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一夜未睡,第二日清晨,潞婧急急敲着门,“齐天王,出事了。”
汣璃一个机灵从枯坐一晚的凳子上面弹起来,出事了?在这里能出什么事,难道张三家的鸡把李四家的蒜苗啄了,李四一气之下打落了张三家的鸡的几根鸡毛,两家闹得不可开交,于是来找东夜陵评理。
汣璃打开门,顶着两只熊猫眼,“出了何事?”
潞婧急的眼泪哗啦啦流了出来,“陆姑娘,齐天王呢?”
“他昨晚就走了,到底出了何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看着潞婧哭了,汣璃意识到,恐怕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家出事了,小姐也出事了。”
汣璃眉头一皱,她明明好好站在这里,有何事?“你且细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一早进龙都赶集的村民看见一张告示,告示上说,二少爷贩卖私盐,现在已经是证据确凿,皇上要将苏府满门抄斩。”
汣璃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锅,贩卖私盐是大罪,可是以苏昀段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贩卖私盐的事情,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且东夜陵一走,西陵昰就宣布要将苏府满门抄斩,这不是巧合。
汣璃脚下不稳,她扶住木桌的一角才勉强站住,西陵昰知道了,他知道冷月宫里面的苏丝丝是假的,或许……
汣璃脸色苍白,当初到龙吟殿去听墙角的时候那么顺利,想在想想,或许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他在试探,试探花谦诺对她的感情,故意放她出宫,让东夜陵和花谦诺彻底斗起来,不管这次的胜利者是花谦诺还是东夜陵,对于他来说都是两虎相争,他坐收渔翁之利。
潞婧发现汣璃脸色不对,连忙扶住她说道,“陆姑娘,您没事吧?”
汣璃摇摇头,“没事,你把这件事情仔细与我说说,你家小姐又是出了何事?”
“小姐得了天花,天花蔓延到了整个冷宫,而且为小姐治疗的御医已经有几个都被传染,冷宫里面的娘娘们虽然失宠,可是她们的娘家几乎都是官家,虽然家族后来败落,但是破船还有三分钉,今天早上大臣联名上书,说小姐是不详之物,要被永远囚禁在冷月宫里面,永世不得外出,直到老死。”说完,潞婧已经泣不成声。
天花蔓延到了整个冷宫,这正是汣璃和秋嫔商量好的事情,但是要永远囚禁她的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
御医被传染了太花,西陵昰不可能再费人力物力为一些没用之人治疗,若是太医院里面人人自危,以后皇家生了病且不是无医,这一招一箭双雕,不仅除去冷宫里面的女人,而且还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苏丝丝身上,好一个西陵昰。
潞婧紧紧握住汣璃的手,眼泪哗啦啦地掉,“小姐刚得了皇宠,如今又落到这般田地,我只是一个丫鬟,一个乡野村姑,实在没有什么办法,陆姑娘,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姐。”
“这事容我仔细想想。”
想不到潞婧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她哭道,“陆姑娘,要是我还有半点办法也不会这么求你,我也知道兹事体大,但是小姐……小姐真的不能有事,还有二少爷,老爷虽然对小姐不好,可是二少爷却是从小惯着小姐,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贩卖私盐这种事情。”
汣璃连忙去扶潞婧,“你先起来。”
潞婧摇摇头,一股子的犟脾气就是不起来,“陆姑娘,您要是不答应,潞婧就不起来了。”
“好,我答应便是,你快起来。”
潞婧这才一把擦掉脸上的泪花起身来,“谢陆姑娘。”
汣璃叹了一口气,上次苏昀段急急外出,看得出他有不得了的急事要忙,他到底去忙什么,苏昀段……他不止一个商贾那么简单。
西陵昰这么做是得知苏昀段背后做的事情对他不利,还是单纯想把她逼出来而已?
“晚霜和鬼鬼爷爷回来了没有?”
潞婧摇摇头,“我也担心他们呢?”
