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湘秀一听这话,登时满脸喜色地转过身来来寻找目标。顺便的,她还朝身后站在老太君身后,那个一直面带微笑的女子轻快地说了句什么,转身,轻快地退到了一旁。
聂湘秀的眼神,还连带着挑衅地朝聂采月看了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哼,看到没有?你是聂府的嫡女又有什么用呢?空有一个身份一个头衔。你倒是看看啊,这满府之中最受宠的,还不是我?
然而,根本就没有人朝她这边看上一眼。
这边的聂采月,和段青茗相视一笑。两个人手握着手,头抵着头,手握着手,却不知道低声地说着什么。似乎,聂湘秀刚刚的所作所为,这两个根本就没有看到,听到一般。
一心想要炫耀的聂湘秀不由地黑了脸。她用力地扯着帕子,狠狠地瞪着两人,看那神情,简直是恨得暗中咬牙——哼,正是她露脸的时候,却被聂采月生生地忽略了,这怎么能行呢?她就果让聂采月看看她的得意,看看她的厉害的呀——对了,还有那个叫段青茗的。
聂湘秀看着心无旁骛的两人,忽然眼珠一转,她上前去,大声说道:“对了,采月妹妹,这个段青茗可是你的朋友吗?她这伶牙俐齿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单单看这份功夫,都真让人佩服得紧啊。”
聂采月听了,神色顿时一冷,她忿忿地抬头,正想说什么,段青茗却适时地拉住了她。
段青茗自己跨前一步,望着聂湘秀,正色说道:“若说什么伶牙俐齿的,湘秀小姐比之青茗,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湘秀小姐如此盛赞,青茗当真不敢受。”
聂湘秀上下打量着段青茗,越是打量,便越是火气上窜——明明段青茗的年纪没有自己大,个子也没有自己高……这长得嘛,肯定也没有自己好看,这打扮呢,也是中规中矩的,连个聂采月都比不上,可是,凭叙,她的宇眉之间如此镇定而且自信呢?如此的夺人眼球呢?就连自己看看,看着,都忍不住嫉妒起来。
聂湘秀扬起下巴,朝段青茗冷笑道:“还敢说什么不敢受……段青茗,你自己看看啊,我问我采月妹妹的话,我这采月妹妹还没有开口呢,就什么话都让你抢走了,如此看来,你不但伶牙利齿,更加喜欢喧宾夺主啊。”
伶牙俐齿是半褒半贬,可这喧宾夺主却是完全的叫阵了。在场的人,都不由地看了聂采月一眼,对这位聂府的大小姐的好感,顿时又减了几分——要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女子最重要的是风度是宽容,哪怕是恨得牙齿痒痒的,这嫉妒和恨是不能外露的。可是,这个聂湘秀呢,心里恨得要命,脸上却连半分都没有少。而且,她处处针对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女子,这不明显的是以势压人嘛。
这样看着,那些素来有见识的贵妇人的心里,都暗暗的有了计较。因为是聂府的圈子,所以,认识段青茗的人其实并不太多,可是,听过段青茗名声的人,却一定不在少数,别的不说其他,单单是在寿辰之时满池绽放莲花,就已经是百年奇闻了,所以,这样的女子,哪里会是什么池中物呢?怕这个聂湘秀是自取其辱了吧?
段青茗听了,望着聂采月淡淡一笑,说道:“我与采月姐姐相知,自然知道她宽容大度,知书达礼。所以,这言辞锋利的话,她是断不会说的。”
转过头来,段青茗忽然疑惑地说道:“难道说,湘秀小姐和我采月姐姐十几姐妹,居然不清楚采月姐姐的个性么?”
说得轻了,是不清楚,这说得重了,是欺人太甚。
段青茗的这一句话,就已经抬了聂采月,压了聂湘秀,而且,不着痕迹,大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聂湘秀的脸色,再变得黑了一些。
这个段青茗,简直就是来帮聂采月的,无论她说什么,都能被她一回回绝,巧妙反击,这顺带着,还贬低了自己,抬高了聂采月。
一侧的聂采月终于抬起头来,她朝段青茗一笑,息事宁人地说道:“青茗,好了,我这个秀姐姐啊,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十几年以来,我都习惯了,只不过,这都是自家姐妹的,哪里有什么你长我短的呢?平日里,她说说,大家笑笑也就过了。倒是你啊,也是个直性子,这下可好了,不知道的,倒象是看到你们火星撞上了地球了。”
段青茗听了,抿唇一笑,道:“这倒是的,青茗年纪小,还不懂得忍让之道,这一点儿,较之采月姐姐倒是逊色不少……”
说到这里,段青茗回首,朝聂湘秀说道:“湘秀小姐勿怪啊,段青茗年纪小,不懂事,若是让湘秀小姐不开心的话,还请勿怪则个,青茗在这里谢过了。”
段青茗和聂采月这一唱一合的,将所有的便宜都占尽了,将所有的好听话也都占尽了,她此时若再责怪的话,反倒是她不懂得忍让之道了。这空白的,还落了个骄横的下场。可是,这口气,要如何忍得下呢?
聂湘秀跺了跺脚,气得白了脸。
正在这时,一侧的姨娘终于抬起头来,朝聂采月淡声笑道:“二小姐勿怪大小姐啊,一如段小姐所说,她这个人一向心直口快,可却是言者无心,希望二小姐不要介意才是。”
聂采月自然是不能介意的——因为,她若是介意了,就不若段青茗所说的大度了,若是她不介意的话,那些个暗亏,就要自己吃下去了。
这个姨娘,还真是个妙人儿,自己有聂太君在背后撑腰,还不忘记帮助女儿排挤嫡女。
聂采月听了,连忙笑道:“岳姨娘哪里话呢?我和秀姐姐嫡亲姐妹,亲密无间,哪里会因为这些小事见怪呢?倒是姨娘您啊,得多操心自己的身子才是,其他的闲杂等事,让别人来烦就是了。”
聂采月的话,一点都不客气。
这个岳姨娘明着劝解,暗里却是帮自己的女儿,这话说回来了,一个身体不好的人,就能如此偏心么?这简直是助纣为虐了。
段青茗眼神闪了闪,说道:“岳姨娘身子染恙?”
聂采月低声朝段青茗说道:“是啊,岳姨娘生秀姐姐的时候,因为难产而差点儿丢了命,这么多年来身子骨一直不好,现在一到天寒地冷的,还是会病上一场呢。”
段青茗不由地纳闷了,若说什么聂采月生辰不好,冲撞了老太君的话,可是,这个岳姨娘呢?她的身子可是长年不好的啊,怎么不怕冲撞了老太君呢?
岳姨娘似乎没有想到聂采月霎时之间会如此伶牙俐齿,她微微地怔了怔,笑笑点头说道:“二小姐有心了,妾…现在已经好多了。”
妾?
这还真是个奇妙的称呼呢——只不知道,这位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姨娘,想要证明些什么呢?自己的与众不同?还是她在聂府里的特殊位置?抑或是其他的,就连段青茗都说不出来的东西?
段青茗听了这个称呼,又微微地弯了弯唇——一个低下的姨娘,哪里有什么资格称自己为“妾”呢?充其量,只能是婢妾吧?这个岳姨娘,究竟是聪明过头了,还是真的不分场合呢?
想到这里,段青茗不由地将视线移到了聂太君的身上——一个如此注重规矩的老太君,居然任由自己的侄女儿如此的不知道分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