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相全身一颤,他眼泪花斑斑的看着东夜陵,随东夜陵进了里屋,皇上不会无缘无故提到叶晟,他一定有话对自己说。
进到里屋,裘相一下子跪了下去,老泪纵横,“叶晟的小聪明不敢入皇上的眼,还请皇上放过叶晟。”
东夜陵背对这裘相,他的声音清冷,“你不必害怕,朕把叶晟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绝不会加害与他。”
裘相依旧颤抖,“皇上,您也知道,叶晟是裘家唯一的血脉,小女与璟仁王是绝对不可能再有所出,还请皇上看在老臣世代忠良的份上,放了叶晟。”
“裘相,你要朕说多少面,朕没有要加害叶晟的意思,朕让他姓东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裘相猛烈一颤,不敢揣摩圣意。
“朕的后宫至今除了皇后,没有一个女人,裘相想必早已知晓,朕对外谎称皇后身体不佳,就连封后大典上,皇后都未曾露面,其实,西陵的后宫,根本就没有皇后,而皇后陆汣璃。”东夜陵指着西十三峰的方向,“在那里。”
“皇上,皇后可是刚才那位姑娘?”
“是。”
“那么皇上为何要放她走?”
“你可知道,朕本就无心皇位,现在暂时做了这皇帝,也仅仅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帝王人选,等到叶晨长大一点以后,朕就会封他为储君。”
裘相低着头,眼里云雾层层,皇上为何要对他说这些,难道皇上不怕他挟持皇后,逼他退位吗?
为君者,最忌惮的就是将自己的软肋让人发现,可是皇上却毫不保留对他说了,这又是为何?
东夜陵侧着脸,“裘相不必多想,朕告诉你这些不过是想让你帮朕一个忙。”
“皇上请讲。”
“朕要留在西十三峰。”
裘相大惊,“不可……万万不可……”
东夜陵转身,他的眼犹如黑洞般深邃,“若是朕死了,那么叶晟登基,裘相监国。”
裘相惊呼一声,“皇上。”
东夜陵知道,裘相已经心动了,他继续道,“现在叶晟是西陵唯一的皇子,若是朕出了意外,只有他有资格继承皇位。轩辕天戰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如今他国破家亡,他对朕的仇恨犹如眉河的水,若是朕被他抓住,你能想象后果。而且轩辕天戰不降只是因为朕,若是没了朕,你再加以唇色,相信他一定会效忠西陵。”
裘相眼皮猛跳,太诱人,太诱人了。
“臣该如何做?”
“瞒天过海。”
裘相道,“臣,遵旨。”
东夜陵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这就是朝廷。
花谦诺和汣璃很顺利便离了东夜陵的埋伏圈,他竟然就如此就放过他们了,这让花谦诺也着实吃惊了一把。
月光如水,花谦诺在前,她拉着他的袖子走在后面。
“师父,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竹轩,不该离开你的视线。”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哥……他知道吗?”
花谦诺的声音温婉如玉,“他早就上山去了,如果胖婶不说我不说,他必然不会知道。”
她的声音很小,“师父会告诉哥哥吗?”
“璃儿想必已经知道他就是夜皇了吧,夜皇派兵来此,这是大事,若是不对将军说,对西十三峰不利。璃儿放心,为师只说夜皇来此,对你偷跑出去的事情,一定只字不提。”
“哎哟喂!”东夜陵故意一摔,立刻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汣璃扭头正好看见东夜陵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她眉头紧锁,他何以来了,按照她的猜想,他该是三天之后直接带兵到西十三峰抢婚才对,这般单枪匹马是要闹哪样?
而且他为何会摔倒?而且从他刚才摔倒的姿势来看,并非做戏,难不成……汣璃大惊,难不成他失了内力?
那日他耗内力逼出毒药,又用了最后一点内力杀了蛇姬,她原以为他既然已经一统三国,一定是将内力练回了,竟想不到他至今还是没有内力。
难不成,他在惩罚自己?
花谦诺手里的长剑已经出鞘,他指着东夜陵的脸,冷冷道,“你为何跟来?难不成这里也有你的伏兵?”
东夜陵坐在地上,摆摆手,“我的妻子和别人跑了,我自然要追来。”他无赖地朝着汣璃伸手,“阿璃,来拉我一把。”
花谦诺下意识去抓汣璃的手,可是他的身旁空空如也,再一看,她竟然已经走到东夜陵的面前。
她怒道,“谁是你妻子?”
她的怒,是因为他将自己陷入险境。
东夜陵目光如水地看着她,“你呀!”
