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的劣根性,温阁老越不把她当回事,越说明他当她是回事,否则,国士无双的温相爷,何必给她晒在那里,单只看着简太清的面子,也会问侯一声,点点他那颗高贵的脑袋仁的。呵呵,血缘这玩意儿妙不可言,这温阁老与那温雪心母女三人真就一脉相承的狗眼看人低。
温阁老寒宣了几句,终于把话题放到了正题上,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破成二截的牌匾,说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该给我个交待吧。”
夏半黎敛眉一笑,不错,很直接,很简单,很势利,很合她心意,温阁老就是她喜欢的那一道四川味子鸡,吃着爽口,麻辣鲜香,跟这种人打交道,才是其乐无穷。
简太清哈哈一笑,指了指夏半黎,笑言道:“阁老,这可是问错了人了,这事,要问半黎丫头,前因后果,她最清楚不过。”
“简王爷来我府上拜访,可是我照顾不周,所以引致了你的不满,为何要砸了我的招牌?”温阁老充耳不闻,只是看着简太清说话,理也不理会夏半黎,那神色十足就一句话:夏半黎算哪个地头的蒜?老子就是狗眼看人低!
简太清摇着扇子,一样的权当未听到,玉柄香扇,摇动生香,神色自若,他是看戏的,不是唱戏的,老狐狸与小狐狸过招,不需要他在中间当沙包,夏半黎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她就不值得他关注,更不是夏半黎了。
“王爷,你吃过饭了吗?”夏半黎突如其来问向简太清,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
温阁老皱着眉头看着简太清,在他门前生事,就是简太清这个七皇子也要有个交待!哼,温府可不是皇宫后花园,他想砸就砸,想闹就闹的,简太清作事谨慎,今儿正撞到了他手心里,打砸了太祖爷的御笔,这大不敬大不孝之罪,简太清别想推给夏半黎。
借这个时机,把他彻底的拿下,就是皇上也找不到借口来维护他,只是,简太清这是什么意思?给他来个不闻不问,装聋作哑?
“王爷,你匾额是太祖亲书,不知道哪里让王爷看不过眼去了,非要砸了才能解恨?”温阁老步步紧逼。
“听闻京中的醉流居烧得好一手的席面,特别是川菜,鲜香麻辣,回味无穷,今日我作东,请王爷去吃一顿如何?”夏半黎正正经经的邀约,笑吟吟的看着简太清。
“王爷,对老夫的话,一字不回,这是何意?这是看不起老夫吗?”温阁老又是紧追一句。
“哎哟喂,瞧我这个记性,王爷不喜食辣的,我差点给忘了。那不如,我就改道去松翠馆吧,那里的松竹可是极有风骨的,王爷,不是最喜爱那些风呀,骨呀什么的嘛——”夏半黎笑吟吟又接一句。
温阁老说一句,夏半黎也就说一句,温阁老说牌匾,夏半黎说吃饭,温阁老句句机锋,夏半黎谈笑自若,八大菜系的点评了一遍。
简太清笑容满面,摇着扇子,一双星眸,左顾右盼着,看天看地看街景,就是没看向二个人,谁的话也没听到,谁的话也没半句响应。
温阁老自仗着身份,说过几句不见简太清回答,己是皱着眉,沉着脸一言不发。
夏半黎却是无所顾忌,大谈特谈,从南说到北,从东说到西,点评着各色菜系的优缺:“说到扬州,那可是我的老家,这扬州菜中极为出名的是扬州八怪宴,大菜、冷碟、细点等五类二十四道菜,这八怪宴中有九道冷菜也是极为出名,香叶冷碟:乱石醉虾,香椿炝螺红盐煮豆罗汉酥鱼,芽姜莴笋,指画葫芦,马齿堆盘,辣子狗肉,花香仔藕——”
夏半黎如数家珍一样,一道一道点着,啧啧有声的点评着,眉眼含笑,把那一道道菜色说得是活色生香,周围围着的侍卫们,一个个听着心神弛往,有时喉节一动一动己是在咽着口水了。
“够了!这是温府,不是八大胡同,要吃什么八大怪去扬扬州吃去!别在我府门前吵吵——!”温阁老听着满心的火气,这是什么意思?简太清不声不吭,夏半黎装傻卖傻,他们这是寻他开心来了!
