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东夜陵大吼一声,他拔出佩刀将刀身上面的赤练蛇砍成两端,抱着汣璃一起往崖底坠去。
疾风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很快东夜陵翻身,换成汣璃在上,他在下。
汣璃的脸上是吃惊,是震撼,是不可置信。
心,猛然震动了一下,仿佛一扇门被打开,一个人已经走了进去。
“不要。”汣璃大叫一声,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脸颊划过,东夜陵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两只手臂如钢筋铁骨一般,自始自终保护着汣璃。
“东夜陵……东夜陵……”汣璃使劲拍打着他的脸,一股黑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东夜陵眼睛紧闭,没有半点反映。
汣璃扳开东夜陵的手,从他的怀里爬出来,看着那张充满黑气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东夜陵的身份扑朔迷离,他的肩上一定背负着她无法想象的重担。
这样的命绝对不是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他救她,不管最后目的如何,但是作为女人的她,一个男人可以豁出命救她,她感动了,真心感动了!
拿着东夜陵被蛇咬伤的手,汣璃的眼神有些木讷,就像她无法相信并肩作战的伙伴可以出卖她,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重新醒来。
汣璃把东夜陵的手放到唇边,狠狠吸了起来。
脑海中漂浮着关于他的一幅幅画面。
“你就是苏丝丝?”
汣璃直直对上他的目光,淡淡道,“是。”
“听说前些日子西陵氏被你耍得团团转?”东夜陵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看着汣璃的眼睛道,“干得漂亮。”
汣璃狠狠吐出口中的黑血,又对着东夜陵的手腕吸了起来。
“不知丝丝姑娘突然给本王斟酒是什么意思?”
东夜陵说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笑,但是语气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还是让汣璃全身发凉。
“看得出齐天王不喜欢平常的夜宴,丝丝这里有几个点子,不知道齐天王感兴趣吗?”
东夜陵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还没有人敢在本王面前毛遂自荐,丝丝姑娘一介女流,这勇气不失男儿,有什么好点子说来听听。”
……
“臭流氓,你想干什么?”
东夜陵的手在汣璃脸上上下左右拉扯着,汣璃全身煞气,一口狠狠咬在东夜陵的手指上面。
东夜陵不躲不闪,他的手指被咬出血,但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还以为你戴了假面具,想不到真的这么丑!”
……
“本王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感谢本王?”
“谁要你救?”
“不要本王救,你当初就不该像八爪鱼一样抱着本王。”
“你……你这个混蛋大流氓。”
汣璃说着捡起地上破烂的外衣,正欲往外走去,东夜陵一手抓住她的手,“披件衣服再离开吧!”
……
东夜陵从树上跳下来,躺在汣璃的旁边,“青天白日学别人躺尸呀?”
汣璃懒洋洋道,“东夜陵,你是猴子吗?怎么每次都是从树上跳下来?”
“猴子能有本王灵活吗?”
“自从你知道我月经不调以后,就对我特别好,说实话,你是不是可怜我?”
东夜陵愣了愣,“本王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咳咳,月经不调是我的家乡话,用你们这里的话来说,就是葵水凌乱。”
“你的家乡不是在龙都吗?本王怎么不知道龙都还有这个说法。”
……
“吐……”又一口血水被吐出来,汣璃嘴唇黑紫,头脑已经有些发晕,“东夜陵,你不能有事。”
扯下衣服的一角为他包扎好伤口以后,再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而且现在昏迷不醒,有内伤也说不定。
“西陵璟。”汣璃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但是山谷之中除了空荡荡的回音根本没有其它声音,难道西陵璟根本就没有下来?
而且东夜陵全身冰凉,一直打着哆嗦。
汣璃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但是他还是哆嗦得厉害,生死关头也管不了那么多,汣璃直接趴在东夜陵的身上,也许是感觉到了温暖,东夜陵在昏迷中紧紧抱着汣璃,嘴里一直呢喃不清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来到这个世界,我迷茫过,害怕过,我感觉每个人都想我死,想我万劫不复,我步步为营,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活下去。我知道我这样一个人是绝对没有资本让你喜欢我,你这样做一定有你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不管将来是利用,是背叛,此时此刻,我已经认定你了,东夜陵,我陆汣璃认定你了。”
一双漆黑的眸子瞬间打开,瞳孔无限放大,他喃喃了一句,“璃儿?”
