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害怕地缩着脑袋,小心打量着这条酒街。
这条街格外热闹,过往的行人勾肩搭背地大声谈论最近发生的趣事,不少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小混混正在喝酒寻乐,还有一些性感妖娆的侍女正在冲着行人抛媚眼,希望拉到更多的客人,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一种赵安不敢直视的奢靡气息。
“老师...这里感觉好乱啊,我们还是走吧...”赵安紧紧地跟在索菲娜后面,不停东张西望着,似乎浑身不自在。
“少废话!跟着!”索菲娜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说完,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把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三个正坐在酒吧外桌喝酒划拳的社会青年身上。
“就他们吧,看上去挺弱的,适合作为最开始的锻炼目标。”索菲娜将修长的手指指向了那三人,命令道,“看到那三个人没?你现在过去,把他们桌上的小菜端起来扣他们脸上,然后拿起酒瓶,往他们三人头上各砸一下,这样就算通过了第一个训练,快去吧,这是为你好。”
赵安脸都绿了,这叫什么狗屁训练?其它老师都在教育学生要遵纪守法,不能打架,这索老师倒好,居然主动要求他去惹事!居然还美其名是“为他好”?这什么逻辑啊!
赵安惊悚地看了过去,那三个社会青年的身上都有纹身,不是龙就是虎,手臂比他的大腿还粗,厚实的肌肉结实得跟一堵墙似的,远远看去哪里是三个人,简直是三头强壮的大熊,而这么强壮的人,索菲娜居然说是“看上去挺弱的”?搞笑的吧!
“愣什么?!去啊!”索菲娜凶神恶煞地瞪了赵安一眼。
赵安都快哭出来了,他哀求道:“索老师,您别玩我了,以后我给您端茶送水都行,我们走吧,别整这些了,我要真那么做,会没命的!”
索菲娜踹了周安一脚,咒骂道:“谁稀罕你端茶送水!今天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否则信不信我打断你手脚,把你丢在这里不管?!”
赵安真是快哭了,这自己招谁惹谁了,平时低眉顺眼从不惹事,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奇葩老师,这简直横竖都是死啊,不带这么玩的!
“你别怕!你就按我说的做,他们假如要动你,我会保护你的!”索菲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给赵安一颗定心丸。
赵安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希望,他抬起头,弱弱地问道:“真的吗?”
索菲娜捏了捏拳头关节,威胁道:“真是婆婆妈妈,你最好在我改主意前赶紧去。”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赵安也管不了什么,只能豁出去了。
赵安憋住了劲,向前走去,但是他离那三人越近,就感觉身上的力量在愈发流失,没走几步脚就软的不成样子,就差摔倒在地了。
也不知慢悠悠地挪了多久,赵安总算是来到了那三人旁边,但是他已经面无血色,嘴唇发白,额生冷汗,好像被十个大汉轮X了一般。
三人中的一个注意到了赵安,他面色不善地问道:“小屁孩,你瞅啥?”
这还是东北大汉啊!一听到传说中东北打架前必说的“你愁啥”三个字,赵安差点吓得尿裤子,他强行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颤声道:“三...三位大哥晚上好...”
剩余两人也转过了身,他们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上下打量着赵安,不屑地说道:“乞丐?还是卖白面的马仔?赶紧滚吧,哥几个聊得正开心呢,没兴趣搭理你。”
赵安脸色苍白地回头看了索菲娜一眼,索菲娜此时正冷眼看着他,还不时捏着拳头关节,大有一副要大打出手之势。
赵安的脸已经绿了,自己要是就这么缩回去,恐怕真会被索菲娜打断手脚的,想到这里,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赵安搓着手往前挪了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三...三位大哥,这菜挺香啊!”
“恩?你是酒吧的侍童吗?也不对啊,你这穿的不是侍童制服啊!你到底来干嘛的?”一名大汉猛地将筷子砸在了桌上,大声问道。
眼看那筷子刚被砸到桌上就断成了四节,实木桌面还被那大汉随意一掌就拍出了裂痕,赵安就大概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他心里默念道:“赵家列祖列宗啊,不是孩儿不孝,实在是老天瞎眼,让我遇到这个个神经病老师...
在心里念完,做好死亡准备的赵安发现自己居然脚也不软了,手也不抖了,他憋住了劲,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一副完好的筷子。
在三名大汉惊愕的注视下,赵安夹起了盘中的几根海带丝,连汤水都没抖干,就将筷子慢慢挪到了一个大汉头顶,将海带丝丢到了他头上...
