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晨曦不带皇帝过去,他就不会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吗?枉费娘亲对你那么好。”一想到娘亲,白衣的双眼又忍不住湿了。
东方仇迟疑了下,略微有些愠怒地说道:“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辜负了那个妇……已经辜负了你的娘亲,你要我办的事我也没办好,你说个条件吧,到底要怎样才肯不再找我的麻烦。”
麻烦,他终于肯承认他白衣是个麻烦了,终于不再说对白衣苛刻是一种爱了。
白衣笑了起来,“我想怎样?我还能怎样?你是我爹,就算我心里有多不想承认,可它都是我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你救不出晨曦也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我也清楚,对于薄太妃而言,你有几斤几两。晨曦我自会想办法救的,只是我好像听说想要救晨曦的人远不止我白衣一个。似乎有个叫噶尔迪的人对晨曦也很感兴趣,就是不知道他到底会用什么办法去救晨曦。”
噶尔迪?
东方仇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皱了眉头。
“你是说噶尔迪?”东方仇有些不敢相信。
白衣轻轻瞥了一眼东方仇,“当然是噶尔迪,他是董蓉和慕容怀德的义子,与晨曦便是兄妹关系,想要救晨曦,不行吗?”
东方仇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件事情若只是大齐内部的事情要好办很多,就像薄太妃说的,等皇帝慕容昊对晨曦失去了新鲜感,薄太妃再想个办法除掉晨曦。可是,噶尔迪若是掺和进来,这件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万一噶尔迪对大齐用兵,到时候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白衣看到东方仇愁眉不展,便故作关心地问,“在想些什么?”
东方仇没有回答白衣,依然在心里担忧事态的发展。
白衣看到东方仇恍惚的神情,嘴角闪过一抹嘲笑,“听说那个噶尔迪正有所动作,我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若真的要对我大齐用兵,我大齐的士兵不知道能否抵挡。大齐的士兵有多少年没有打过仗了?五年?十年?真是快记不清了。”
大齐看起来是盛世繁荣,但国家的防御能力却很低弱。如果不是这样,当初董蓉被宗正大人抓了,二王子的铁骑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威胁到那些平日里长篇大论自信满满的大齐朝臣了。
白衣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东方仇,“不知道你的这个弥勒教是为什么而存在的,是为了保护大齐?还是为了保护慕容昊的皇位?还是另有宏达目标?噶尔迪都快对大齐做点什么了,大齐真的是岌岌可危啊。若是这个时候有什么人挺身而出,对大齐表一表忠心,或许那个皇帝就会对那人坚信不移。而那个人也会成为大齐百姓心中的英雄,他以后想要做什么,恐怕就不会有人阻挠了。就算是要当皇帝,估计百姓们都会拥戴的。”
白衣说完,哈哈笑着离开了。
白衣离开之后,东方仇依然处于失神的状态。
“就算是要当皇帝,估计百姓们都会拥戴的。”白衣的这句话无疑让东方仇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可是,他又担心白衣的这句话里有什么陷阱。
东方仇拿捏不准这件事情,只得唤来护法。
那护法听完东方仇的话后,对东方仇说道:“教主若是不明白,小的这就去打听打听。若是那个叫噶尔迪的人真的对大齐用兵,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东方仇的心里也明朗开了,立即让那护法去打探消息。
噶尔迪在大齐边境有所异动的消息传到了薄太妃的耳朵里,薄太妃悄悄去看了慕容昊那边,慕容昊似乎对这件事情还不知情。薄太妃也不敢直接对慕容昊说,生怕慕容昊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薄太妃思前想后,最终在郭公公的提醒下,想到了东方仇。
可是……
薄太妃拿不定注意了,若是让东方仇出面,会不会让皇上慕容昊更加对她反感?
郭公公看出了薄太妃的疑虑,劝道:“太妃娘娘,东方教主和您之所以对弥勒教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不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帮衬到皇上吗?现在正是帮助皇上的时机,若是这一次能为皇上化解危机,让皇上看到太妃娘娘和东方教主对皇上的诚心,皇上是会欢喜的。”
“是吗?”若是能让慕容昊接受东方仇这个亲生父亲也不失为一件美事,而且当初成立弥勒教就是为了帮助慕容昊的江山的。现在江山有难,理应弥勒教出来奉献一份力量。
郭公公继续道:“可不是吗,太妃娘娘。皇上若是欢喜了,这大齐的百姓也都跟着高兴了。到时候太妃娘娘和皇上不但能像以前那样其乐融融,而且,大齐的百姓也会对太妃娘娘感恩戴德的。到时候,看谁还敢说太妃娘娘的半个不字。就算太妃娘娘不计较,大齐的百姓也不会放过那些阴险小人的。”
“你说的我都记着了,先退下吧。”薄太妃还需要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
郭公公对这薄太妃的背影行礼,最后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那……太妃娘娘是否要召见东方教主?”
