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方蒙恬恭恭敬敬侯在一旁等待秦王指令,嬴政凝视远方,秦、赵对决无法避免,算一算自己同样拥有一半赵人血统,“若你是本王当如何?”
“蒙恬不敢。”
“赦你无罪,寡人只想听你心里所想。”
蒙恬拱手道:“蒙恬以为有两种可以选择,全军返回咸阳与赵军主力决战,此法最为稳妥,我军战力、兵力、国力当在赵之上,早战优于晚战。”
嬴政点头,“接着说。”
“第二种便是分兵而战,恰如方才所言,赵虽灭四国,兵力上依然无法与我大秦抗衡,可分兵两路,一路回归咸阳防范赵国之兵,如此拥有自保之力,一路由楚地进发直取赵国后方,此法优势在于更为主动,至于劣势。”蒙恬犹豫一下,“一旦攻势不利,或者大军被围,后无援兵恐被赵所图,损失必然难以估量。”
“好一个分兵而战。”
蒙恬一番话说到嬴政心里,秦军士气正盛,若是返回咸阳需要时日远远超过大军直接进兵攻击赵国,唯一担心的是冒然兴兵所带来后果,即便不胜秦同样可以承受,战争本身就是一场豪赌,嬴政宁愿将赌注堵到最大。
“蒙恬不过信口胡言,兵法有云,战国之大事,当三思而后动。”
“错!”嬴政摇头,“寡人仔细研究过赵括战法,为何能够连续以极少兵力击败对手,凭借的便是奇,寡人灭楚,天下人必然以为必然带着胜利之师浩浩荡荡返回咸阳,寡人偏不。”
“大王是要采取分兵之法。”
“还不够,一战当打出大秦之威,不给赵括任何机会,出兵之时寡人已经有所考虑,此次率兵六十万,后方粮草充足,不仅如此,尚有十万大军可以随时调用。”
“十万大军~!”
嬴政哈哈大笑,“不错,路上之军远远不足,寡人已经秘密调动战船,水路并进一举攻占赵国之地!”
书中暗表,楚国外围与齐相连多是水域,齐国曾大力兴建水军,可惜与赵水军决战中大多毁掉,兴建战船目的可以守卫沿途水域安全,同样可以伺机攻击对手。
“恭喜大王,有大秦战船随行,必可大胜。”
“随军主帅。”嬴政打量蒙恬,王翦虽为心腹爱将,有些事始终不及蒙恬考虑周全,“由蒙将军亲自担当。”
“蒙恬必然不负大王重托。”
“好,寡人要在邯郸城内为将军庆功。”
嬴政信心满满,邯郸城正是赵国都城,此处庆功等于暗示此举要一举击溃赵军,蒙恬得令准备兴兵暂且不提,单表咸阳着实发生大事。
一件天大的事,赵姬别院内生下一子,别院忙成一团,有人欣喜有人忧,嫪毐下令,任何人泄露风声都要脑袋搬家,嫪毐的狠所有人清楚,进入别院早已看到不应该看到,听到不应该听到的事,同样注定嘴巴不能说,眼睛不能看,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整个咸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所有矛头都会指向一人,太后赵姬。
身为已逝先王女人自当追随先王而去以示忠贞,能够保住性命已经万幸,如今更是做出这种不伦之事,早已为秦人所不容,何况还是一个身份卑贱赵国女子,秦与赵之间仇怨第一次如此之深。
“抱过来。”
赵姬身子略显虚弱,头上缠着布巾以免被风所袭,嫪毐一脸关切站在一旁,只有一只手臂,那是可以瞬间取人性命的手,如今确是不敢去触摸小生命,只怕一不小弄疼,那样自己会更痛。
赵姬看着,脸上露出笑意,相比而言此时已经幸福许多,记得当时生下嬴政何等可怜,身份低微不被人重视,想要喝上一口热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如今不同,身边有人侍候,最主要的是嫪毐就在身边。
“过来。”
嫪毐倒也听话,小心将长剑放在一旁,多年习惯,长剑从不离手,生怕上面杀气伤到,身子跪下,就这样静静看着,小嘴一动一动,两只眼睛带着几分懵懂四处看着。
“像你。”
“更像太后。”
赵姬叹口气,“多少人羡慕赵姬身份,如今确是羡慕别人。”
嫪毐道:“太后放心,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的孩子。”
赵姬点头,“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才行,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再过一段时日将孩子送走,这样没有人会怀疑。”
“你舍得?”
赵姬摇头,“不舍,只是不能留在这里,会害了你我。”
“嫪毐不怕,为了太后,为了他宁愿做任何事。”
“不!”赵姬身子俯下,“这件事已经是一个错误,赵姬绝对不能再错下去。”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我们的孩子只能活在阴暗之中,嫪毐不服。”
“赵姬是先王的女人,此事一旦传出必然成为秦之公敌,不仅是你我,甚至连孩子都无法。”赵姬不忍说下去,那双乌黑大眼睛带着几分灵动,孩子没有错,为何要背负大人所带来恶果。
“如果想保住孩子还有你我性命只有一个办法。”
赵姬抬头,“什么办法?快说。”
“让他做秦国的王,天下的王,这样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不行。”赵姬用力摇头,从嫪毐眼神中似乎读懂什么,嬴政是秦国的王,都是自己骨肉,绝对不想看到骨肉相残。
“难道真的忍心看到我们的孩子被人杀死,嫪毐不能。”
“只要封锁消息,孩子长大之后送给他人抚养,还是我们的孩子,这样有何不同。”
“不一样。”
“我不答应。”
“歇着吧。”嫪毐起身,接近赵姬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权势进而掌控秦国,孩子已经生出,如同一个复仇火苗快速升腾,矛盾已经生成无法避免。
赵姬抚摸孩子光滑小脸,嘴里哼着曲子,轻轻哼着,仿佛回到童年,回到赵国,回到那个恬静的小村落躺在娘的怀里,一切是那样的好,如果不是那场战乱,如果不是那些可恶强盗必然不会沦落烟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