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风暴是怎样炼成的
正常情况下，巨人死亡皮肉化作蒸汽消失后，留下的白骨也会很快变得脆弱，就仿佛遭受了数十年风化侵蚀的岩石一样，失去光泽一撞就碎。
说来惭愧，张参和黎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地面上骨骸的变化，还是听了艾伊的言语这才定睛查看，这一看，当即便看出了不对劲之处。
巨人留下的骨骸——准确地说应该是脊柱骨，有古怪！
脊柱骨表面，仿佛上了釉的精致白瓷，细腻光滑，熠熠生辉，乍一看赫然是别致精巧的工艺品，令人心生喜悦。然而，其它部位的骨骸，一如往常，表面坑坑洼洼，森白灰败，恰似经历了风雨侵蚀的砂岩。
除了外表和坚硬度的迥然差别之外，张参还注意到，当自己定睛凝视之时，每一根脊柱骨都流露出淡淡的“沉重”之感。
具体原因尚是未知，但两人都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地上那些不起眼的脊柱骨，多半便是这些天以来大头菜折腾出来的“杀招”！
城墙上，炮火没有断过。有了充足的炮弹支持，士兵们满含恨意地将一枚枚炮弹填进炮膛，点火发射，一道道由火炮组成的弹幕铺天盖地落下，将城门这片区域来来回回轰炸。
博珏设计的野战炮可以调节射击角度，也被他们运上墙头，形成第二波第三波火炮弹幕。
炮击一波接一波，组成一张巨大的细网，进入火炮攻击范围的巨人好似进入了这张网内的鱼，虽然能够凭借自身的灵活机动躲过几次攻击，却依然避不开巨大而细密的罗网，在之后或被火炮直接命中或被爆炸波浪卷入，终究逃不出去。
缺少了蓝凤凰玄妙律令真言的辅助，巨人受伤、死亡产生的蒸汽愈来愈浓厚，乍一看仿佛天地反转一片白云坠落，将城门这片区域笼罩进来，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这给城墙上的炮手多少制造了一些麻烦，弹幕的准确性有所降低，但也不碍事。
这一路巨人大军的炮灰很多，短短半个小时就倒下了至少数百头，坑坑洼洼满是焦灼硝烟气息的地面上铺了一层细细的骨砂，但若仔细观察，就能看见一根根圆润光洁的白玉脊骨。
三人躲在地下，通过根据潜望镜、望远镜原理炼制的道具观察战场上的变化，由于受到蒸汽弥漫的影响，只能看见巨人大致的形体，勉强能够分辨出腹肌数量。
“进攻巨人的实力，开始变化了！！”
新一波攻上来的巨人，较之之前，平均腹肌数量有了少许增加，这个发现，让有些无聊的张参和黎镜精神为之一振。
大头菜手上的炮灰渐渐用完了，该上“正规兵”和“精锐”了。
“这种模糊的视界不能再继续下去，对我们太不利了。”张参看着镜头中白蒙蒙的画面，忍不住生出烦躁之心。
“可是蓝队长不在，阿镜的鬼道法术中只有用于对敌的飓风，艾伊无能为力，看来，只能我自己来了……”
通过炼金术制造风火雷电这些自然现象，并不难。早在暗黑破坏神世界，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就利用炼金术制造了一张大火——结果差点将自己烧成一块焦炭……
难点在于——控制！
就以“风”为例。
不同的世界，“风”的成因是不同的。但是有一条规则在诸天万界绝大部分世界里都是通用的——
高密度的空气区域总会朝低密度区域流动。
在科技侧世界，将它定义为“气压”，至于修炼侧的世界，可能是元素强度啊灵气浓度啊魔能密度啊什么的，暂时放一边，总之基本原理是相似的。
这个世界虽然存在巨人这么不科学的人工生命体，但总的还是趋向于“科技侧”世界，“气压”的理论能够行得通。
以张参目前的水平，利用炼金术制造气压差异形成风流简直不要太简单，但问题就在于制造出风之后如何控制它。
风力大小，往哪边吹，风的变向……等等等等，非常麻烦。
如果想要制造能可伤敌的飓风，那就更加困难了。
说实话，张参宁可去研究生命炼成，也不想和自然现象沾边……
何况，大战在即，这样大幅消耗精神力虽然能够以药剂补充，但“是药三分毒”，嗑药过度在哪个世界都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
不过——
“我果然还是很想知道大头菜究竟想干什么……算了，不管了，后遗症就后遗症吧……”张参让黎镜给自己护法，取出笔就在洞穴地面开始绘制炼成阵。
象征万物循环的圆；
象征世间六大神秘的六边形；
象征“水”的椭圆“火”的菱形；
一连串复杂玄妙的符号术式。
炼成阵，启动！！
银白雷光从阵图里爆冲而出，穿透洞穴上方泥土，没入空气中。
城门附近的空气，受到巨人死亡产生的高温蒸汽和火药燃烧的双重影响，本应是受热上升的，但是加上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那片区域的气流已经被搅得乱七八糟。
