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昰双手扶起汣璃,“你何罪之有?东夜陵的确是人中龙凤,况且当初是朕要你去接近他,如今你对他的心思已然不一样,朕只会恨自己当初的决定太过轻率,又怎么会怪你?”
汣璃顺着西陵昰的手慢慢起身,心就像飘荡在浩瀚无边的大海里面,没有一点着落。
“臣妾……臣妾……有辱皇上圣爱。”
“不要再说这些了,明天璟仁王就要出发前去封地了,你早早休息,明日同朕一起去送送他。”
去送西陵璟?
“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明天……”
“丝丝,只有你配站在朕的身后。”
“皇上……”正欲说什么,小喜子的声音已经盖过了她的声音,“皇上,琅公主又哭又闹正在闹自杀呢?”
西陵昰站了起来,厉声道,“胡闹。”
“皇上,雪国太子明日启程回雪国,这些月琅公主对雪国太子的情义您是看在眼里,这次琅公主好像是闹真的,琳琅宫里面的宫女嬷嬷全都束手无策,您还是去看一看吧。”
西陵昰一脸愧疚地看着汣璃,“丝丝,处理完琅儿的事情,朕就赶过来。”
“皇上,琅公主的事情重大,今晚你还是陪着她,好好开导她,我们……来日方长。”
西陵昰点点头,“也好。”
看着西陵昰和小喜子急急赶去琳琅宫的身影,汣璃皱着眉头,雪暸痕明日要走,和西陵璟一天,他们不会私下密谋着什么吧,就算私下密谋,也不应该这么胆大妄为地明里就同日而行,西陵璟的封地和去雪国的路是一个方向,这一路过去,要走大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月时间里面,什么变数没有。
他们一个一个的心思都比狐狸还要狡猾,汣璃轻叹了一口气,男人心海底针。
她唤了一声,“流萤。”
“奴婢在。”
“把今日下毒的太监带来本宫瞧瞧。”
“是。”
汣璃喝着流萤送进来的莲子粥,还好西陵昰走了,不然还真是尴尬,喝吧,他又怕里面下了毒,不喝吧,又对不起她“亲自”采了莲子炖粥。
汣璃轻笑,便宜了自己,喝了几大口莲子粥,小太监已经被五花大绑押了进来,汣璃拨弄着白加黑,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表情。
小太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苏嫔娘娘饶命,饶命。”
“饶命?为何要饶你的命,这西陵这么多宫女太监,少一个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既然你不让本宫好过,本宫为何要饶你的性命?”
小太监一听,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娘娘,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住嘴。”汣璃厉声道,“就不说你是太监,就算你是一个正常男人也不过十五岁的样子,死到临头还敢欺骗本宫。你若不愿说,本宫现在已然不愿听了,想对本宫出手的人很多,本宫抓不了指使你的主子,就把这气撒到你的身上,来人,拖下去杖毙。”
小太监听到“杖毙”两个字,全身抖如筛糠汗如雨下,“娘娘饶命,饶命,小的招,全招。”
“招?本宫乏了,想洗洗睡了。”汣璃打了一个哈欠,“还是拖出去杖毙吧,死后把他的尸体剁碎撒到荷花池里喂鱼。”
“娘娘,是琅公主……琅公主……让小的来对您下药,她气您打了她,下得不过是普通泻药而已。”
汣璃眼色一冷,又是西陵琅,如果真的是西陵琅,以她的水平只是下泻药这种级别的药物。
“流萤,去取一瓢水过来。”
“是。”
汣璃闻着流萤取来的水嗅了嗅,的确是巴豆的味道,看来这个小太监没有撒谎。
“竟然是琅公主的人,就等待琅公主自己处置,你回去吧。”
小太监简直没有想到这么容易汣璃就放了他,他磕头谢恩以后,连忙逃出了冷月宫,就在他转身的一刻,他的脸色浮现一抹阴笑,腰间佩戴着与他身份不和的锦囊,汣璃闻着一股异香,头有些沉沉的,她扶着脑袋,“流萤,本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娘娘,您还没有用晚膳呢?”
