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内。
苏丝箩正坐在原本属于苏正书的位置上面,眼眉低垂,拨弄着手上的玉手镯,苏正书坐在右边第一个,莲姨娘坐在第二个,左边第一个是柳姨娘,和苏正书平起平坐的位置。
今天她浓妆艳抹,打扮地几乎胜过了苏丝箩,而莲姨娘则是一身素衣,平常到了极点。
“爹爹,昨晚苏府来了刺客掳走了大皇子,今天早上满龙都的人都在传苏丝丝复活的消息,您说掳走大皇子的人是不是就是苏丝丝呢?”
苏正书眉头微皱,这个女儿没有当贵妃的时候对他惟命是从,现在做了贵妃,她对苏正书就不那么恭敬了,语句之中虽然没有半分逾越,却也是让人有些忌惮。
“丝丝和段儿就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后一问便知。”
“段儿?”苏丝箩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爹爹永运都是这么偏心,与皇家的婚事你让苏丝丝那个丑女去,苏府的生意你交给苏昀段打理,这些年本宫和娘亲过的日子,你可曾想过?”
本宫?昨日还说的是我,今日已然变成本宫了。
苏正书一愣,他心里那个聪明懂事的女儿去哪里了?苏正书一生在商场打拼,自然慧眼识人,他知道西陵祁不是什么好人,不忍心让苏丝箩嫁过去受苦,在苏丝箩的眼里竟然是偏心。
打理生意的事情本来就是男儿所为,这点她有什么好争?
昨天大庭广众之下的温柔贤淑全是装出来的,今日已经没了外人,苏丝箩逐渐把心里的怨恨表现了出来。
苏正书摇摇头,“丝箩,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想。”
“还请爹爹以后不要叫本宫丝箩,您虽然是本宫的亲生爹爹,但是礼节不可废,这点爹爹应该比我更清楚。”
苏正书一听苏丝箩的语气,她这次是动了真格,苏正书勉强起身对着苏丝箩行礼道,“贵妃娘娘所言即是。”
苏丝箩眼神一转,斜眼打量着莲姨娘,“记住了就好,苏昀段藐视皇威,莲姨娘教子无方,今天还稳稳当当坐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莲姨娘一听不对劲,连老爷都屈服了,她没有硬撑的理,再说,她现在的确没有与苏丝箩抗衡的资本,莲姨娘跪在苏丝箩面前,“贵妃娘娘,刚才他的随从已经先一步来报,段儿马上就到了。”
嘭……一个白瓷杯已经碎成碎片,“放肆,他的随从能先一步回到苏府,他却在后面慢慢悠悠,苏昀段到底是有多大的面子,竟然要本宫等他?”
莲姨娘狠狠把额头磕在地上,“贵妃娘娘请息怒,都是草民的错,请您惩罚草民吧!”
柳姨娘笑盈盈地走到莲姨娘面前,她脸面一动,脸上的胭脂水粉都快抖落到地上。
“哎哟喂,姐姐磕得额头都破了,看得妹妹好是心疼呀!不过姐姐有今日也是罪有应得,姐姐在苏昀段小的时候就已经把他宠坏了,让他和苏丝丝那样的丑女一起玩,苏丝丝虽然是苏府嫡女,但是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扫把星,不仅克死了自己的娘亲,而且还臭名远播,姐姐妄想从这样的人身上得到一点好处,那不是痴心妄想吗?”
莲姨娘咬着牙,“妹妹说的是,一切都是姐姐的错,请惩罚姐姐吧,不要责罚段儿。”
苏正书看到这里,脸色已经不好到了极点,若不是今日她们发达了,他还看不出平时如羊羔般温柔的母女两竟然是这样的嘴脸。
“柳儿,适可而止吧!”
“老爷,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要是今日丝箩没有变成贵妃,我们娘俩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苦。前些日子你突然对我十分冷清,我和丝箩在府里的日子过的还不如一个下人,谁对我们适可而止了?”
