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轩一下傻了,瞧着林筱艺挑衅一般的朝自己眨眼睛,唇角往上翘了翘,又收了回去,眼角眉梢跟着弯了弯又恢复常态,好像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做出怎样的表情一样。
“嘿嘿,你这么死乞白赖的看着我,不会是不认识了吧?”林筱艺眼睛弯得像初一的月亮,无数碎光散在眸子里,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灵气。
段文轩好像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忽然起身探过去扳住她的肩膀,“你才刚说什么,再跟我说一遍。”
林筱艺惊得缩住了脖子,可是看着他一双澄澈的眼睛,那点陡然冒出来的惊吓瞬间烟消云散了,这家伙真是个让月亮都能失去光芒的男人啊!
“老大,我回来了。”她说完淡淡的笑了,“不过,你这个姿势,内裤都露出来了。”林筱艺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他腰带上那一圈印着名牌字母的灰边。
段文轩一囧,赶紧松开手,去拽衣服,墙板似的脸还是有些许的不自在泄露了出来。
他拽完之后对上林筱艺玩味的目光,一时间又笑了,“看来是真的回来了。”
“昂,算是吧。”林筱艺有些遗憾的说:“本来还想捉弄一下你和安培呢,不过,你俩才刚的气氛糟透了吧?”
“嗯。”段文轩皱眉,“安培想请假带米可欣到美国做开颅手术,我不同意。”
“为什么?”林筱艺意外。
“首先,现在公司很忙,我不想给安培假期,其次,米可欣的脑部检测证明,她的脑袋里虽然有些淤血,但是现在正在一点点被吸收,而且这边的医生也说她昏迷跟血块的原因不大,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而安培要带米可欣去做的这个手术风险很大,现在还在试验阶段,实际上,他们这里就是作为临床案例要带米可欣过去,我担心手术失败的话,安培会承受不住。”段文轩叹了口气。
“我才刚用公司的项目问题不想给他假期,所以……吵起来了。”段文轩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说:“我觉得我是疯了。”
林筱艺还在琢磨这件事,一时不解,“为什么?”
段文轩面上的五官难得的柔软下来,好像被春日里最灿烂的那抹阳光镀上一层金,迷人却不刺眼,“我竟然觉得你回来之后这件事就能解决了。”
林筱艺看着那双闪光的眸子,一时间竟然也冒出一股子情难自已,不得不赶紧转开眼神,皱着鼻梁子说:“公司的事儿我当然能帮你搞定啦,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阻止安培,他应该不是草率决定什么事儿的人啊。”
“关心则乱,而且,我听说这个消息是米可欣的妈妈在新闻上看来的,安培通过朋友调查了一下,虽然知道这个手术有很大的风险,但还是决定试一试。”
林筱艺见段文轩的脸上又现出不安的神色,知道他的担心不会是空穴来风,但是她也是知道安培的,他并不是那种会冲动的男人,尤其是在这么严峻的问题上。
“或许试试米可欣真的会醒过来呢?你怎么就觉得不可行?”林筱艺看着段文轩脸上浓稠的担忧,知道他不是随便阻止的。
“如果一个人不想醒过来,你非让她醒过来有用吗?”段文轩说完之后叹了口气,“我问过米可欣的主治医生,据说,她在做手术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明明没事儿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放弃了。”
“这些……安培也知道吗?”
“当然,而且,我觉得他比我知道的更早。”段文轩有些无力。
林筱艺也叹了口气,“我才消失这么两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看来你们的基情也不过尔尔嘛。”
段文轩看她得瑟的样子,顺坡下驴,“那你去解决好了。”
“那我先去安培那看看了。”林筱艺起身走出几步,又转身看他,“不过,你对我回来这件事都没什么疑问吗?”
“有!”段文轩笃定的回答,惨淡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但是什么问题都不重要,你回来就好。”
“哟,看来我还是挺受欢迎的啊。”她笑盈盈的转身走了。
安培的办公室,走廊的另一头,李小艺快步走过去敲门,站在门外都能听出安培声音里的沉重。
安培瞄了一眼推门进去的她,显然有些纳闷,“有事吗?”
“当然有啦,还是大事儿。”林筱艺说着走过去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开门见山的问:“为什么非要带可欣姐去美国?”
安培皱眉,从她走进来那个从容不迫的姿势看,他就觉得眼熟,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再看着雷厉风行的小眼神和睥睨天下的口气,安培冰雕似的脸一下融化开来,起身张开了手臂。
林筱艺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揶揄:“一看你就没什么诚意。”
安培闻言,轻笑一下,从办公桌后绕出来走到她身前,“这下算有诚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林筱艺起身笑着跟他拥抱在一起,心里暖洋洋的。
她其实没觉得自己人气会这么高来着,但没想到,自己的突然回来会让他们这么开心。
“真好。”安培抱着她感叹了一句,简单的两个字,却饱含了他所有想说的话一般。
“嗯,我回来了。”林筱艺也颇为深情的回了一句,说完便释然的笑了。
安培招呼她到沙发上坐下,猛的想起才刚的事儿,“你这丫头真是不地道,才刚为什么不说?”
林筱艺悠然的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我还从来都没见过你跟段文轩那么激情四射的场面呢,怕那个时候说出来会冷场,那我多伤心啊,给你们点时间冷静,然后再把这个坏消息捅出来,这叫战术。”
安培想起才刚的事儿,脸上不由黑了大半边,“他都跟你说了吧?”