郭公公是喜欢东方仇的,因为每一次东方仇找他,给的银钱都不少,比薄太妃阔绰多了。
薄太妃迟疑了下,微微点了头。
郭公公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意,恭敬退下。
一如从前,薄太妃和东方仇相会于德妃的寝宫。
这个地方一如既往的阴森,一如既往的有乌鸦的叫声。
薄太妃走进寝宫深处,头皮不自觉地发着麻,心里暗骂一声,“贱人,人都死了还不安生,也不让活着的人安生。待哀家有空了,找两个道士来,看你还敢不敢装神弄鬼。”
心里虽然如此狠戾的想着,脚步却不自觉地乱了。
再走得近一些,看到正在打扫的东方仇。
房间已经被打理得差不多了,灰尘和蜘蛛网都不在了,干干净净的,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湿润气息。
“你来了。”
看到薄太妃来了,东方仇冲着薄太妃憨憨地笑了起来。看到东方仇忙得满身都是汗水,薄太妃有一丝心疼,立即走到东方仇的身旁,从东方仇的手里夺过扫帚,“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哀家这皇宫里连个打扫的下人都没有了,还需要堂堂弥勒教教主来打扫?”
东方仇依然憨憨地笑了,眼神里充满了深情,看了看薄太妃,又环视了四周一遍,“这个地方对别人而言只是一处废弃的屋子,可是对我而言却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什么重要意义?莫非你还对那个死去的贱人德妃有什么牵挂?”薄太妃鄙夷地看了一眼东方仇,在看到东方仇眼神里的疼痛后,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东方仇沉默了下,眼里布满了雾气,“我不认识德妃,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每次在这里等你的时候,那份心情很是难忘。也许下辈子,喝了孟婆汤,我依然无法忘记在这里等你的滋味。”
“东方……”
被东方仇的一席话感动得稀里糊涂的薄太妃眼神温和了许多。
东方仇继续说道:“等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像是有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在撕咬我的心,那种滋味好难受,好难熬。可是,在看到你的刹那,我所有的等待都值得了。曾经不止一次我想打扫这里,却又怕被人发现这个废弃的地方有人来过,所以不敢妄动。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打扫一下,只为了让你在看到我的时候有个舒适的心情。”
“真的?”薄太妃的神情有些细微的变化,眼神也愈见温和。
东方仇迎着薄太妃的目光,“当然,你难道还不清楚我的心吗?如果你能看到我的心,你就会发现,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而且永远都只会有那个人。”
“谁?”薄太妃知道东方仇会给出怎样的答案,不过她还是想听东方仇亲自把那个答案说出来。
东方仇一把抱住了薄太妃,在薄太妃的耳畔轻轻呢喃,“我的傻女人啊,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心里有谁吗?非得要把我弄疯了,你才会心疼吗?”
薄太妃娇嗔地笑了,“你在说些什么啊,不着边际的。”
“我只是在说我心里的想法,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年轻的时候,别说像白衣那样的武功,就是再厉害两倍,我也不会败的。可是现在,在和白衣打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反应不过来了。我一直不服老,也不觉得自己老,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东方仇脸上的沧桑和憔悴让薄太妃心疼万分。
薄太妃娇弱得像一只小鸟,安静地依偎在东方仇的怀里,“东方,这么多年了,我真的是你唯一在乎的人?”
东方仇点头,“我东方仇的心里若是住了别的人,我不得好死。”
东方仇说得信誓旦旦。
薄太妃立即忧心地看着东方仇,用松弛却依然还有几分纤细的手指捂住了东方仇的嘴,“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若是死了,我又该怎么办?你曾经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我不管的。现在倒好,死啊死的挂在嘴上。”
东方仇呵呵笑了起来,“好好好,为了你,我以后再不说这些了。现在你相信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了吧?”
薄太妃娇羞地别过脸去,微微点了下头。
两个人都找到了年轻的感觉,不过,两个人的内心深处,那种感觉的性质却是不一样的。至少,东方仇的眼睛深处有一丝隐藏的阴狠。
东方仇顺势将薄太妃的手握在手心里,就像年轻的时候那样。这样,果然对薄太妃很有用,薄太妃的神色在不自觉间又温情了几分。
薄太妃微微抬头,微蹙了一双柳叶眉,“东方,你在我心里一点都不老,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东方仇故作坏坏地笑了下,“那你告诉我,我在你的心里有多年轻。”
“这个嘛……你怎么还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喜欢剖根问底啊?”薄太妃有些娇羞地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