汣璃一愣,他听见了吗?随后就是巨喜,他叫她璃儿,是璃儿,不是苏丝丝。颤抖地手握住东夜陵的手,两行清泪已经流了出来,“是,我是璃儿。”
东夜陵回握住汣璃的手,力道之大,生怕她消失一般,他挣扎着坐起来,抚着她的一头青丝,“你不怪我了?”
“不怪了。”不管是当她回宫时候逼她钻狗洞,还是为了救她把她扔到床上,这些她都不怪了。每一件事情想起来,竟然都是幸福。
“那些事情,我有我的苦衷,我非那样做不可。”
“嗯,我明白。”
东夜陵抱着汣璃,转眼看着这四周的花草树木,“璃儿,这里一定住着高人,你看这树木花草,看似杂乱不堪,其实里面融入了八卦阵法,西陵璟这么久没有寻到我们,也许就是被困在里面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突然东夜陵的眉头猛皱,“这不仅是八卦阵法,还融入了奇门遁甲,而且……”而且天黑之前如果不能走出阵法,那么山中就会升起瘴气,毒杀阵法里面的一切活物,难怪……难怪这里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这样毒辣的招数恐怕普天之下只有鬼谷派能做得出来。
鬼谷以毒辣的招数而闻名,不管是武功还是毒术,都是毒辣至极,这么想来,西陵昰派来射杀他们的黑衣人,羽箭上面的毒也许就是出自鬼谷之手,但是鬼谷已经销声敛迹十年,传闻十年前,鬼谷的第一关门大弟子背叛了鬼谷,屠杀同门,并将自己的师父断其手劲脚劲,废弃武功丢弃悬崖。
难不成……这个悬疑竟然是这里?
看着东夜陵眉头紧锁,汣璃道,“怎么了?”
“没事,璃儿扶着我四处看看。”
鬼谷老头十分古怪,要是这峡谷里面的高人真是他,那么就算走出这个阵法,活下去的希望也是非常渺茫。
在汣璃的搀扶下,东夜陵勉强站了起来,他扶着自己的胸口,猛烈地咳出一滩黑血。
东夜陵恐怕伤及了肺腑,他现在根本不易挪动,“我们还是不要走了,等西陵璟来找我们吧!”
“不行,天黑之前一定要走出这里。”
看着东夜陵如此坚定的眼神,他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绝对不是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他要这样做,一定有必须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汣璃不再言语,扶着东夜陵慢慢挪动着。
“左行十米,右行五米,一直前进,后退。”
汣璃听着东夜陵的指挥,扶着他慢慢行走,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已经沉入山头,东夜陵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山里的雾气越重,几乎连眼前半米的距离都看不清,而且山雾带着青绿色,汣璃咳嗽了一声,手掌中却有丝丝黑血。
她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一团,这是瘴气,伤人肺腑的瘴气。难怪东夜陵就算拖着重伤的身体也要离开这里。
汣璃连忙把东夜陵放下,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迷糊,这瘴气不仅能通过人的呼吸进入人的体内,也能通过人的皮肤进入人的体内。
汣璃把身上的衣物裹着东夜陵,现在四周都是一片青绿色的瘴气,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你……你要干什么?”她疯了吗?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瘴气会通过她的皮肤快速渗进她的身体。
东夜陵坚定地看着汣璃,他把衣服重新披在她的身上,“璃儿不要这么做,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东夜陵,你的身世是不是和皇家有关系?”
东夜陵清澈的眸子盯着汣璃的眼睛,他的眼一直都是深邃的,可是如今却用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面对汣璃,汣璃几乎可以透过那双眼眸,看见东夜陵的心。
“是。”不加任何掩饰,一个字简单明了。
“你……”正打算继续刨根问底,突然瘴气中传来一身狼嚎,东夜陵心里一颤,这明明是一个死局,为什么会有活物?
瘴气中,一双绿眼睛正盯着汣璃他们,汣璃的心里一凉,这里还有狼?
以她现在的体力,别说斗赢一只狼,就算打过一只猫都难。
东夜陵现在连挪动都困难,她一定不能让这么叱咤风云的人物葬身狼腹。
她手里紧握着东夜陵的佩刀,勾着身子与雪狼对视着,想不到雪狼竟然毫不畏惧她手里的刀,踱着慵懒的步子高傲地看了一眼汣璃,狼身通体白毛,身形硕大,是普通野狼的三倍大。
雪狼不屑的眼神彻底激怒了汣璃,想不到一只狼竟然用这种眼神看她,“连一只畜生都鄙视我。”
汣璃身形一闪,手里拿着佩刀朝着雪狼扑去。雪狼看了她一眼,猛然一跃,它在高处看着汣璃,那眼神仿佛通人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