“嗯,连同他的想法都说了。”林筱艺瞄着安培脸上的神色,试探:“你不会是觉得他真要因为公司的项目不给你这个假期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文轩了,我也知道他是在担心我,可能最近你的事儿公司的事儿,我俩都有点烦躁,一句话不对路就吵起来了吧。”安培看着她,又忍不住笑了,“你能回来真是挺好的。”
林筱艺瞧着他那眼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嘿,我可从来没觉得我自己对你们的影响有这么大啊。”
“嗯,我以前也没觉得,但刚知道林筱艺的本主回来的时候,我脑子里也冒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安培想到当时的场面,禁不住自嘲的笑着摇摇头。
失控,没错,那时候的自己跟段文轩一样有些失控了,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且在段翼安的提醒下,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什么,说来听听。”林筱艺深藏在骨血中的八卦之魂又在这个时候复苏过来。
安培笑了,“亏你还这么开心,我们当时都要疯了,段文轩就差把林筱艺给弄死了,甚至想找大仙来做招魂大}法。”他看着林筱艺有些惊愕的样子,又说:“我当时也是这个想法,你重生本来就是一件超自然的事儿,所以医生肯定救不了你了,只能找这些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人。”
“只是当时段翼安不同意,他怕招魂回来的不是你,我们也不知道,回头再弄巧成拙。不过那时候文轩真的跟疯了似的,一直在咆哮,好在最后在我们的劝说下停了下来。”安培努努唇。
林筱艺听到这里吐出一口浊气,“还好你们听了段翼安的,不然真说不定会弄个什么东西回来,那到时候就都乱套了。”
她在那边的时候听007讲过,既然这个世界上存在这些非自然的事儿,那么那些非自然的传说就不是空穴来风,作为一个引魂的妖精是最讨厌遇见这样的事儿了,因为她们手上带着的,往往不是一个灵魂。
安培见她好像了解内幕一样,挑眉问:“你和林筱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哪知道啊,现在想想就跟做了个梦一样,梦里她说她想回来,我就答应了,我就继续睡,然后她又把我叫醒了,我就回来了。”尹慧琳用最简单易懂的瞎话描述了整个过程。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之前灵魂出窍到处游荡去了呢。”安培颇有些失望的说。
“你是想知道我能不能看见米可欣的灵魂吧?”林筱艺看着他的表情一针见血的问。
“你能吗?”安培像看见了希望一样。
“当然不能。”林筱艺毫不客气的反驳他,“不过,我听说人在昏迷的时候是能听见外面的声音的,你经常去看她,就没有跟她聊聊心事?就算你们是闪婚,但也是多年的朋友吧?你应该不是一点都不了解她吧?”
安培抿抿唇角,“嗯,不过,当时她妈那么满怀希望的跟我说那个手术的时候,我想不出什么话来拒绝。”
“阿姨知道这个手术很危险吗?”林筱艺皱眉,她其实不相信一个妈妈会不顾女儿的生死去冒险,世上找林妈妈这样的妈妈实在不多。
安培皱了皱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筱艺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先跟米可欣的妈妈解释清楚再说吧,说不定她都听明白了,也不同意让可欣姐去美国做手术呢?老人家很容易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尤其是在她需要的时候,会觉得新闻上那些根本不能相信的东西都是真的。”
安培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女儿一直那么躺在床上不明生死,米妈妈比谁都更加着急吧?或许也是觉得实在没办法了,才来跟他说那样的话吧。
其实,他做的并不好,尽管医生也跟他说过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一直跟她说话,但他每次去都没什么话说,偶尔说说公司里的事儿,莫名其妙就会扯到林筱艺的身上,而后,又常常觉得自己无趣,便不再多说。
他以为,她心中最重要的是妈妈,既然她妈妈整天的跟她说话,那自己说不说应该没那么重要了。
林筱艺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他这个时候需要安静,虽然心中有很多问题,但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问,“那我就先走了,对了,工作上的事儿就先别往我这分了。”
“你还是要辞职?”安培不解,人回来不就是为了上班嘛,他这可是有一堆东西想让她去处理呢。
“我已经辞职啦,只是还没离职而已。”林筱艺笑呵呵的纠正了一下他的说法,“不过,我暂时不会离开华创,是小志要去北京比赛了我想跟着过去给他加油。”
“多长时间?”安培有些纠结,盼星星盼月亮的,把她给盼回来了,怎么就要请假?
“一个月左右吧。”林筱艺眯眼一笑,看着瞬间石化的安培,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赶紧推门走了。
段文轩一听她要请假的事儿,当即就瞪眼了,“林筱艺你进华创这半年,都休了多少假了?不批!”
林筱艺也不满意了,“我早就辞职了,你可以干脆辞退我啊,反正我是不来了。”
这时,段文轩的电话响了,是楼下前台。因为林筱艺不在,段文轩干脆把内线全都接到自己办公室来处理了。
“段总,大厅有个女人说是要找林秘书。”
安培疑惑,捂住话筒,“说是一个女人来找你的。”
“找我?”林筱艺也很惊讶,“那让她上来吧。”反正是个女人。
段文轩放下电话将才刚的事儿跳了过去,“什么女人会到华创来找你?”他想了想问:“该不会是夏明阳的女朋友吧?”
“据我所知,他没女朋友。”林筱艺说着转身出去,等那个神秘女人的大驾光临。
段文轩有点不放心,也起身跟了出去。
没多久,他们就从玻璃墙外看见了那个衣着华丽款款走来的女人,只是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不解,这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