“刚刚吃了一点莲子粥,已经不饿了。”
流萤对着汣璃福身道,“娘娘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流萤再过来为娘娘梳洗打扮。”
小太监出了冷月宫以后,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直起身子快速往星辰宫的方向而去,辰妃死后,星辰宫几乎成了西陵的禁地,不管白天晚上都是无人,不过这会儿星辰宫的亭子里面,紫衣婀娜,红衣妖娆,两名女子对坐着,说说笑笑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她们披着斗篷,都看不清脸,不过从这两人的身段来说,都是一顶一的大美人。
小太监走到两名女子的面前,以奇怪的姿势跪倒在地,叽叽咕咕说了几句鸟语以后,然后掏出一把弯刀抹了自己脖子,一抹鲜红的血溅到紫衣女子的脸上,紫衣女子抬起头,狡黠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脸上,雪语尘。
苏丝箩掩嘴一笑,“看来事情很圆满,雪国的死士的确名不虚传。”
雪语尘没有搭话,掏出一个瓷瓶把里面的液体倾倒在小太监的尸体上面,他的皮肤迅速鼓起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水泡,发出奇怪的滋滋声,四肢以扭曲的姿势缩进衣服里面,当一整瓶液体全部倒出的时候,小太监的尸体已经化为一滩血水。
“这化骨水丝箩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才真真正正明白了化骨的含义,这样毁尸灭迹的良品,王妃可否送一点给丝箩。”
雪语尘白了苏丝箩一眼,很明显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化骨水皇室雪国独有,若是你用它伤了人,外人一见就会想到雪国,你以为本王妃会有这么蠢吗?”
苏丝箩尴尬一笑,倒是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万罗青和秋断肠相遇真的是无解吗?”
“若是不信本王妃就不要与本王妃合作,那个贱人本王妃一个人也同样能搞定。”
苏丝箩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王妃心思缜密,丝箩从来没有想过王妃没有丝箩会做不到这件事情。”
“你知道就好。本王妃听闻琅公主又在胡闹,你这个善解人意的嫂子怎么还不快去劝劝她?”
苏丝箩扯了扯脸皮,把斗篷重新戴上,“丝箩这就去,夜黑风高,王妃小心。”
黑暗中走出一抹修长的身影,他一半在月光中,一半在黑暗里,但是雪语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哥哥。”只一句,她的眼眶便已经湿润了。
“你后悔吗?”
雪语尘摇摇头,“就算只有一个王妃的头衔,语尘也是开心的。”
“你是天之娇女,你是雪国的女神,你是父王母后的掌上明珠,为何要这样作践自己?”雪暸痕声音中带着对雪语尘的埋怨,带着对东夜陵的仇视,“他至今还是没有要你?”
雪语尘脸色惨白地点点头,“那个女人必死无疑,我相信……相信……”就连她自己也越说越没有底气,就算那个女人死了,这世界上还有无数女人,美丽的女子很多,善解人意的女子也多,他没有必要非要宠爱一个威胁过他,伤害他最在乎的东西的女人。
她明明放了夜家的长老,可是他们回去以后却一夜暴毙,还牵扯出了更多夜家人,她和东夜陵之间的鸿沟已经再也无法跨越。
“明天我就要走了,跟我回雪国去。”
“不要……”雪语尘咆哮道,“我要待在他的身边。”
“他是魔鬼,你迟早会被他带着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要能在他身边,刀山火海又怎样?万劫不复又如何?哥哥,你没有爱过一个人,不会明白我的感受。”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雪暸痕胸口快速起伏着,被气得不轻,而雪语尘早已满脸泪水,她上前一步抱住雪暸痕,“哥哥,我知道你爱护我,可是语尘已经长大了,这件事情,就让语尘自己做主。你回到雪国以后,好好照顾父皇母后,还有语尘逃婚,让车池颜面尽失,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雪暸痕轻拍着雪语尘的后背,“语尘,雪国永远是你强大的后盾,要是东夜陵一直不善待你,大不了我挥军来犯,到时整个天下与他为敌,看他如何招架得住,夜家的势力已经被我们在暗地里面慢慢削弱……”
雪语尘瞪大了眼睛,“夜家的长老是你派人杀的?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语尘,我和东夜陵之间从来不是朋友,只是互利互益而已。”
雪语尘退后两步,她摇着头,想不到亲手毁掉她所有希望的竟然是她的亲生哥哥,“不……不……”
“语尘,等哥哥一统三国,你若还喜欢东夜陵,我就废了他的武功把他圈养在你的身边,你若不喜欢他了,我就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为你解气。”
啪……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哥哥,我不认识你了,我不认识你了,我说你怎么突然就答应了我和东夜陵的婚事,原来哥哥是利用我,激起车池对东夜陵的不满,你的野心好大。”
雪语尘吼完,便跑开了。雪暸痕竟然没有去追,他直直地站着,宛若一尊雕塑,“看够了吗?”
苏丝箩慢步走出来,“太子殿下早就知道丝箩在?”
“最毒妇人心,你想出来的计谋果然狠毒,这一招不仅损了敌人的兵力,也让同盟者元气大伤,你是想做收渔翁之利吗?”
苏丝箩掩嘴一笑,“丝箩想的不过是做这天下的第一女子,至于最后王者是谁丝箩并不关心。”
雪暸痕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许,他一只手勾着苏丝箩的下巴,“够狠够毒够直率,本太子喜欢。”
苏丝箩媚眼一挑,多了几分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