苏正书阴沉着脸,前些日子他的确冷淡了柳姨娘,但是那也是她无辜挑事,他才这样对她。
“娘,不必再说了,竟然莲姨娘已经承认自己的过错,那我们也该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苏丝箩走到莲姨娘面前,盯着地上的碎瓷片冷声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让苏昀段受罚,那么就跪在碎瓷片上面一个时辰,如果你坚持到了一个时辰,我就不责罚苏昀段,如果你没有做到,苏昀段将会在这上面跪上两个时辰。”
苏丝箩说完,莲姨娘已经面色苍白,就连苏正书也被苏丝箩的狠劲吓到。跪在上面一个时辰,这双腿也就算废了。
苏正书的语气已经非常不悦,“贵妃娘娘,子不教,父之过,段儿是草民的孩子,莲儿是草民的妾侍,他们有什么过错,草民愿意代他们受罚。”
苏丝箩的拳头在宽大的袖子里面握紧,苏正书一口一个孩子,一口一个妾侍,这明摆着就是在告诉她,他们才是他真正的亲人。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苏老爷能有此等觉悟也是极好,竟然你愿意为他们受罚,本宫就不阻止你一片良苦用心了。”
苏丝箩的称呼,已经不是爹爹了,是苏老爷,冷冰冰的苏老爷。
柳姨娘哆嗦了一下,她转眼看着苏丝箩,这个真的是她的女儿吗?怎么会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了?
柳姨娘握着苏丝箩的手,慌忙道,“丝箩,那是爹呀!”
苏丝箩一把甩掉柳姨娘的手,眼里尽是暴气,这种眼神吓得柳姨娘后退一步,她的丝箩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本宫从今日起,已经没有爹了。”怒目瞋视着身旁的两位侍卫,“还愣着干嘛?还不伺候苏老爷子受刑?”
柳姨娘看着苏丝箩完全陌生的眼神,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
莲姨娘过去抱着苏丝箩的腿,哭喊道,“娘娘饶了老爷吧,都是草民一个人的错,你就惩罚草民一人就够了。”
苏丝箩一脚踹开莲姨娘,“急什么?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两名侍卫已经禁锢住了苏正书的双手,压着他往瓷片上面跪,苏正书虽然一介商贾,但是男儿该有的气魄还是有,他双眼有神地盯着莲姨娘,“哭什么?我苏正书的女人不必像其他人摇尾乞怜。”
其他人?苏丝箩与苏正书断了这父女关系,苏正书见了如今的苏丝箩也不想与她保持父女关系。
柳姨娘愣在原地,苏正书这句话,已经彻底和她们划清界限了。
苏正书也是年纪大了,敌不过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的膝盖已经弯成九十度,再有一点力气就可以让他跪在岁瓷片上面。
莲姨娘声嘶力竭地喊着,“老爷……老爷……”她胡乱爬到柳姨娘的面前,“一日夫妻百日恩,请你救救老爷吧,老爷的膝盖本来就不好,这要是真的跪下求,说不定以后就不能走路了。”
求了半天,柳姨娘依旧像木头人一样,她正在想为什么她的好女儿会变成这样了,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
“住手。”苏昀段的声音带给了莲姨娘希望,她木讷地回头,看到苏昀段的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面子,直接扑到苏昀段面前,苏昀段一把接住莲姨娘,“娘亲,爹爹,孩儿不孝,让你们受苦了。”
苏正书双眼闪着泪花看着苏昀段,一脸欣慰。
莲姨娘的眼泪哗的一声全流了出来,“段儿,快救救你爹爹。”
扶得莲姨娘站稳以后,苏昀段走到苏丝箩面前,对着苏丝箩行礼道,“没能在贵妃娘娘回门之时回到苏府是草民的过错,一切后果草民一人承担,请贵妃娘娘放了草民的娘亲和爹爹。”
“段儿,爹爹老了,双腿废了也就废了,可是你还年轻,还没能娶妻生子,你不能有事。”
“爹爹,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我苏昀段今日让爹爹代我受罪,那么我怎配得上男儿两个字,怎么对得起苏家的列祖列宗,怎么配姓苏?”
几句话说得正义凛然,两位压着苏正书的侍卫也减轻了对苏正书的压制,他们看着苏丝箩,等她的下一部的命令。
苏正书无奈地叫了一声,“段儿。”
“爹爹,孩儿想请求您一件事情。”
“你说,别说一件,就算一百件,一千件,为父也答应。”
“丝丝也是您的女儿,从小到大她受了太多苦,那些事情本来就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从她一出生开始,不仅是您失去了挚爱,她也失去了一个挚爱她的人。”
苏正书泪眼朦胧,“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丝丝了,可是,她还愿意原谅我吗?”
躲在树丛里面的汣璃心里一震,她还愿意原谅你吗?可是真正的苏丝丝已经死了,她还愿意原谅你吗?苏正书,你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但是却永运得不到真正苏丝丝的谅解。
“好了,少在这里装了,既然你回来了,那么我就不为难你爹娘了,不过跪碎瓷片这样的事情也实在难不倒你,宗人府里,你自己和那些刑具好好忏悔去吧!”
莲姨娘和苏正书一听宗人府,两个人已经面如死灰,他们的段儿到了那个地方,还能完整地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