要是他们真的在龙都,出了这么大的消息竟然不回来通知一声,这只能说明他们也遇到麻烦了,不过花谦诺被东夜陵重创,知道鬼煞身份的人不多,抓他们无非就是想作为对付她陆汣璃的筹码,他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一边是苏府一百多条人命,一边是对东夜陵的陈诺,西陵昰这次铁了心要逼她出现,汣璃眉头皱成一团,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突然,她的眉头舒展开来,怎么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西陵昰是吗?秦淮图不就有一位“西陵昰”吗。
潞婧看着汣璃眉目展开的样子,问道,“陆姑娘有办法了。”
汣璃自信一笑,“自然。”汣璃靠近潞婧的耳边,两人小声商量着眉开眼笑。
潞婧坐在一辆牛车上面,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手里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抽着牛屁,晃晃悠悠朝着村头而去,牛车上满堆满了干草。
一个身着普通村民衣服的年轻男子上前来挡住潞婧的路,此人走路没有多少声响,而且身材健硕,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潞婧姑娘这是往哪里去?”
潞婧微微一笑,“王姑说她地里的土壤太贫瘠,要我运点干草到地里烧了做肥料。”
年轻人带着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牛车,主上特地交代过,关于陆姑娘的事情要特别上心,更何况这辆牛车是从那个院子里面出来,一定要好好检查一番。
潞婧仿佛早就知道他会生疑,“小哥,真的只是干草而已。”说着,汣璃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耙,往干草堆里面狠狠刺了下去,“看,除了干草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况且齐天王和陆姑娘的感情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陆姑娘没有理由会逃走。”
年轻人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便放潞婧离开了,潞婧依旧懒洋洋不急不慢地走着,等到转出十里村以后,汣璃从牛车底下爬了出来,谁说非要躲在草堆里面。
汣璃拍拍手,跳上牛车和潞婧并肩坐着,“怎样,我的办法还行吧。”
卢鸠小脸皱成一团,“刚才吓死我了,要是齐天王回来以后,他发现我让陆姑娘去冒险,指不定会拨了我的皮。”
“你放心,若是救不了他们我不会强求,我这次去也是尽力而为,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我没有危险就不存在冒险,你的皮会安安稳稳待在你的身上。”
“齐天王可是西陵的神话,不知道姑娘是如何俘获他的心?”
“这个还要从一年前说起……”汣璃一挥手里的绳子,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直到牛车已经停在龙都的城门口,她才作罢。
汣璃和潞婧均是村妇打扮,故意画了一个丑妆,此时她们两个和路人甲乙丙丁没有任何区别。
潞婧看着城门口站着一对士兵,正在对进出城门的百姓盘查,并且手里拿着画像一个个比对,有些心虚地说,“陆姑娘,我们会不会被发现?”
汣璃拍拍她的手,“放心,等会儿一切事由我来说,你只需要装聋作哑。”
潞婧点点头,她吞了一口唾沫,她牵着牛车,走在汣璃的身边,手心里面已经出汗。
一个士兵粗声道,“你们两个进城作甚?”
汣璃笑得一脸谄媚,“回大人的话,我们姐妹两个想进城卖了这干草,好给正在生病的娘亲抓药。”
士兵拿着手里的画像对着汣璃和潞婧看了看,斜着眼道,“干草也能卖钱?”
“当然能卖钱,这干草呀可是上等干草,用这种干草喂出来的马匹不仅日行千里、毛发一流,就算牙口也是极好的。”
士兵看了一眼额头冒汗的潞婧,照着画像越看越不对劲,“她为何出了这么多汗?”
汣璃的手在袖子里面掐了潞婧一抓,“回大人的话,妹妹自从小时候一场大病以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这次娘亲病重,她这是着急又不能表达出来,所以才流汗呀。”
士兵侧过头对着旁边的士兵小声说着什么,这时几个士兵已经开始注意汣璃潞婧她们两个,潞婧更是抓紧了汣璃的手,手心里面已经湿乎乎一片,脚也不停哆嗦起来。
汣璃眼睛一转,知道事情不妙,她小声对着潞婧说道,“等会情况不妙,你记得拔腿就跑,千万不要回头知道吗?”
潞婧紧泯嘴唇,“好。”
士兵指着汣璃道,“你过来一下。”
汣璃瞪大了眼睛,疑惑道,“我?”
“对,就是你。”
汣璃慢慢朝着他靠近着,外表看似单纯无害,其实手掌里面的内力已经汇集在手掌中。
“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了一下,你这干草真有这么好我们就买下。”一锭银子已经放在汣璃的手心,“记得去给你娘亲抓药,不要耽搁。”
汣璃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两滴泪水滑了出来,“谢几位大哥,我们姐妹两个这就进城抓药去。”
汣璃快速走到潞婧身边,低声道,“走了。”
潞婧低着头,“没事了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