在银色电光消失在空气中之后十几秒，这片区域的温度和气流，悄然发生了变化。
张参三人藏身的洞穴和战场中间的这一块带状区域，温度骤然下降！
空气遇冷下沉的自然反应被炼金术强化变得更加快捷明显，顿时，仿佛被咬了一口，这块空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在炼金术的引导下，战场那一片温度偏高的空气开始朝这边流动，填补这块空洞，初时速度很慢，但是随着时间一秒秒过去，越来越快，没几分钟便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气流运动——
风，形成了！
这股风流由小变大，很快就演变成能够吹动茫茫白雾的大风！
被这风一吹，朦朦胧胧的战场顿时变得清晰许多。
大头菜虽然不会精神攻击精神探测等等技能，除了本能之外的运用都很粗糙，但是纯以精神力的“量”来说，还是相当可观的，至少某人就可望而不可及。
大头菜相当阴险，为了不暴露身份，它连自己的坐骑——普通巨人之中体型最庞大实力也数一数二的巨人都抛弃了。
它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就是为了争取时间，或者说拖延时间，让更多炮灰被干掉，消耗王国方的炮弹存储的同时也是别有目的。
张参制造的动静很快被它察觉到。
大头菜大怒！
尤其感应到空气中炼金术的波动，回想起最近几次的“屈辱”败战之后，大头菜更是愤怒得不行，天生的暴戾很快塞满大脑，什么“牺牲”什么拖延时间全部被它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小队十几头巨人从巨人大军中奔出，目标直指张参三人藏身之所！
“不好，队长，有巨人朝这边来了！”艾伊从镜头里看见这一幕，那狂暴的气势让她脸色一变，“都是三十多块的腹肌的高级巨人！”
见大风成型大势已成，张参放弃了继续对气流的引导，觑了一眼镜头里快速朝这边奔过来的巨人，随手在一侧洞壁上画了一个简洁的炼成阵。
“目的已经达到，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观察吧。”虽然大头菜隐藏在这一路大军中的可能性极高，但是没有亲眼看见，张参还是不敢下定论，通知蓝凤凰等人。
“只是派出一队巨人，看来刺激还是不够。”
“还要来个大的，将它逼出来！”
一边思考的同时，张参手下动作未停，激活新绘的炼成阵。
艾伊惊讶地发现，脚下和四周坚实泥土都开始隆动，自己仿佛站在了传动带上，前方的泥土自动分开形成一条通道，不知通往何方。
她往回看了一眼，之前所处的洞穴已经再次封上，看来那些跑过来的巨人要扑一个空了。
这样神奇的力量，让她对张参许诺的“阴影刺客”更加期待了。
“所长大人，等着我……”白皙的手掌悄然握拳，艾伊眼中熠熠光辉闪烁。
脚下“传动带”的移动是被张参控制的。目睹了巨人小队来时方向，他绕了一个弯后，快速朝那个位置靠近。
“阿镜，小伊，我们要冒个险了。”
“可能会到大头菜它们脚下哦，你们怕不怕？”张参冲两女眨眨眼。
黎镜早就习惯了某人时不时的抽疯举动，白眼一翻，心意自明。
“有队长哥哥和黎镜姐姐在，小伊不害怕！”艾伊再次使出常用的卖萌大法，大刷好感度，那种决绝的气势让黎镜忍不住掩嘴娇笑起来。
张参嘴角一抽，掩面奔逃。
“咦，难道这种方法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适用？”见平时百试不爽的刷好感度方法反应不对，缺少常识的艾伊有些纳闷，暗暗思索着是否该换一种卖萌的方法……
地面移动的速度很快，张参因为担心被大头菜感应到，不敢肆无忌惮地使用精神力扫描，因此只能走走停停，通过动静最小的精神力探测法不断修正确定大头菜或者说巨人大军“中军”的位置——如果巨人有“中军”这个观念的话。
就是这里了！！
骤然传来的无形威势让张参心神一凛，艾伊和黎镜顿时有种类似电梯往下的失重感，定睛一看，洞穴果然在往下移动。
一直下移了接近五十米，直到再也感觉不到那股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庞然威压之时，张参才松开炼成阵上的手掌。
“小心，我们头顶应该就是巨人精锐的所在地了。”张参神色严肃，眉头微蹙，思考接下来的动作。
人类士兵集结成军有军威，巨人本身实力就强大，聚集在一起又有大头菜约束统领，自然也会产生类似的无形威慑。
刚才张参感应到的便是巨人精锐的“军威”了。
“看来我确实有些冒失了。”
“先确认一下，然后通知蓝凤凰她们。”
张参不知道，在他感应到了巨人“军威”的同时，大头菜也感应到了三人的气息！
大头菜那对棕黑色大眼中，爆射出残戾的光芒。
一条命令，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