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兰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只要姨娘没事,我就放心好,这边还谢谢胡太医及时赶到,替姨娘看病了。”
胡太医望着段玉兰,欲言又止地说道:“刘姨娘这次的昏倒,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她的身体从此以后会差一点的,还希望二小姐到时多看着一点儿。”
段玉兰听了,心中一跳,说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有什么大碍么?”
胡太医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他看着段玉兰,心内却在思忖着,应该不应该将这事说出来。
现在,段府之中,家主段正不在,这二小姐又是刘蓉的亲娘,什么事告诉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想到这里,胡太医说道:“不瞒二小姐说,刘姨娘的带下病已经好多年了,那种病,原本就难医易发,非常的棘手,所幸的是,现在已经被控制住了,可是,因为控制的时候,没有控制好药量,所以,现在对于刘姨娘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段玉兰的眸光,微微地黯了一下。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刘蓉被这病已经困扰多年了。就因为这种病缠身,所以,刘蓉一直没有为段府怀上一个男丁,就因为刘蓉没能生下男丁,所以,段誉和段青茗才会好好地活着,在那里阻手阻势。现在,好不容易听到刘蓉的病就要好了,有希望怀上男丁了,可是,现在,这个胡太医怎么说?那种病,只是被控制好了而已?那种病,已经对刘蓉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那么,究竟是什么伤害呢?为什么,这个胡太医并不肯说清楚呢?
段玉兰的心里,忽然浮上一抹不详的感觉。她有些急切地问道:“胡太医,还麻烦你能将我姨娘的病情告诉我……我只有一个姨娘,若是她有什么事,我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胡太医望着段玉兰,却是面有难色。
要知道,那件事,他也没有诊断清楚,此时,更加不敢妄言,更何况,这个段玉兰,只是个小毛孩子,而且,还是个没有出阁的小姑娘,这种妇人家的事情,应该怎么和她说才好呢?
胡太医迟疑了。
看到胡太医迟疑,段玉兰的心越跳越快,她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慢慢地说道:“胡太医,你也有儿有女,同时亦为人子,你应该知道,父母有疾,儿女担忧的道理,现在,我只想知道我姨娘的身体怎么样了,为何胡太医连这一点都不肯成全?”
胡太医望着眼神坚定的段玉兰,点点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道:“二小姐,不瞒您说,这刘姨娘的身体,这次被伤到了根本,以后,怕是很难复原了。”
段玉兰的身体不由地晃了一晃,她说道:“这话怎么说?”
刘蓉的身体居然被伤了根本?而且,以后都不能复原了?那么,她要怎么办才好呢?
只要一想起刘蓉从此不再好了,从此以后,她在靠山没有了,段玉兰的心里,一时乱如麻,乱如草。
胡太医说道:“我刚刚看刘姨娘的脉象,她的脉象紊乱,象是在极虚之后,立刻大补的样子,而且,有几味补药对于刘姨娘的身体来说,更加是禁忌之药,可她不但吃了,而且份量不少,所以,现在的刘姨娘,已经被伤了身体的根本,怕以后都难好了。”
段玉兰脸色惨白,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大虚之后大补……难道说,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刘蓉居然不知道吗?她不但不知道,而且还将自己的身体糟蹋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段玉兰的样子,胡太医知道,下面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说了,他想了想,低声说道:“还有啊,二小姐,在下医术浅薄,或者诊断有误,希望二小姐清空是快些帮刘姨娘找一位德高望众的医者,替刘姨娘细细地诊断一番吧。”
胡太医这话,已经是在放弃刘蓉的病了。
段玉兰望着胡太医,顿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了么?严重得就连胡太医,都不愿意再接诊了么?
胡太医说完,就站起身来,和段玉兰告别。
段玉兰闭了闭眼睛,然后,让王嬷嬷拿出诊金,送了胡太医离去了。
胡太医接了诊金,再看了段玉兰一眼,然后,有些仓惶地离去了。王嬷嬷送了他和童子出去,只剩下段玉兰还坐在原处,神色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胡太医的话,令段玉兰有种感觉,那就是,他有些话还没有说话。至于他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段玉兰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正如胡太医所说,他医术浅薄,是不是应该找一位德高望众的太医来帮刘蓉看一下呢?
王嬷嬷送了胡太医出去之后,回来了,她看到段玉兰的样子,一时心里有些担心,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王嬷嬷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段玉兰微微闭了闭眸子,沉默了半晌,忽然低声说道:“王嬷嬷,我娘醒了没有?”
王嬷嬷低声说道:“回二小姐的话,小姐还没有醒……”
话说了一半,王嬷嬷似乎怕段玉兰责怪的样子,她连忙补充道:“小小姐放心好了,那药老奴已经吩咐下人熬好了,就放在一旁温着,小姐只要一醒来,就可以喝了。”
段玉兰点点头,然后挥手,屏退了所有的丫头,她望着转身欲走的王嬷嬷,说道:“王嬷嬷,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王嬷嬷站在原处,等待着段玉兰的问话。
段玉兰说道:“王嬷嬷,我想问你,我娘的带下病是在哪里医的……问诊的,是哪位太医?那太医开的是什么方子?娘服用了多久?吃下去之后,太医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王嬷嬷偷偷地看了神色严肃的段玉兰一眼,低声说道:“回二小姐的话,小姐问诊的这个带下病的太医,是以前的太医推荐的,去年的时候,小姐因为带下病的事,用重了药,伤了身体,以前的柳神医便推荐了一位在京城的太医,说是能治好小姐的病的。然后,小姐就去了,去了几次之后,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似乎,那困扰多年的病症,就这样好了。”
段玉兰听了,冷笑一声,刚刚,胡太医已经说了,用药极强,伤了根本,看来,这位什么太医的,是用了药性极强的药,先帮刘蓉将那病控制下去,然后,就告诉她,已经好了?
如此的话,那位太医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啊?居然这样害刘蓉?
段玉兰的眸光闪了闪,她想起一个细节,忽然问王嬷嬷道:“以前帮娘看病的那个柳神医是个什么人?”
王嬷嬷说道:“回小小姐的话,那个柳神医是庄子里不远处柳树村的一个神医,小姐的带下病一直由他来看的,可有一次,姨娘无暇去亲自问诊,所以,就让人带了药回来吃,那药,不知怎地,就给弄错了,结果,小姐的病没有好不说,反而更加严重了,于是,柳神医就推荐了这一位神医。”
王嬷嬷有些话,也不太敢和段玉兰说清楚。毕竟,对于段青茗和刘蓉之间的争斗,段玉兰都是知道来龙去脉的,有些话,作为下人的王嬷嬷,反倒不敢太多口了。
可是,段玉兰已经不是以前的傻丫头了,她不但有头脑了,而且遇事更加会多想一层了,所以,虽然王嬷嬷的话并没有说得太清楚,可是,段玉兰一听,还是听出端倪出来了。