“你的妻子是陆汣璃。”
他看着她,十分认真,“你就是陆汣璃,你就是我的妻子。”
“不,我叫轩辕璃。”
“你失忆了,在失忆之前,你就是陆汣璃。”
花谦诺道,“璃儿,不要相信他,你就是轩辕璃。”
她看着东夜陵,一字一句道,“师父,我相信你。”
她分明就是说与东夜陵听,她在变着方法让他离开。
东夜陵也不气馁,自顾爬了起来,他拍拍衣服,“他教导你三年,你相信他是应该的,不过我不会放弃。”说罢,对着花谦诺道,“来,将我绑起来,有我在,西陵的军队是万万不敢进攻西十三峰。”
花谦诺眯着眼,“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
汣璃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东夜陵,她眉头紧锁,若是他就这么进入西十三峰,一定会被轩辕天戰杀了。
汣璃沉声道,“师父,请放过他吧!”
花谦诺心里一沉,“不行。”
她带着乞求的语气,“师父,哥哥会杀了他。”
“璃儿。若是他不死,他也会杀了我们,璃儿不忍心让他死,就忍心看着你哥哥和师父死去吗?”
汣璃呆住,这一次……让她有些害怕。
她的心里已经没有恨了,她只想让每个人回到自己生活的轨道,不想谁再因为她而乱了自己。
花谦诺道,“对不起,璃儿,师父不是故意对你生气,师父气得糊涂了。”
可是她竟然没有听见他的道歉,因为东夜陵。
此时东夜陵已经挣扎站起来,用用肩膀为她擦泪,“好了,不要哭了,你师父说得对。”
汣璃看着东夜陵滑稽的动作,所有忧愁都烟消云散,“你就不担心吗?”
“我有什么担心?我是一国之君,若是我有什么事,他们还不得一个个陪葬么?”
汣璃的小脸瞬间拉下,“本来还觉得你可怜,不过现在觉得你简直就是可恨。”
“我当然是可怜了,自己的妻子要和别人成亲,我能不可怜吗?”
汣璃瞬间红了脸,“谁是你妻子?”
“你,村子里面的村民都能作证,你那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我是你的夫。”
汣璃的脸已经红成煮熟的虾子,花谦诺将手里的绳子狠狠一扯,东夜陵顺着力道远离了汣璃,险些跌倒。
花谦诺眯着眼,他只剩了五成的功力,竟然能轻而易举将东夜陵扯动。
他走上前去,两指手指一探,眉宇带笑,原本以为东夜陵亲自就范,里面有诈,想不到他竟然没有内力,若是没有内力他就和普通人一样,身边没有人保护的时候,还不是任人鱼肉。
汣璃眼见东夜陵要摔,不自觉去扶他,两人齐齐向一片青草中倒去,汣璃压在东夜陵的身上,她的眼对视着他的眼,心跳加速。
汣璃迅速爬了起来,身边的花谦诺已经暴怒。
他吹了几声响哨,两名黑衣人从山林中飞出,跪在花谦诺的面前,“军师有何吩咐?”
“此人乃是西陵大将,将他关入水牢。”
“是。”
汣璃眼里有些慌乱,花谦诺明明知道他是夜皇还故意说他是西陵大将,他是没打算让手下的人善待他,眼看着东夜陵已经被两名黑衣人驾着,汣璃挡在他们前面,“他是……”
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花谦诺点了穴道,大意了。
花谦诺狠狠道,“将此人带下去。”
“是。”
她看着花谦诺眼里的冰凉,她如何忘了,这个温文儒雅的花谦诺,也曾经满腹心机过。
而东夜陵却像没事人一般,对着汣璃微微一笑,“为夫死不了,阿璃放心。”
她急得快要哭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笑。
等到东夜陵完全消失在汣璃面前,花谦诺才解了汣璃的穴道,他眼里满是愧疚,“璃儿,为了西十三峰,我不得不如此。”
汣璃走在他的前面,不想理他。
一路上,无论花谦诺说什么,汣璃都不答话,到了竹轩,汣璃一下子关了竹门,“天晚了,请师父回去吧!”
花谦诺眼色灰暗,以前她总是求着自己多留一会儿,陪她讲话,这是她第一次催他离开,就因为东夜陵的到来。
“好。”带着一身落寞,花谦诺慢慢离去。
等到花谦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汣璃这才进屋,无论多晚,胖婶都会为她留灯。
她坐在圆凳上面,啜一口清茶。东夜陵既然敢束手就擒,那么他一定有全身而退的本事,她该相信他才对。
不管如何,三日之后,她将面临一个新的人生,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将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