,宫中“人人皆畏闵王”,因为,萧淑妃之死死于憎。
传言,当时的宣华夫人难产死后,宫中渐有消息说害死宣华夫人的是萧淑妃,因为若宣华夫人一死,凭当时在朝中的萧氏势力,当皇后的必定是她。
而先帝上官玄虽然对宣华所生孽子的余怒未消,但自从在依荷苑画了一副宣华夫人画像之后,便对其再生愧疚,遂严令惩处萧淑妃。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证据,总之这萧淑妃当天就被赐予毒酒一壶身亡。
萧淑妃身亡后,当时的太子上官裕日日与皇兄同吃同寝,形影不离。说是恐朝中有人对皇兄不利,这样的手足情深倒深深感动了先帝,说是孺子对手足尚且如此,何况父母乎?遂至死均将这皇位放心交予他,不再做二想。
只是,这样在旁人看来都疑点重重的事情在太上皇那里怎么就顺理成了章。可见这皇城之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又有多少。
当时跟舒沅说这一席话的是郭公公,自祁皇后派他去启福殿掌勺已有一年了,这一年里,发生了大大小小不少事情,舒沅也跟他学会了不少宫廷的茶点和小菜的制作方法。按照郭公公的说法,她已经出师了。
她出师了,他也该走了。
算算郭公公年已过五旬,将毕生的时光都花费在这宫内,看尽了宫里的潮起潮落。
祁皇后也不做挽留,只道后面舒沅专做小王爷的膳食,其余人等的膳食另由宫人负责。
临行时分,郭公公只跟舒沅道自他十岁进宫,宫廷生涯四十载,该见的也见过了,该经历的也经历了不少,此生也是无憾,只是可惜这大齐的大好江山怕是不久已后又将陷于动荡。
那一天,郭公公说了狠多奇奇怪怪的话,舒沅听不太懂,也没做他问。
在这里,上了年纪的人都是这样,她这样想着。
太上皇的迎接仪式就在这么冷清的局面下结束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令舒沅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