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艺抿抿唇角,歪头瞄一眼他结了层霜的侧脸,弱弱的说:“忘了你的事儿也不是我自主控制的,是这个脑袋坏了我也没办法,再说,我们反正都分手了,就算曾经有过孩子,孩子都没了,想必当初也不怎么开心来着,不然怎么会分手呢?你正好就把我当成陌生人,也不用再多费心想什么了,其实……”
“林筱艺!”段文轩汗哒哒的掐断她的滔滔不绝。
“是,段总。”她神经一紧张,觉得自己的头都在跟着疼,这感觉真是太不美好了。
“你虽然递了辞呈,但现在还没有离职,所以你还是我段文轩的秘书,这话没错吧?”段文轩有条不紊的说着,只是让人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
“嗯,当然。”林筱艺傻了吧唧的点头,不知道这事儿跟自己失忆有个毛线关系。
“那我办公室里的咖啡没了你是不是该负责准备呢?”段文轩歪头瞄她一眼,目光锐利好似最新型的激光武器,仿佛能直接把她的脑袋洞穿出两个窟窿。
林筱艺不淡定的吞了吞口水,“老大,我给忘了。”
“这借口不错,希望你不要跟你以后的老板说同样的话。”段文轩若有似无的笑着讽刺道。
“是,谨遵段总教诲。”林筱艺歪头冲向窗外,想到自己才刚的那些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绿。
过了好一阵,才又鼓起勇气来问:“老大,你说的生气,就是咖啡的事儿?”
“你难道还捅了别的篓子?”
“当然没有,工作上的事儿我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林筱艺忙不迭说。
这也不是她在吹牛,那么多的项目,那么多的文件,她从来没有出过一丝一毫的过错,在那样的位置上工作,也没有可以出错的机会。
段文轩一向很肯定她的工作能力,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之不间再度沉默下去,林筱艺虽然能清楚的感觉到段文轩的不对劲儿,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假装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们到的时候看见了在重症病房外守着的安培,虽然只有两天没见,但他的样子看上去憔悴好多,下巴上的胡子已经现出了青茬,头发看上去也脏兮兮的感觉,脸上的样子更是十分疲惫。
“我从昨晚上就在这看着,因为是重症病房,想要守着就只能睡在椅子上,没办法。”他无奈的笑笑。
“只有你一个人吗?她的家人呢?”林筱艺有些意外。
“她只有一个妈妈,才刚回家去了,我说要是有事的话,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让她在这守着也没用,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再病倒,可没人能照顾她。”安培说话的时候笑微微的,似乎并没有被这件事太过影响心情。
林筱艺惆怅的到门口瞧了一眼,“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今天晚上要是没事的话,明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伤势控制的还算不错,就是一直没有意识,要是一直都不醒,就变成植物人了。”
林筱艺见他这么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不由难受,“没关系的,警察的体质都好,生命力比一般人顽强,而且,她都快跟你结婚了,肯定会特别舍不得的。这种时候只要求生的欲望够强,就一定能醒过来。”
“但愿吧。”
段文轩拍拍他的肩膀说:“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暂时没有,等有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也注意身体,撑不住的时候跟我说,我可以过来帮你照看。”
“我也可以。”林筱艺急急的说,生怕安培会把她给忘了的样子。
“你啊,还是先把你自己照顾好吧。”安培有些无奈的看着脑门上顶着块纱布的林筱艺。
“我这是小case,医生说周末就能拆线了。”
“那你的记忆呢?”
“啊……那个啊……”林筱艺有些讪讪的说:“那就是不可抗因素了,不过现在不能洗头,洗脸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我觉得我的头发都要臭了。”
段文轩皱眉,心道,难怪她身上的香水味那么重,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啊。
两人见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回去了。
路上的时候林筱艺忍不住感慨,“这米可欣的命也真是不好,听说都辞职了,怎么还会赶上这样的事儿呢?”
她歪头见段文轩板着个脸看着前面,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老大,你觉得呢?”
