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洛泽有些百无聊赖地游走在仅仅偶尔会出现几个巡逻的金阙卫,冷清的安阳街上,他知道,再行不远便是城门,他便是在那儿与城守起的冲突。
路上来了好几拨盘查身份的金阙卫,好在有着玲珑阁给他的临时‘通行证’,这给了他不少的便利。
然而此便利几乎无用,想也知道,如今安阳街如此冷清,肯定是寻不到苏伏的踪迹的。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也只是希望能交上好运气而已。不过,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别亦难,不知道她找着苏伏没有。她找着苏伏,会否真如她所言藏起来不让自己找着?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叹,别亦难其实什么都挺好,就是男女同体令他无法接受。而况她乃是魔宗之人,屡屡思及此,心里头就有一个难解的疙瘩。
行着行着,前方忽然有剧烈的灵气波动,疑似有人斗法。他的两道剑眉微微向上一拧,莫不又是绿林盗罢?
他身形一闪,便向事发点而去。待近了些许时,遥遥闻到一个令他激动万分的声音,便向着那巷道冲了去。
……
这边厢,尹玄素丝毫也没有被围剿的觉悟,居然放出大笑声:“哈哈哈,苏浮尘,你竟然在你爷爷身上下了追踪术,难怪能寻到我……”
他的双手张开,黑雾冲天而起,立马就引起了左近巡逻金阙卫的注意。
而黑雾首先迫退了数个突入来的修士,而后缠绕向邵逸夫,在其体内绕了一圈,便使他眼白向上翻动,法体居然出现了溃败象。
“苏兄,没有想到你居然捷足先登,不知太渊令到手没有?”
这十数个赶来的修士中,居然有孙仲谋在场,他阴测测地盯着苏伏打量,捣毁了他的赌坊地底密室,已被他惦记上,如今连太渊令都被他抢先一步。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脑海,他心底将苏伏恨透了。
“苏道友果真深藏不露……不愧是青衣小姐的护卫!”
而另外一个,居然是散修盟的罗碧虚,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不知是苏道友自己来寻这太渊令呢,还是奉了青衣小姐的命令?我家小姐,还等着青衣小姐的回复呢!”
苏伏按剑,凝而不发,他微微眯眼,扫了一眼凶焰滔天的尹玄素,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是冰寒冰寒。
他已然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若尹玄素是故意借着灵应引自己现身,那必然是为报太渊城的一箭之仇,第二回合的交锋,他显然就落在了下风。
当然,最为棘手的还是他那句话。现下场内人都知道他苏伏能追踪到尹玄素,而今夜这尹玄素是本体便罢了,倘仍是分身,那就有好戏看了。这些对太渊令虎视眈眈的人,必然会追着自己讨要尹玄素的行踪。
而尹玄素既可以此反引自己现身,那《天眼通》的灵应必然早被他化解。如此一来,就又有一个疑问,尹玄素为何不惜与人上演一场蹩脚的戏,就只为了将自己引上钩?报复那一箭之仇?
他心底带着些微苦笑:我必然是扯上某个阴谋的漩涡,被这尹玄素利用了……
这时,他想到了李羽,想到前夜分开前他的那个古怪的眼神,如今想来,是那么的莫测,本来习惯隐忍的散修形象登时推翻,加之他隐藏修为还能不被自己发现,那么说不准还不止凝窍而已。
苏伏心底的思绪几乎转瞬就过,这时周遭人似乎都在等着他的回答。以至于没有人理会即将死去的邵逸夫。
他扫了一眼兀自挣扎的邵逸夫,复又暗忖:按此人方才所言,必对尹玄素有所了解,倘今夜尹玄素现身是为了算计我,那么这必然又是分身了,他的目的不是出城,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他知道一些,不能教他白白死了。
思绪才定,他眼中闪出一道寒芒,淡淡的杀机才动的瞬息间,身形就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却只见普通的长剑直刺尹玄素。
尹玄素高声笑着,将手一抬,又是一挥,黑雾就蔓延而去。
“嘶——”
那长剑至半途,居然转动,而后凭空发出一道剑气,目标却赫然是邵逸夫。
“嗤嗤——”
剑气撞上黑雾,发出淡淡的闷响,而后切碎了连结邵逸夫的黑雾,苏伏的身形适时出现在邵逸夫身侧,他二话不说,提起意识已然接近崩溃的邵逸夫,几个腾挪之间,就此远去。
长剑‘当啷’地落了地,惊醒了‘观战’的众修。
他们没有人动,因为尹玄素仍在场内,他们都听过尹玄素的大名,知道他常由分身示人。可谁也不知这具是否本体,然而无人敢赌,就目前的证据而言,太渊令应该仍在尹玄素手里。
“呵呵……”
尹玄素居然缓缓撤去了黑雾,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眼睁睁望着邵逸夫被苏伏救走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
“在此局面,你竟能反应迅速的做出如此恰当的应对。便是本道爷,自忖都无法做得更好,苏浮尘,本道爷对你真是愈来愈好奇了!”
他淡淡笑着,复扫了一眼周遭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众修,略带辛辣的讥讽道:“尔等无论心智修为,皆要差他一等,凭什么和他争太渊令?”
“该死的尹玄素,今日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太渊令?你们似乎在做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就在孙仲谋等人火光万丈时,耳边骤然响起一个的声音来。
就见虚空突兀地落下一个身影,他扫了一眼所有人,剑眉皱起,道:“谁能告诉我,苏浮尘往哪儿去了?”
“去你大爷的苏浮尘,给我去死!”
孙仲谋心头正怒火腾腾,此人如此高调现身,使他怒火登时转向了他。几乎是想也未想,身形骤然化作细碎的骷髅头,发出宛如万化洪流一般的声音涌去。
因是夜里,他未能看清来人,罗碧虚却在此时发出一道惊呼:“水……水洛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