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茗不客气地说道:“你现在不见,只是几十个三秋而已,可是,你若不努力读书的话,你这一辈子的三秋可有的等了。”
段誉摸摸自己的鼻子,说道:“姐姐,不带你这么打击人的,你怎么知道你老弟一定不行呢?”
段青茗看了段誉一眼,说道:“我不但打击你,还想打你一顿呢……放着好好的书不读,却来想这些有用的没用的,若我是凝兰的话,一定不帮你求情,任由薛伯母把她嫁出去……”
上次,薛凝兰帮段誉求情的事情,还是被段青茗知道了,因为知道薛凝兰的处境,所以段青茗才更加担心。而这些事情,原本不适宜告诉段誉的,可是,看着段誉一脸胡闹,根本就不上心的样子,段青茗也有些生气了。
段誉听了,“啊”的一声跳了起来,他一指门外的方向,怒道:“薛勇强他敢……”
段青茗冷冷地说道:“他为什么不敢……女儿是他生的,他想嫁谁就嫁谁,难道说这世上就只有你段誉一个男子么……即便是只有你一个,也可以选择不嫁的不是?”
段誉的头,登时垂了下来,他恨恨地说道:“我发誓,薛府若是敢将凝兰嫁出去的话,我一定大闹薛府,大闹婚堂。”
段青茗的眼神更加冷了。她说道:“好啊,你去闹啊……你这一闹,凝兰的这一生就会被你毁了,你这一闹,她从此便没法子做人。你这一闹,她可能会羞愤自-杀,更加可能会被婆家欺负一辈子……%若你觉得你闹了有理的话,你是为了凝兰好的话,就尽管去吧,姐姐支持你。”
段誉一听,立时象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再也没话可说了。
可是,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难道说,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薛府动歪脑筋,然后,将凝兰嫁给别人?
不,不行,绝对不行。这件事,段誉绝对不会允许。
想到这里,段誉掉头就走——哼,薛勇强已经不守信了,又凭什么让他守信呢……不行,现在他就要见到凝兰,现在,就是现在。
看到段誉掉头就走,段青茗也不阻拦,只是在段誉准备跨出门口的时候,段青茗忽然在段誉的身后悠然地说了一句:“去吧,你若现在去见凝兰,先不说凝兰见不见你,我相信,明日里,薛府里便用不着偷偷摸摸地相亲,而是大大方方地带着凝兰去相人家了……可惜啊,我听说凝兰求了薛伯母好久,才阻挡了张大人家的公子的亲事,你的这一闹,怕凝兰再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有办法挽回了。”
段誉站住了。他回过头来,看着段青茗,苦着脸说道:“姐姐,可是,我真的很想凝兰,我真的想看看她啊,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咱们就远远地看上她一眼,就一眼……行不?”
段誉满脸的哀求,让段青茗一时有些心软。她走上前去,拉着段誉的小手,叹息一声,说道:“誉儿啊,凝兰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只有想你们好的份儿,哪会害你呢……你呢,若是听姐姐的话,就回去好好读书,等过些日子,我设法见到凝兰,替你讨一句话回来……”
段誉眼睛一亮,说道:“此话当真?”
段青茗点头,说道:“千真万确。”
段誉脸上一喜,说道:“那我等姐姐的好消息。”
段青茗点点头,认真地说道:“誉儿,虽然你背负着考举的压力,可是你要相信,凝兰身上所背负的压力一定不会比你的少,所以,你要记住,现在正在努力的人不单单是你,还有凝兰……她也下在努力,努力着,要走到你的身边来,所以,你不要辜负自己,就是不辜负凝兰,你知道么?”
段誉用力点了点头,可随即又苦下脸来,说道:“可是,姐姐,我真的想那个傻丫头了……”
段青茗说道:“我知道你想凝兰了,可是,凝兰何尝不想你……只不过,男子说话,要一言九鼎,我想,凝兰更想要一个诺重如山的夫君吧。”
段誉再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向外走,一边走,他一边说道:“是啊,我要努力,我要信守承诺,不让凝兰难过。”
段青茗望着段誉的背影,微微地叹了口气。
身后的秋宁走上前两步,朝段青茗笑道:“小姐,大少爷还蛮听您的,您这一劝,他居然就走了。”
段青茗说道:“不是他听我的,只不过我说的是对的,他要想和凝兰在一起,就必须努力,非常的努力。最重要的是,他一定得守住自己的承诺,要不的话,就连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一侧的夏草儿望着段誉小小的身影,有些心疼,她说道:“小姐,大少爷才几岁大啊,这样子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段青茗摇了摇头,说道:“再小的男子都是男子。誉儿既然选了他以后要走的路,我所能做的,就是帮他走得更平坦一些而已……”
听了段青茗的话,秋宁和夏草儿便不出声了。
而段青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回屋里去了。
段青茗的梳妆台,正对着窗子。此时,她进得屋来,准备换件衣服,可是,眸光触及那个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妆台时,不由微微地愣了一下。
梳子。
原来,妆台之上,居然多了一把梳子。那把梳子,长约三寸,刚刚握到手心里的弧度,圆润的齿,根根清晰,打磨精美,最重要的是,在梳子的流骨上,刻着几个淡淡的字迹“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窗子是半开着的,夏日的光线从窗外挥洒而进。带着枝叶绿荫的浓影落在那把梳子上,有一种从段青茗的角度看去,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隽永相思。
一阵微风吹来,窗外枝叶乱动。那把古色幽幽的梳子上,居然散发着上等沉香木的隐隐香气。不用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段青茗怔怔地走上前去,望着妆台上的那把梳子,然后一把拿在手里,眸子里隐隐潮湿起来。
不用看,段青茗就知道,这是炎凌宇让人送的。
这一段时间以来,炎凌宇的人消失了,可是,他似乎时刻围在段青茗的身边一般,无论段青茗想做什么,都隐隐能感觉到炎凌宇的存在。
段青茗不太喜欢那些繁复的首饰,她偏偏喜欢的,是那些古香古色的雕饰,还有就是那些精美的梳子。
当那些经过名匠打磨的梳子,轻柔地从发间滑过的时候,段青茗便会觉得,她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
就如现在,手里握着这样的一把梳子,段青茗忽然觉得,象是握住了某人的冰凉的手一般。
段青茗索性坐到镜前,将早上刚刚梳好的头发散开,然后,她轻轻地将梳子从头顶梳下,一丝丝,一缕缕的顺滑而下。
圆润的木梳,犹如一双温柔而微凉的手,从段青茗的头顶顺落,段青茗微微地闭了闭眸子。
秋宁跟着进屋了,看到段青茗坐在镜子前,头发散着,她不出声地上前,想要接过段青茗手里的梳子,要帮段青茗梳妆。
段青茗微微地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想自己梳一次。”
是的,用炎凌宇送的梳子,为自己梳一次头发,就象那个人还在身后,喁喁唧语。
秋宁退开两步,让段青茗自己为自己梳妆。跟在段青茗的身边久了,秋宁也约摸知道她的脾气,知道段青茗这样隐晦的心思不外乎是,想炎凌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