“觉得你很烦。”
“啊,好吧。”林筱艺讪讪的闭上嘴,不再出声。
到家楼下的时候她本来想问问他要不要上去喝杯茶什么的,但转念女孩晚上请男人去家里喝茶好像有什么目的一样,就将话咽了回去,只是没想到,她说完“拜拜”之后,段文轩什么都没有说,就掉头走了。
虽然,她知道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车上,段文轩看着后视镜中林筱艺僵硬的站在楼下的样子,一撇嘴,眯眼道:“臭丫头,我倒是要看看,你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本少爷的存在!”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米可欣开始出现抽搐现象,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毫无焦距。病房里马上围满了大夫,安培焦急的等在病房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米可欣的妈妈打电话。
这个时间,她说不定才刚逼着自己睡着,他不愿意她受到不必要的惊吓,要是米可欣真的去了,她就算来了,守在旁边也没用。
让人庆幸的是,经过了一个多钟头的抢救,米可欣的情况总算稳定住了,一直等在外面的安培也算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他一直不觉得米可欣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因为一个近乎玩笑的约定就准备结婚了,他们除了在一起滚过挺多次床单,平时还算聊得来之外,也并没有再多的感情基础了。
说得不好听点,安培现在根本没必要在这里守着这个烂摊子,就算她是能够被救回来的,单凭她有可能会毁容这一条,他就可以悔婚,什么都不管了。
但他却做不出这样的事儿,甚至觉得自己此刻的付出都是应该的,因为他曾经给过她承诺。
安培其实没怎么想过什么是爱情,但他最近常常会想起爸爸。印象中,父母的感情特别好,虽然家里一直都没什么钱,两人的工作也都挺辛苦的,但他一直都觉得很幸福。
不管出什么样的事儿,都没见两人有过小小的磕绊,好像所有的问题他们都会有一致的答案。
妈妈是的时候,爸爸也没有流太多的泪,甚至将丧事办完之后就该干嘛干嘛了,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妻子的离开难过一样,至于那些电视上小说里经常出现的背地里偷偷流泪的画面,安培更是一遭都没有碰见过。
但是,他曾经很直白的问过爸爸是不是会想妈妈。
爸爸当时笑呵呵的说,当然会想啊,就是因为太想她,所以更要开心的过日子,因为他知道,她泉下有知,肯定会希望他们父子幸福的生活。
死了的人其实比活着的人容易的多,苦、痛、思念带来的精神压迫,都是活着的人要承受的。
他不明白什么是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像爸爸遇见妈妈一样遇见一个能走进自己心里的女人,但是,他知道,当你选择和一个女人一起生活的时候,就应该背负起男人该承担的责任。
他知道,如果父母活着的话,也不会允许他丢下米可欣不管的。
当天晚上,米可欣被转到了普通病房,但还是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因为安培已经跟警局协调好,所以米可欣被安排进了医院里最好的高级病房,将米可欣的妈妈都安置好之后,才放心的回家了。
他要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去工作,拿林筱艺的话说,只要他回去,她就能申请回家工作了,华创的女秘书竟然有三天都没有洗过头了,就算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就算她每天都要喷一瓶子的香水,也觉得自己的臭味会被别人闻到。
安培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种时候作为林筱艺的救世主粉墨登场,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他这几天听到过的唯一能让人笑一笑的话了。
他一早到了公司处理堆积的工作,然后就看见了Q上段文轩发过来的话,说是他已经联系了国外的医院,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请那边的脑科医生过来帮忙会诊。
安培想说句谢谢,又觉得多余,犹豫了半天只打了一个“嗯”字,他想,他们两兄弟之间,这些就够了。
中午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才想起他和林筱艺之间的事儿,就顺口问了一句。
段文轩抿着唇角琢磨了半天笑道:“感觉是在按我的计划进行。”
安培见他那个笑脸,一时间好奇,“你什么计划?”
“就是先让林筱艺以为我相信了她的话,已经放弃了她。”段文轩笑呵呵的说。
“然后呢。”
“我觉得她已经差不多相信了。”
“所以呢?”
“这只是我的第一步,其余的我还没想好。”段文轩笑得像个小二货。
安培抚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道,上帝果然是公平的,他们的段总裁将所有的脑细胞都用在了经商之道上,对女人没什么研究也是正常的吧?
正常……吗?
安培哭笑不得。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段文轩的眼睛亮晶晶的让安培有些不忍直视。
“什么好消息?”
“柳飘飘的父母回来了,我总算要恢复自由身了。”
安培黑线,总裁大人,你表现出一副好像劳动人民终于迎来四九年春天一般的表情,真的正常吗?
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