四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赵安就这么睁大眼睛看着三个大汉,而三个大汉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呆滞地看着他。
直到海带的汤水打湿了头发,顺着额头下滑到了脸上,那名大汉才反应过来,他瞬间陷入了暴走,一声巨吼将几百斤的桌子掀翻,随后暴怒地把海带丝从头上抓了下来,还连着扯下几根湿漉漉的头发,他猩红着眼,凶神恶煞地说道:“麻痹的,你这浑身上下一褶儿,长得跟沙皮狗似的,敢来惹爷?啥几把玩意?!”
眼前这一幕顿时击碎了赵安的心里防线,什么必死的决心早就灰飞烟灭了,他面无血色地摔倒在地,惊恐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肌肉开始飞速膨胀,大得跟一头棕熊似的的巨汉,几百斤的桌子说掀翻就掀翻,赵安毫不怀疑,只要大汉一拳下来,他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小屁孩,挺横啊,混哪的?”剩下的两个大汉也站了起来,面色阴沉,居高临下地盯着摔倒在地的赵安。
赵安顿时感觉下身传来一丝凉意,如果不是他死命忍着,恐怕就要失禁了。
就在这时,赵安抓起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左顾右盼地寻找起索菲娜,嘴里大叫着:“索老师!索老师!”
周围的人一看有人惹事,很快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聚集了起来。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赵安好不容易捕捉到了索菲娜的身影,但是一看到她的位置,赵安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索菲娜此时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远处的一个烧烤摊,点了一堆烤羊肉串,坐在座位上津津有味地吃着,而且连看都没有看这边一眼。
赵安都还没来得及绝望,头皮上就传来一阵剧痛,他惊恐地向前看去,却是看到了一张凶神恶煞,横肉纵生的大脸。
大汉将脸对着赵安,有如青面獠牙的恶鬼,狠狠地说道:“老师?!你他妈疯了吧?!知道这是哪吗?这是我们天虎帮管的酒吧街!你以为是你学校呢!还叫老师?!”
大汉说完,端起桌上的菜盘就砸到了赵安脸上。
这一砸差点把赵安鼻梁砸断,他只感觉自己的鼻子传来了从未有过的酸痛,两道温热的液体从鼻腔径直流了出来,和剩菜的汤汁混在一起从脸上滴下,滴到了他的衣服上。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打我了...”赵安顿时硬气不起来了,本来他以为索菲娜会当他的后盾,所以才稍微有胆将菜丢到别人头上,可谁知这索菲娜二话不说自己跑去吃烧烤,理都不理他,这事可闹大了。
“他说他错了,他说他错了!”大汉指着赵安的脸,粗犷地大笑起来,不少围观的群众也开始发笑,起哄,不少人甚至喊着多给赵安一点教训。
大汉鄙夷地一笑,拿过桌上一个碗,随后用力地往里吐着痰,一连吐了十多口,直到把嘴巴都吐干了才停下。
大汉拿起同伴递过的啤酒,先是猛灌了几口解渴,然后含起一大口喷到了赵安脸上,把赵安弄成了落汤鸡,随后咒骂道:“小子,你要真心认错,爷给你个台下,你把这碗里的痰全干了,爷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否则,爷非把你的胯下命根剁掉不可!”
赵安顿时脸都白了,虽说他的第一反应是把那碗痰喝了算了,毕竟这样可以少挨一顿打,以他一贯以来的避事原则来说,应该是最正确的选项。
可是,赵安以前在学校中,就算被人欺负,也不过是被使唤来使唤去,偶尔被压榨一点零花钱,或者被人当出气包打一顿什么的,何时被人要求做这种事过。
这已经不算欺压了,这完全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赵安恐惧地看了凶神恶煞的大汉一眼,又心惊胆战地看了看那碗痰,粘稠的唾液有些许泛黄,还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这要喝下去,估计半条命都没了。
可是对方已经发话,如果不喝,就要剁掉他的命根,这可如何是好...
赵安紧紧地咬着牙,内心已经被逼到了一个极限,处于崩溃的边缘,这时,他想起了父亲的叮嘱。
赵国强告诉过他,他们出身就低人一等,如果强行反抗强者,必定会遭到更加恶劣的报复,所以他们的处世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视与忍让,不管受到怎样的欺压,反抗是绝对没有结果的;
所以,无论遇到何事,忍让就好,忍一时或许痛苦纠结,但忍一世就可以海阔天空...
想到这里,赵安低下了头,默默地接过了大汉手中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