来了!简太清不着痕迹的扇着扇子,温文而雅,眼带浅笑看着温阁老,又是一个上当的!夏半黎东拉西扯,目的就是在引他发怒斥责,他这可是自打嘴巴了。
“咦——”夏半黎眨了眨眼,恍然大悟的看向温阁老:“阁老,你这是跟我说话?”
“废话!这里只有你在吵攘不休,我不是跟你说话,我是跟哪个小畜生说话!”温阁老哼了一声。
小畜生?这是在骂她呢吧,好,很好!
“温阁老国士无双,朝中重臣,学识渊源,半黎佩服的很,原来阁老还会畜生语吗?唉,半黎还以为跟小畜生说话,会失了你的身份,原是半黎想错了,阁老真是礼贤下士,门中还养着畜生若干呀。”
夏半黎佩服着点了点头,来回度了几步,向着周围张望着,一脸咤异的说:“咦,怪了,我怎么没看到听得懂人语的小畜生呢?在哪呢?唉,这种奇景,不能亲眼看到,可真是半黎的遗憾了。”
夏半黎黑遛遛的目光,在周围的侍卫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邬远才身上,似笑非笑,恍然大悟一样的点了点头,那待价而沽的神色,分明就是在说:原来这就是那只小畜生,调教的不错,是听懂了人话的。
邬远才神才一凛,阴沉着目光迎向她,心头火起,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当着真人说假话,把脏水泼到了他的身上了。
“哼,”温阁老脸色一沉,这小丫头片子反应倒是快,一张利齿半分亏也不吃,难怪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在她手下吃了败仗了,今日她想来他这府中求取天山断续膏,前仇加新恨,只是触到他的枪口上了,休想!
“夏半黎,你在我府门前也说了半天了,现在,就给老夫一个解释,为什么要砸了我的牌匾。”
“对呀,是我做的,就是我砸了你的牌匾!”夏半黎从善如流,痛快的点了点头,一幅我是为你好,你快谢谢我的得意表情。
温阁老脸色铁青:“你这是什么意思?跑到老夫门关闹事,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狗仗人势!”说完这一句,转过头来向着简太清看了一眼,话中有话。
“阁老,你这话就错了,是狗才会仗着人势,”夏半黎伸出一只手,连说着‘狗仗人势’四个字,连指指点点着四周的一群人,最后一个正点到邬远才的鼻子尖面前,把他气得又是脸色发黑。
夏半黎收回了手指头,眨了眨眼,笑着说:“大管家别生气,我在说狗仗人势的小畜生,可不是说你。”
邬远才硬生生忍着心头的怒火,一言不发,阴着眼看着她。夏半黎又是一笑,接着说:“是狗才会仗着人势,这人嘛,只会慧眼识真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说我府门的招牌,太祖亲书的牌匾是假金!你大胆!”温阁老气得一扬胡子,怒瞪着夏半黎。
夏半黎摆了摆手,指了指地上的牌匾,眨着眼说:“难不成阁老以为,这是真金?这明明就是假金嘛!”
温阁老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腾得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的说:“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本是断成二截的牌匾上,金漆耀眼的四个大字,不知何时,变了样子,‘忠勇之家’四个大字,变成了‘忠勇之冢’,家字头上的点居然错移到了身上披着,最为特殊的是,忠字,在心上那一点,凭空消失了!
邬远才眼中也全是震惊,不动声色的与温阁老对望了一眼,皱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他都没发现,这牌匾何时让她作了手脚,他眼中精光一闪,难道是化金水!他的目光又一次紧紧的盯在了牌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