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泼墨,汣璃一跃身,身子撞到朱红的宫墙上面,她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真是高估自己了。转眼看着宫墙边上的树,汣璃微微一笑,计从心生,她挽起裙摆,几下爬上树,脚踏在一根不粗的树枝上面慢慢挪动,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可以攀着宫墙爬出去了。
突然咯吱一声响,脚下一空,身体直直往下落去。
一群御林军拿着长枪大呵一声,“谁?”
汣璃握紧拳头,头发凌乱而且上面插满了树叶,要是被抓到可就惨了,听着御林军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汣璃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作响,简直比追捕毒贩的时候还要激烈。
她迅速把自己的头发弄得更加凌乱,把衣服扯得破烂不堪,披头散发地站在树丛里面,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瞳上翻,只留下眼白,舌头长长吐出。
一个御林军拿着灯笼探进树丛里,一张猩红的鬼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御林军大吼一声,“鬼呀!”然后丢下灯笼直往回跑。
汣璃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还好她在紧要关头想起了贞子姐姐,不然还真是在劫难逃,古时文化闭塞,这神鬼之说他们是十分相信的,过了今天,这皇宫里面闹鬼的事情,恐怕就要传开了。
汣璃拨开草丛,一只不大不小的狗洞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左右环顾一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附身快速钻了过去,钻过狗洞,汣璃伸了一个懒腰,大丈夫能屈能伸,想她追毒贩的时候,连下水道都钻过,更不要说狗洞了。
正欲大步离开,怎料身后传来无比邪魅的声音,“你挺机智,懂得借助自身化险为夷。”
汣璃转头,东夜陵不是变着法说她丑吗?
“齐天王半夜不睡觉,躲在树上偷看别人翻宫墙,这爱好挺特别呀!”
东夜陵从树上一跃而下,直直落在汣璃面前,铁面具下面的眼睛盯着汣璃那张丑脸,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双带着茧的手附上汣璃的脸,粗糙而温暖,汣璃一扭头想躲开东夜陵的手,但是没有想到,他的动作比她快,他的手臂就像钢筋铁骨一样环着她的腰,很快汣璃就被东夜陵禁锢不能动弹。
“臭流氓,你想干什么?”
东夜陵的手在汣璃脸上上下左右拉扯着,汣璃全身煞气,一口狠狠咬在东夜陵的手指上面。
东夜陵不躲不闪,他的手指被咬出血,但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还以为你戴了假面具,想不到真的这么丑!”
东夜陵说完就放开了汣璃,汣璃气得牙齿咬地咯吱作响,“我是丑,但是我敢在众人面前露出我的真面目,不像有的人整天戴着面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就是长得丑又不敢承认。”
东夜陵不怒反笑,“你口中的有的人仿佛说的就是本王呀!”
“是又怎样?”
“哈哈哈,有胆识。”东夜陵修长的手指附上黑铁面具,“本王今日就让你见见本王的正面目。”
黑铁面具缓缓下滑,高山般巍峨的眉,深海般深邃的眼……
“不过本王得再提醒你一句,见过本王真面目的没有活人。”
汣璃心里一抖,东夜陵这厮真是各种欠揍,识时务者为俊杰,汣璃一脸谄媚地把东夜陵的面具又重新戴在他的脸上。
“呵呵呵,民女一介商贾之女,怎敢窥探天颜。”
东夜陵邪魅一笑,“这可是你自己不看。”
汣璃心里骂道,你不是已经赤裸裸地威胁看了就得死吗?还说得一切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对,是民女自己不看,齐天王深夜来此一定有事要做,看王爷也没有带随从,要是需要跟班什么的,民女愿意效劳。”
东夜陵不会无缘无故刻意到此,他一定有事要做,他不走正道出宫就说明他要做的事情也是见不得光,跟着东夜陵抓住他的小尾巴也是极好。
东夜陵抬眼上下打量一番汣璃,他摇着头,“带着你这样的跟班,被人看见会以为我没品味,再说你这张脸早就已经烂熟西陵百姓的心中,我要是跟你一起,齐天王的名节会被你玷污。”
“哈哈哈!”汣璃一边笑,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捂在脸上,这块锦帕还是西陵璟给她的,想不到竟然真的派上用场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这是跟定我了?”
