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昰本来打算离开,但是汣璃却像猎犬一样趴在银杏叶上面,蓄势待发好像在等待猎物。
西陵昰一时好奇,又停了下来。
无数的落叶落下,汣璃早已经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这时一只野鸡大摇大摆从汣璃面前走过,汣璃快速跃起,如狼一般矫健扑上前去,手里提着野鸡哈哈笑着,走到湖边掏出腰间的匕首,手起刀落,开肠破肚,拔毛洗肉,一切准备妥当以后把几味佐料和名贵药材塞到鸡肚子里面,摘一片上好的荷叶包好鸡,挖了一个坑埋了起来,人却起身捡干了的木棍。
西陵昰久在皇宫,根本没有见过这些,这个女人每次出现都能让他大吃一惊。
西陵昰走到汣璃面前,汣璃看了西陵昰一眼,把手里的柴火塞到他的手上,西陵昰一愣,从来没有人敢把这么脏的东西放到他手里,这个苏丝丝不是不知道他是皇帝,竟然敢这么大胆。
又捡了一堆干柴以后,汣璃回到埋鸡的位置,开始钻木取火。有了内力就是不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把火生好了,回头看看西陵昰还像头人一样杵在那里,她吼道,“皇上,你就不能抱着柴火过来吗?还是说一个大男人连一点柴火都抱不动,要是抱不动您就说一声,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来抱就是。”
手无缚鸡之力?西陵昰心里觉得好笑,刚才是谁抓住了一只野鸡。
说完,汣璃继续往火堆里面加着柴,完全不看西陵昰已经黑成锅底的脸。西陵昰怒目瞋视着汣璃,抱着干柴来到汣璃身边,哐当一声把柴火全扔地上,站得跟一座雕像似得。
他爱站着汣璃也不拦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股香味传来,汣璃吞了吞唾沫,找了几根结实的木棍做了支架,看看刚才宫女拿来的酒水点心全没有拿走,倒是便宜她了,取来这些,又扯来一张窗帘,铺在地上,忙得不亦乐乎。
西陵昰那张千年锅底脸终于缓和了一点,“你在干什么?”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朕记得就算是冷宫,朕也每日派人送了食物。”
“皇上,您派人送的馊饭硬馒头能有这个好吃吗?”汣璃边说,便从地底挖出叫花鸡,手一碰,哎哟叫了一声,手上马上烫了一个水泡。
西陵昰连忙蹲下来,“没事吧?”
就离把手指含在嘴里,皱着眉头摇摇头,“您一国之君也不能吃白食,把鸡身上的荷叶剥开,然后您会闻到这世间最诱人的味道。”
西陵昰黑着脸,一声不吭地拨开荷叶,汣璃有意无意地盯着他的手,果然是男子汉呀,就算被烫了也一声不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相比之下,她便显得有些装腔作势了。
终于千年铁树开了花,西陵昰不冷不热地说道,“那些宫女太监真是肥了胆了,竟然敢克扣冷宫供给。”
汣璃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个,“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这冷宫里面的女人都是再无翻身机会,他们不是都在为您变相地节约粮食吗?”
西陵昰阴冷的目光扫了汣璃一眼,汣璃乖乖闭口了。荷叶被剥开以后,这香味简直就快把汣璃身体里面的蛊虫给勾了出来,她扯下两只鸡腿,她一只,西陵昰一只,狠狠咬了一口,胜似活神仙。
一口鸡肉,一口酒,竟然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不愉快。
西陵昰也暂时放下皇帝的架子,坐在窗帘上面和汣璃一起,一口酒一口肉,大有江湖儿女的情怀。
吃完酒肉,汣璃打了一个嗝,人已经有些醉醺醺。
沾满油渍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往西陵昰身上擦。
西陵昰暴跳如雷,“你干什么?”