“对呀,圣命不可违。”
汣璃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管是东夜陵还是西陵昰,他们两个都太过阴沉,把自己的身份表明属于哪一方都是为自己催命的节奏,现在她的保命法则就是,要想活得老,就学墙头草,春风吹一吹,就往两边倒。
“西陵昰让你跟着我?”
“他不仅让我跟着你,还让我在一年之内勾引你,搞定你。”
“哈哈哈,西陵昰也太低估本王的眼光了。”表面这样说,但是东夜陵自己心里明白,自从她去了以后,他排斥一切女人,而当他见了这个丑女人第一面的时候,就感觉她不一样,她吸引着他靠近。
刚才明明可以直接走开,但是看见她险些被御林军抓住,竟然萌生了想要帮助她的念头。
“我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能长久一点,被迫行事,齐天王大人有大量,可不要为此迁怒民女,民女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挑肩不能扛,一身命运全掌握在权贵手里,所作所为容不得自己的半分意愿。”
“西陵昰要是知道你这么快就叛变,不知道会怎么想?”
“齐天王说笑了,民女刚才只是向你陈诉一个事实,而对您陈述这件事,也是为了完成皇上吩咐民女的任务,让王爷觉得民女与众不同,从而达到勾引的目的,民女并没有叛变。”
东夜陵嘴角扬起一抹邪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苏家五小姐,竟然如此,本王也支持一下你的工作,今晚就让你当本王的跟班。不过你得换一身衣服,不然别人还真的以为本王带着一个叫花子。”
汣璃拔掉头上的几片树叶,对着东夜陵敬了一个标志的军礼,“yes,长官。”
东夜陵带着汣璃来到一次别院,他吩咐几个小斯为汣璃准备好了热水和换洗的衣服,就叫人召来了卢鸠。
卢鸠低眉垂眼,“主上,语尘姑娘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她送回雪国了,还有大概三天的时间,她就该到雪国了。”
“我这次找你来不是为了讨论这件事情,那一晚混入秦淮图的不仅有苏家五小姐,还有一个人。”
卢鸠心里巨震,秦淮图虽然表面是一个烟花之地,但是实则是为东夜陵打听消息的一个站点,这样的站点在三国之中不在少数,而且各个站点毫无联系,外面都影藏着高手相护,想要混入秦淮图不是易事。
“请主上明示。”
如果真有居心叵测的人混入秦淮图,那么这人不仅知道秦淮图的意义,而且还有非人的本事,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了,解决这件事情才是现在的关键。
“你还记得那位银发男子吗?”
那位银发男子出手阔绰,一掷万金,而且在秦淮图里面寻了最好的位置却不是为了欣赏解语尘的舞姿,而是坐在那里喝了几个时辰的茶水,他的眼光从始至终没有停留在解语尘身上一刻,这样的男子,她的确记忆犹新。
“记得,那的确是一个奇怪的人呢!”
“这个人就像凭空出世一般,以绝对的高姿态,只出现一眼又凭空消失,这样的人物非友即敌。”
卢鸠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东夜陵,“三国之内的消息站点都无法得知他的身份?”
东夜陵点点头,“不仅如此,这个人恐怕是敌人了!”
“啊?”
“那晚,我感觉到了稍纵即逝的杀气,杀气之浓,但是顷刻前又消失无踪,这样的自控力,非常人所能达。”
东夜陵知道,银发男子的内力岂止是非常人所能达,简直就是可以和他匹敌,不过更奇怪的是,他明明知道此时苏丝丝躲在他的房梁上,并且向西陵祁使坏,银发男子不但不加以制止,任由她胡来不说,最后还帮助她逃过西陵璟的追击。
“主上这次让卢鸠来,就是为了这位银发男子?”
“我现在在西陵皇宫,西陵昰派来监视我的人非常多,这次溜出,天亮前也得回去,银发男子和苏丝丝都得好好查查,他们两个人似乎都不是那么简单。”
卢鸠一脸迷惑,“苏丝丝?”她一个臭名远扬的苏家丑女,深的太后宠爱,要说她的身世单纯,没几个人回信,但是牵扯到皇家的事情就变得非常棘手。
“有问题吗?”
卢鸠被东夜陵犀利的眼神一扫,连忙底下头去,“请主上放心,卢鸠会尽快调查清楚这两位。”
“这就好,你且先下去吧!”
“是。”
卢鸠刚刚转身,大门就已经被打开了,汣璃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裳,和卢鸠来了应该四眼相对,卢鸠的眼睛瞪得快要掉到地上去了,而汣璃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