汣璃莞尔一笑,笑得天真烂漫,“擦手呀。”
他冷哼一声竟然走到湖边湿了自己的衣袖,过来亲自为汣璃擦着手,疯了疯了,都疯了。
汣璃半眯着眼睛看着西陵昰,眼里无限娇羞,“皇上,您让臣妾去勾引齐天王的事情,臣妾怕是做不到了,还说什么只要按照您说得做,东夜陵必定手到擒来。您看我昨晚也伤了他,他还不是急急疼爱他的新娘子去了。”
西陵昰看着汣璃那个样子,竟然说不出话来。他的确让她去勾引齐天王,而且还给她下了毒。
“你身体里面的毒……”
“无碍无碍,臣妾这几个月下来,总是被人下毒,似乎已经百毒不侵了,您下的毒从来没有毒发过。”
那种毒一旦毒发就是死,这个傻女人还想着等毒发的时候再来要解药吗?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找花谦诺要解药了。
再低头看着汣璃的脸,要说这是个傻女人,可是刚才对付苏丝箩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傻。
这个苏丝丝可比她姐姐有趣多了,不知道她小小的身体里面,到底埋了多少宝藏,还是说,她此时安全无害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大哥死前托朕好好照顾你。”
汣璃全身一颤,“臣妾很好,皇上日理万机,自己后宫里面都忙不过来,还是不要再到冷宫里面来寻开心了。”
果然此话一处,西陵昰又恢复了锅底脸,她这话怎么听怎么难听。
“这后宫的每个女人都是望穿秋水等着朕的宠爱,你这是欲擒故纵吗?”
“哈哈哈,皇上说哪里话,丝丝自知没有那个姿色敢和皇上后宫的三千佳丽争宠,要知道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臣妾淹死,臣妾还年轻,不想冒这个险。”
西陵昰眼光一冷,“你若是不敢冒险,今天不会自动挑衅苏贵妃。”
“昨天臣妾刚出现,今天姐姐就来了,这不明摆着要来找事吗,我就算不出手她也会出手,何不先下手为强。”
“你倒是看得挺透彻。”
“到了这里若是不看得透彻一点,怕是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越说,汣璃的眼皮越重,自己蜷缩在窗帘上面,背着西陵昰睡了过去。西陵昰也和衣躺下,看着蓝天白云,闻着花香听着鸟语,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哥会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幸福,她的确不一样,和她在一起会忘了自己的身份,肩上的重担。
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虽然嘴上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臣妾,却没有真的把他当皇上,也没有真的把自己当臣妾。
解下自己的衣服为汣璃披上,或许他真该听大哥一次,善待她。
不知不觉,竟然连西陵昰都睡着了,他连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睡着,以前就算住在龙吟殿,身边有重重高手围着他也总是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不是梦到死去的父皇就是东夜陵来向他寻仇,每每午夜梦回总是一身冷汗。
小喜子隔着老远看着他俩,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位五小姐的手段不知道比那位高出多少倍,那位只能让皇上看见她有用的地方,而苏丝丝却在抓皇上的心。
汣璃本是假睡,眯着眼睛正好看看周围的环境,果然不出她所料,看似平凡的四周,其实早已经埋伏了各类高手,若是现在有人想对他不利,怕是早就被砍成一截一截了。
白影可不要乱来才是。
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一抹白影,倒是等到了西陵昰微微的鼾声,这货可真是放得开呀,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在荒郊野岭睡得这么死,他是太相信自己的运气,还是太相信他的侍卫呢?
看来吃了那么多苦,白影还真懂得识时务了。
闭上眼睛,真的睡意来袭,不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很快夕阳西斜,西陵昰醒了过来,看到汣璃还在睡没有打扰她,看着她在夕阳下的猩红的脸庞,其实也不是那么丑。
突然,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手附上汣璃的脸,一小块红色的东西掉入他的手掌,露出来的皮肤嫩如白瓷。
汣璃感觉两道凉飕飕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脸,打了一个寒颤醒了过来。
她坐起来,看着西陵昰手里的东西,捂着自己的脸,该死,睡过头了。
西陵昰阴沉着脸,周围的气温极度下降。
“嘿嘿,那个……那个……只是臣妾做的面膜,敷在脸上对皮肤好。”汣璃尴尬地笑了几声,见西陵昰没有回应,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没有底气,低着头不敢再看西陵昰,可是脸上的东西很不给她面子,一块一块脱落着,她真的开始怀疑花谦诺用这种药膏换了人皮面具的目的是不是就在此。
“你就这么不想做朕的妃子?不想得到朕的宠爱?”
“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你进宫另有目的。”
“没有,没有。”
“说,为什么这么做?”西陵昰已经完全发火了,这罪要是认真算起来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大罪。
“如皇上所言……欲擒故纵……”说出口以后,连汣璃自己都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
西陵昰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他一只手指勾着汣璃的下巴,强迫她抬着头,看着西陵昰眼眸中那个小小的自己,竟然有些心慌。心里的小鹿砰砰跳个不停,白皙的皮肤上面升起两朵红云。
西陵昰看着汣璃这个样子,薄唇微启,“你成功了!”
汣璃只觉得脑袋里面放了鞭炮,噼里啪啦什么都听不清。“你成功了!”这……这……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